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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渡口

  “快速前進!”

  鐘老四騎馬從隊列旁跑過,涉水渡過平洋河之后,朱國斌的命令傳來,要求騎兵和騎馬步兵午后趕至大孤山,截斷復州至娘娘宮的大道。鐘老四的司每伍配有輔兵一人,輔助正兵喂馬洗馬,更主要在作戰時充當馬樁子,以防馬匹受驚亂跑。

  路途上不時有哨騎從前方返回,登州鎮不在隱藏行蹤,轉而依靠騎兵的機動力快速趕往作戰區,爭取將建奴的有生力量殲滅在復州以南,為攻取復州做好準備。為了配合登州鎮此次出擊,王廷試嚴令東江鎮出擊,廣鹿島、海洋島、大小長山、皮島等各處東江軍都將上岸打秋風,得益于今年登州的接濟,東江鎮開始恢復了一些活力。

  前軍指揮使騎兵營營官譚申,他和鐘老四配合訓練了幾個月,兩人頗有默契,哨馬往中軍去后,譚申的塘馬也來到鐘老四這里,對他大聲道:“建奴約一千二百人,在娘娘宮附近,位置在復州河以西,譚營官讓你部快速跟上,渡過復州河截斷大道。”

  “知道了。”鐘老四簡短回答一聲,馬上吩咐旗號手下令,他其實很喜歡這次的作戰方案,沒有亂七八糟的謀略,簡單而直接,南路軍從旅順裝船,突然現身于娘娘宮,所展示兵力兩千余人,依托陣地足以抵御建奴三四千人進攻,又可以讓建奴對登州兵力產生誤判。

  而東路軍擔任機動打擊,截斷其退路,利用騎兵的高速機動打時間差,整個計劃十分好理解,比之登州平亂時順暢得多。

  鐘老四對登州之戰東躲西藏的調動一頭霧水,上級也沒有給出任何解釋。相比起來,他更喜歡現在這樣。這也和陳大人在短訓班講的相同,軍官考慮問題要全面,但發布的命令必須明確、簡短,而計劃則要放棄那些復雜的所謂謀略,越簡單的計劃越容易執行,特別在課上批判了三國演義這類書籍。所以鐘老四后來一總結,登州的復雜調動計劃鐵定是劉破軍制定的,絕不是陳大人這樣的天才所定。

  跟他一起調動的人馬,騎兵營共七百人,騎馬步兵一千二百人,另有部分中軍哨騎和第四營哨騎,大隊每二十里休息一次,馬匹飲水并吃少量草后,便繼續趕路。

  隊伍很快越過云臺山和大尖山,大尖山位于復州西南,距離復州只有五十里,周圍的建奴哨騎開始增多,他們不敢上來騷擾這支龐大的騎兵,遠遠的觀察著大道,登州的哨騎主動攻擊,三五成群的驅逐建奴斥候。

  此時的行蹤肯定已經暴露,但登州軍同樣是騎兵,留給建奴報信和撤離的時間很短。鐘老四十分明白速度的重要性,不斷的催促著行軍隊列,同時又根據他自己訓練時候的總結,安排著騎乘和、步行和休息時間,以免馬匹體力消耗過度。

  他領著旗號手前后奔走,走到關大弟那個排的時候,卻看到前方速度減緩,他暴怒下跑上去一看,只見是第三連的四磅炮輪輻損壞,下面的輪軸也斷開了。幾個炮兵正在忙亂的更換,后面的騎兵只能繞過旁邊的荒地,速度自然便降低了。

  “滾你媽的,老子剛說過,不準耽擱行軍,給老子推到一邊去。”鐘老四上去對著幾個炮手一人一腳,然后領著旗號手一起幫忙,把五百多斤的炮車抬起,放到了路邊上。

  道路恢復正常,他馬上對經過的隊列大喊,“誰都不許耽擱行軍,再有什么擋路的,不管是車是炮是人,就是你老娘擋在前面,都給老子扔到溝里面去。”

