設置

第40章 再遇一把殺人的刀

  采蘩從菩心寺做完法事出來,天空灰沉,空氣冰冷。她仰頭望天,見白星從烏云中落下來,瞬間下起雪。縮手在袖子里,她卻不似行人匆匆,如雪片一樣悠哉,向姬府走去。

  雪勢很快大了起來,漫天揚鵝毛,街道昏白。有人撐低了傘,不小心撞到采蘩一下,卻一句歉意的話也沒有,快步消失在雪中。

  她朝那人去的方向無意望著,伸手去拍肩上的雪,眼角兩道黑影一閃不見。

  被人跟了!

  看過兩次的灰衣綁褲,讓她立刻知道那是飛雪樓的殺手。但他們還沒死心,連帶她自己落入對方的眼,她卻料不到。

  采蘩狀似沒察覺,這條街太僻靜,所以本來該直走的路,她轉了個彎。那是大街,因為大雪,地攤都收得差不多了,可兩邊很多鋪面還開著,客人們干脆避會兒雪再走,伙計們殷勤周到,趁機多做幾筆生意,反顯得比往日還熱鬧些。

  不過,采蘩想不到的是,殺手不會避忌人群,尤其還是獨自出門的女流之輩。很快她感覺自己身旁多了兩人。

  “姑娘只要張口喊,小命就沒了。要是聽話,我說不定饒你。”嗓中有濁物,說話嘶嘶雜音,五官普通到讓人記不住,正是領頭的那個。

  采蘩迅速瞥過左右,雪太大了,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

  “姑娘不用張望。相信我,別說沒人救你,就算真有不怕死的過來,我的刀絕對比他們快。”他雙手環抱,指縫間露森寒刀尖,對著采蘩脖子,“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姬明的兒子女兒是否活著?”

  采蘩以為他們早就知道了,卻不知是她保護得太好,先有蟒花,后有向家,躲開了飛雪樓的耳目,以至于殺手們不能確定。

  “是。”她潑冷水的本事當然不可能放在這里,也不可能冒著自己沒命的危險撒謊。

  殺手低咒一聲,“你和他們是何關系?”

  “…”怎么回答?

  “說!”殺手惡狠狠道。

  “沒什么關系。”采蘩貼著墻根走,再幾步就有家鋪子,在門前的伙計對她笑,多半要攬客。

  她捏緊了袖子。

  “胡說!沒關系你一路護送?”殺手冷哼,“想清楚,若沒關系,留你無用,否則就可以活下去。”

  聽到這兒,采蘩便隱隱猜到對方目的。要以她引出兩個孩子來么?看來在姬府里還是安全的,不然為何要等她出來才打探。

  “三位,本店剛到了新貨,雪大難行,要不要進來看看,還有熱茶點心,花三兩銀子就送油傘一把。不買也沒關系,茶和點心是送的。”伙計無比機靈,待客花招新奇。

  “好啊。”她不呼救,就往門里跨。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家店賣什么東西的。

  殺手頭目過于篤定,以為自己將她逼走墻根,自己的屬下又在她身后,她怎么也不敢耍花樣。誰知她竟突然轉進一間鋪子。

  “頭兒,書紙鋪子,就兩個伙計,沒客人,隨手可宰。”屬下低語。

  殺手頭目瞇起眼看得好不分明,目光中一抹厲狠,指間刀刃陰冷,分寸不收,“進去。”

  伙計再機靈也瞧不出采蘩生命懸危,只覺大雪天還能有客進來,心滿意足。

  另一個伙計正在點貨,回頭見采蘩三人,便悄悄對攬客的伙計招手,附耳怨他,“掌柜說一視同仁,你也得看看人。這三個像是買咱們東西的人嗎?”女的不是富貴千金,男的不是儒文才子。

  “掌柜說了,看人不看衣。再說這會兒也沒客,有人總比沒人好。”攬客伙計卻道。

  “若是不買東西,還是沒人的好。茶和點心難道不用花鋪子里的錢?”點貨伙計新來的,還沒改了小家子氣。

  “做買賣單靠貨好不行,還得看誠意,這回也許他們什么都不買,但在這兒受到好款待,下回也許就買了,或者幫咱們鋪子宣揚。總之,別看著眼前那點小錢。你好好學著吧。”攬客伙計說罷,拎了一壺燙茶,端了一盤白云糕,放在案上。

  那兩個男子正好走到面前,伙計笑吟吟道,“客人衣肩上落一層雪,想來在雪地走了不少路,請喝杯熱茶去去寒氣。”

  采蘩從滿眼的書紙中抽回思緒,聲音沉靜,“這么點兒地方誰還能憑空消失不成?吃好喝好等落過這陣大雪,要么花三兩銀子拿柄油傘再走不遲。”

  殺手頭目立刻拍桌,茶壺碰瓷碟,手拿開,一塊銀子在上面,“伙計,拿傘。”殺人最簡單,但他并非殺人狂,不到最后,不會出此下策。

  “可是,客人還沒選貨呢。”攬三人進來,伙計抱著做不到生意的念頭,卻沒想到得來方便。

  “誰說我們不選?”采蘩輕挪腳步,翻著方柜里的紙,朝店鋪另一邊的門不經意靠近,“快過年了,想買紅紙寫春聯做剪窗,可你們這兒好像沒有。”

  一般鋪子后面都有小門,而這扇門的后面是什么,她完全不知道。逃出去的機會多大?采蘩手心盜汗,很沒出息地想干脆乖乖跟殺手走,也許能多活幾天。要是姬鑰這小子有良心的話,獲救也并非空想。

  “當然有,姑娘稍等,我幫你拿來。”書紙鋪,以書為主,以紙為輔,來客多是讀書之人,但掌柜說打開門做生意不能挑客,銀子就是銀子,所以店里一向貨色齊全。

  伙計掀簾進去,采蘩趁勢瞧見里面是一間敞亮屋子,家具不見得貴重,布置卻頗雅致,應該是掌柜用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點貨那個伙計往他這兒偷瞄,殺手冷笑著走到采蘩身旁,“要逃,那你就是找死,而且不怕牽連無辜,你只管想轍。”

  采蘩無所謂牽連誰,她只是覺得到了這個地步做什么都多余。苦笑著,也不等伙計拿貨出來,轉身要跟殺手妥協。

  “姑娘已經來了?抱歉,大東家臨時叫我過去一趟,煩你久等。”

  就在采蘩和殺手之間,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大熊貓文學    紙貴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