  未時二刻,大軍開始渡過嵐崮河,這條河發源于嵐崮山,先往東北流,然后轉彎西南匯入復州河,他們選的渡河地點經過特勤隊反復偵查,只到人的膝蓋位置,水流也十分平緩。渡過此處之后,離復州河只有五里,復州至娘娘宮的大道就在河西岸,只要過河就能截斷他們退路。

  渡河時候前面的戰馬都老老實實的聽騎手操縱過河,鐘老四他們的雜馬則有些亂,不停的想去喝水,騎手們一邊罵著,一邊不停用鞭子打馬屁股,實在控制不住的,就跳入河中,強行拉起馬頭讓馬兒前行,一些雜馬開始掙扎,河中水花四濺。

  “狗日的雜馬。”鐘老四在河岸上看得心焦,“啥時候給老子全部換成戰馬才好。”

  旁邊的號手聽了笑道,“大人,咱們是騎馬步兵,有戰馬也是擴編譚申他們不是。”

  “滾,老子還不能想一想了。”鐘老四自己也知道,如果有戰馬,也不會給自己,最多是能盼著有些好點的雜馬而已。

  鐘老四抬眼看前方,右側是大大小小的丘陵,往復州方向依次是大孤山、秀龍山,北面是雙臺子山,更北面則是屏風一般的東屏山,前方的騎兵營渡過嵐崮河后,最前面一隊已經展開隊形。

  五里外的復州河邊隱隱傳來短銃射擊聲,應當是哨騎和建奴斥候開始交戰了。

  熟悉的戰場感覺又來了,但他心中卻很平靜,從天啟四年開始,鐘老四幾乎參加了所有文登營的戰斗,現在對他而言,戰斗似乎是一種平常的工作,若是久了不做,反而有點不自在。

  “殺韃子啊!”鐘老四大喊一聲,策馬沖入河中。

  娘娘宮,海上腳船來來往往,不斷卸下步兵和輜重,岸上建起了兩道胸墻,胸墻前是取土后剩下的壕溝,他們能快速構建胸墻,得益于每個士兵配發的一把鐵鍬,這些農戶出身的士兵挖土絲毫沒有問題,他們也不覺得這個工作很煩悶。直到兩道胸墻修好,仍不斷有人不知疲倦的在胸墻前面挖洞,好讓建奴進攻時候更麻煩。

  相比起來,后金吏部尚書多爾袞就不愿做這些挖溝的事情,但他要和明軍對峙,也必須做個營壘,所以也有不少包衣正在挖溝。

  他望著對面的明軍也覺得有些膽寒,只有一日時間,便建立了兩道防御工事,有些地方還設了標槍做的尖刺,按照當時烏納格的描述,固安防線便大致是這個樣子,固安還只有一道,眼前是兩道,其中留有一些通道,是給他們出擊用的,但那些通道后面都坐著成排的鐵甲長矛兵,側面還有火炮,多爾袞絕不愿意去強攻。

  這里的兵馬都是他的嫡系,正白旗中他只有十五個牛錄,若是損失重了,更無法制約那個無法無天的阿濟格,就算皇太極來壓也不行,后金都是靠實力說話的。他不相信皇太極安排的那個吏部尚書有什么作用。

  很顯然的是,這支明軍只有裝備值錢,但這些裝備是要拿人命去換的,若是人打光了,裝備也是別人的囊中之物,身彌島就是一個深刻的教訓,連多爾袞的頭號打手喀克篤禮也搭了進去,最后被押到明朝京師凌遲處死,多爾袞不打算再做這個虧本買賣。

  因為這支登萊人馬已經在后金打響了名聲,多爾袞只希望把他們困在海灘,等待后續大軍到達,趕走了事,就是不打仗最好。但復州是他的防區,莽古爾泰只是協防復蓋之間,他可以磨磨蹭蹭,自己不行,多爾袞不得不趕到娘娘宮,防止明軍投入更多人馬,現在看起來,只有兩千余人。

  多爾袞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是嚴整的正白旗軍列,去年皇太極更定兵制,每固山分為兩翼,各設梅勒額真一人,護軍也設定了單獨的護軍氂額真,并要求分開行營兵和騎軍,實際上行營兵也大多數有馬,但日后作戰將以步戰為主,騎軍則采用騎乘作戰,但目前調整并沒有完成,更多是一種身份象征。

  原本歷史上真正的后金軍隊架構調整,要到天聰八年才能完成。這種架構的目的是改變以牛錄為單元的軍隊組織方式,將牛錄變為單純的人口單位,而非是作戰單位,這個改革也是與六部相對應,通過軍職制取代部落式的酋長制,否則兵部無疑是個虛架子,皇太極表現出了優秀的政治才能,雖然六部的尚書都是旗主,但他通過制度和機構的變化,正在慢慢增強行政權,而削弱旗權。

  多爾袞旁邊一名梅勒額真湊過來低聲道:“主子,這軍陣沖不得,大汗給咱們的命令是守住復州,阻敵騷擾,咱們只要守住便可,不值得與他們拼命。”

  多爾袞點點頭,“只要他們不出陣,我自然不會去打他們,讓包衣做盾車。”

  “盾車?”梅勒額真驚訝了一下,多爾袞剛剛才說不打,又讓準備盾車。

  “樣子要做像了,若是四貝勒來了,他要打的話,咱們也有個預備。”

  梅勒額真想起莽古爾泰,他的正藍旗是挨這支登萊兵打得最慘的,在固安和灤州都損失慘重,不由說道:“四貝勒在大凌河損兵折將,最后分人丁和物資也沒分到多少,他恐怕不會打。”

  “我自然知道,到時大汗回來問起為何不剿滅上岸的尼堪,我便可說是四貝勒的決定,而我正白旗是預備好進攻的。”

  梅勒額真恍然,“喳,奴才明白了,這就去讓包衣制盾車。”

  他轉頭看看周圍,隔得近的樹林子都被明軍昨日砍了,剩下的也被點了一把火,這伙明軍依然十足可惡,不禁低聲罵了一句,但仍是去傳了令。

  等到安排完畢,他對多爾袞問道:“主子,要不要把復州城的紅夷炮也調來?”

  多爾袞猶豫了一下,終于道:“先不必,統共也不過兩門,然莽古爾泰來決定。”

  那梅勒額真還待再問,突然一匹哨馬急匆匆趕來,不及行禮便大聲道:“主子,有數千登萊騎兵從東面過來,此時怕是快到嵐崮河了!”

  “什么?”多爾袞兩人同時大吃一驚,如果是步兵他們絲毫不怕,就算打不過,撤回去總是來得及的,現在居然冒出數千騎兵。

  “快撤!各牛錄即刻整軍回援。”

  “主子,那些包衣呢?”

  多爾袞計算著路程,上一個復州河渡口大概距離此處三十里,并非片刻能到,而登萊兵最可能截斷那處,不由心急如焚,“別管了,讓他們自己想法子,跑不動的就地斬殺!讓護軍先趕到復州河渡口,守穩西岸官道。”

  復州河西岸渡口,一群后金兵開始集結,他們在復州呆的時間長,對周圍的地形也很熟悉,登萊騎兵突然出現,數量和速度都超過了他們的意料,哨騎剛剛報信不久,明軍就已經出現在嵐崮河邊,使得周圍的后金哨騎來不及在嵐崮河堵截,現在復州河更寬闊,但已是他們最后一道防線,否則在娘娘宮的復州主力將陷入圍困。

  哨騎中便有塔克潭,他現在已經是他們牛錄的白甲兵,去年旗主莽古爾泰御前無禮,被狠狠打壓了一番,雖然賠給各個旗主的馬不算什么,但氣勢低了不少。皇太極以金州丟失為理由,要求正藍旗派兵駐守復蓋之間,防止登萊兵繼續進犯,莽古爾泰也沒有什么理由拒絕。

  旗中私下有傳言說,大汗又想讓正藍旗損兵折將,削弱這位四哥的實力。塔克潭不信這種說法,但這是在影響到了他的收益,特別這次打察哈爾沒有征調正藍旗,他便失去了一次獲取免費馬匹的機會,這次到復州來,只得又騎上了他自己那匹剛剛長了點膘的戰馬,半個月下來那點馬膘又沒了。

  而他的身邊有幾個用大馬哈魚皮做成衣服的甲兵,這種衣服上有一條條的豎行黑色條紋。他們牛錄在歷次損失慘重,這次補充了二十個寧古塔來的魚皮韃子,給他們分了地,不過看起來他們都不會種,如果沒有包衣,塔克潭估計他們今年只能挨餓了。

  這些人以前在遼東稱為生番女真,但連塔克潭也是稱呼他們魚皮韃子,因為相比于這些人,他感覺自己是個文明人。這些人大多在黑龍江和長白山以東的海濱,過著十分原始的部落生活,常年在山林中與猛獸毒蟲為伍,雖然性情兇悍,但他們的裝備十分低劣,鐵器和鎧甲比珍珠人參更加珍貴,箭支也大多是用動物牙齒或骨頭磨成,自然不是后金兵的對手,被俘獲后便成為后金兵的優良補充兵源,一旦給他們裝備了鎧甲和兵器,這些人是十分恐怖的戰士。

  “阿木哈,準備重箭,那些尼堪要過河了。”塔克潭對身邊一個魚皮韃子說道,那人是難得懂蒙語的魚皮韃子,塔克潭只能通過阿木哈,才能指揮其他的生女真。

  阿木哈連忙去跟其他魚皮人嘰嘰呱呱的說了一通,塔克潭把眼光放到對面,復州河和嵐崮河之間已經爆發戰斗,不時有一股股白煙噴出,塔克潭知道就是當年那支文登營,這事在八旗都不是秘密,尤其是身彌島和金州之戰,雙方人數相當,后金兵竟然大敗,塔克潭雖然沒有親身參與,但心中的懼怕更深了一層,而且不是自己給自己鼓鼓勁就能消除的。

  這股明軍的目的他很清楚,昨天下午多爾袞便領著復州正白旗去了娘娘宮,人數將近兩千,如果被這股明軍截斷退路,雙方都是騎兵的情況下,損失會非常慘重。

  而復州以北的兵馬主要是正藍旗,莽古爾泰似乎并不急于趕來,只派了一些白甲增強東面的哨探,塔克潭這個牛錄是負責復州到娘娘宮的補給線,原本他以為應該很安全,但現在卻要面臨他最怕的敵人。而且他還只能硬著頭皮上,否則旗主一定會殺了他。

  嵐崮河邊的明軍騎兵越來越多,正白旗的哨騎抵擋不住,往復州河這邊退回來。

  西岸其他趕到后金兵都開始下馬,拿出步弓準備迎戰,這里是附近唯一的涉渡點,另外一個地方則要到十幾里意外,靠近東屏山的地方,明軍是絕不愿意從那里過河的。

  對岸的后金哨騎開始過河,這里的水流雖然也平緩,但水深到了馬身,他們一入河便速度大減,塔克潭在河岸邊大聲呼喊,讓那些人走快些。

  后面追擊的明軍哨騎來得很快,他們死死咬住后金兵的尾巴,到了離岸不遠處紛紛下馬,取出步弓對涉水的后金兵連連射擊。

  幾匹被命中的馬匹在涉渡點,仰起頭灰灰的叫喚,撲騰起大股大股的水花,最后的幾名后金兵無法越過那些馬匹,停頓在中間成為靶子,他們身體抖動著被擊中,在水流中掙扎幾下,帶著一團紅色往下游滑去,很快到了水深處,被沉重的鎧甲拖入水中。

  “快拋射!”塔克潭對著身后阿木哈等人怒吼,一撥重箭飛上天去,剛到對面河岸就掉到地上,“狗奴才,換輕箭!”

  塔克潭一把抽出順刀,阿木哈惡狠狠的對視著他,“明明是你讓用重箭的!”

  塔克潭湊到阿木哈面前,大聲咆哮道:“用輕箭重箭你自己沒長腦子,狗奴才,最后跟你說一遍,拋射用輕箭,近射用重箭,再出錯老子便斬了你。”

  阿木哈終于退縮,他又嘰嘰咕咕開始和其他生女真說話,塔克潭這才將眼光轉回,河中的后金兵過了危險距離,而那些明軍則開始卷褲腿,準備強渡,他低聲的狠狠道:“現在看你們怎么過!”

  對面一陣吆喝,后面上來一股明軍,他們從馬上熟練的取下盾牌,十多人聚在一起嘀咕一番,把盾牌頂在頭上便向河邊走來。

  “他們要來了!”塔克潭跳下馬來,取下自己的大刀和盾牌,那邊的明軍越聚越多,看樣子都是些哨騎之類,他們取下弓箭開始在河邊對著這邊拋射,塔克潭聽到嘣嘣的震響,趕緊把盾牌頂在頭上,周圍地上一陣噗噗的聲音,塔克潭左臂一沉,上面咄一聲悶響,他不用看便知道是支輕箭,肯定無法擊穿他三層牛皮的盾牌。

  那群明軍交替射擊著,開始靠近河沿,雙方都有盾牌,弓箭殺傷有限,但塔克潭很快看到有一隊騎馬的明軍趕來,他們開始下馬整隊,竟然是火槍兵。

  “火槍兵也騎馬?”塔克潭心中一陣不忿,他很清楚自己的盾牌擋不住火槍射擊,這里到對面河岸只有五六十步,對方的火槍同樣能給自己好看,他稍稍一考慮便道:“往后退,等他們下河靠近這邊再射他們。”

  他牛錄的十多個甲兵同時往后退去,那些生女真又慢了一些,塔克潭連打帶踢才算讓他們明白過來,紛紛退后了二十多步。

  “虎!”對面的明軍也到了河岸邊,他們十多人組成一隊,后面手執步弓,前排頂著盾牌排成密集的一行,一名領頭的一聲令下,組隊的明軍一聲大喝,開始涉水過河。

  返回的后金哨騎里面有一個正白旗的護軍甲喇額真,他立即開始指揮西岸的五十多個后金兵,前排執方盾防御,后排持弓準備射擊。塔克潭預備好之后,往南邊看了一眼,遠遠的似乎有煙塵起來,只要能守住一會,正白旗的先頭人馬趕回就沒問題了,但現在肯定有一場血戰。

  等到明軍過了中流,正白旗的護軍甲喇額真大呼一聲,大部分都開始嘣嘣的放箭,破甲重箭一波波射向河中,那些明軍狡猾的蹲低身子隱蔽在盾牌后,后面的人則用低低的拋射還擊,箭支射在雙方盾牌上咄咄直響。

  對岸白煙咋現,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塔克潭前面的一名執盾生女真呀一聲大叫,被沖擊力撞得退后一步,差點跌倒在地,他連忙舉起盾牌一看,只見后面的木板裂開了許多裂紋,他傻乎乎的大笑了一聲。

  “快擋著。”塔克潭趕緊埋頭大喊一聲,那生女真聽不懂他的話,愕然的轉頭望向塔克潭,塔克潭還不及找翻譯,對面又一陣轟鳴,生女真的腦袋猛地向后一歪,連叫聲都沒發出便跌倒在地,腦袋上一個大大的窟窿,血水很快浸出,染紅了他投下的土地。

  “傻子,傻子。”塔克潭對這些生女真的能力大大嘆息,他們剛來不久,根本就不知道火槍為何物,更不知道對面的明軍火槍能強到什么程度。在塔克潭看來,現在就算他們再野蠻,作用也抵不過一個尋常的后金兵。

  他不及再去可惜一個丁口,趕緊舉起自己的牛皮盾牌,離河岸的距離是能擋住鉛彈的,即便盾牌也很值錢,但總比丟命要好。

  雙方的箭支嗖嗖的往來飛舞,連甲喇額真的慢慢開始焦急,塔克潭躲在盾后忍耐不住,微微探頭一看,只見數個明軍盾牌陣前后連綿,快要接近河岸,塔克潭趕緊用右手抓住了大刀刀柄,等著近身搏殺的一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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