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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6年2月26日,周二。
雖然當下依然處于干季,但在瓜德羅普蝴蝶島海外領及周邊幾座島嶼上,各個拓殖農場里的甘蔗收獲已經進入了,各種膚色的外籍奴工在監工的皮鞭指揮下揮汗如雨。在水利灌溉的幫助下,當地的水稻也到了抽穗期。
其實到現在,蝴蝶島海外領的行政管轄范圍已經不僅僅局限為蝴蝶島本身。南方的多米尼克島、馬提尼克島上的加勒比土著被肅清之后,也相繼建成了不同規模的拓殖農場,以支撐不斷擴張的加勒比地區熱帶農業經濟。
經過十年的重點經營,無論是本身的地理坐標,還是經濟比重,蝴蝶島海外領已經成為華美最為倚重的海外戰略要地。擁有橡膠、海鹽、蔗糖、水稻、棉花、咖啡、可可、椰子、蔬果等農產品產量國內首屈一指,還擁有轉口貿易、船舶維修、釀酒、捕魚、牲畜飼養、生物制硝、木材加工、煙草加工、食品加工、酸堿化工、瀝青化工、水泥建材、五金工具、玻璃等多門類規模不等的經濟項目。
蝴蝶島雙子港市本身,也發展為整個加勒比海地區首屈一指的港口大城市,正式定居國民超過14000人,而常年勞作在各個島嶼上的外籍奴工也超過4000人。為可持續發展,蝴蝶島海外領更成為百慕大海外領之后第二個人工育林示范地。
豐富的本地資源,因地制宜的開發政策,使蝴蝶島海外領擁有了比其他海外領更加齊備的農工商產業,強大的自我造血能力也使這里成為通往南美、非洲和亞洲的真正后方大本營,接近三成的輸往印度洋航線的華美商品物資都是蝴蝶島海外領的產出。
據說國會已經在考慮將蝴蝶島海外領從直轄市升級為華美第一個海外領地州“加勒比州”的首府。統一管轄整個加勒比海屬于華美的諸島,然后實施當地第二個十年計劃,加大周邊島嶼的開發力度,提高移民安置份額,建立新的拓殖城鎮。增加地方教育投資,使之成為華美在中南美的強大影響力和經濟樞紐。
有了這么一份傲人的成績,自然本地的最高行政長官張明澄的身份就水漲船高了。但是作為穿越眾里唯一的臺胞,幾乎半數身家都落在蝴蝶島的張明澄,估計是等不到自己身披州長馬甲的時候了。因為他早做過了海外領行政官員的最大任期,按照最新的國家行政調整。再過兩個月他就必須卸任回本土。
回本土后能擔任什么政府職務,恐怕連內閣都還沒想好,但擁有“張氏集團”的張明澄顯然并不擔心后半輩子的生計,而且他也未必能看得上國會或內閣能給他的新位置。
放下手里的信件,44歲的市長張明澄開始把目光朝向遠方熙熙攘攘的港口,以舒緩視力疲勞。手上是南山總督領總督吳元一寫來的私人信件。大致意思是鼓勵張明澄參加幾個月后進行的眾議院議長選舉。
如果說非要給自己貼個站隊的標簽,張明澄認為自己算是私有派的一份子,旗下的水泥建材產業壟斷了華美國內近半數行業市場,甚至他本人還是蝴蝶島唯一的一家私營商業銀行的幕后最大股東。單論身家,和中遠貿易集團的任長樂、北美標準石油公司的張麗,并稱華美三大資本家暴發戶,還是以企業家的身份第一個公開支持《外籍勞務輸入法案》并加以推廣的海外領高官。更是東聯集團的大董事之一。
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講,張明澄又和那些所謂的國有派關系密切,尤其是業務量最大的國營建筑工程集團的老總董久楠。雖然之前的國資委審計工作中,并沒有發現張明澄和那些國營集團有什么不良的業務往來記錄,但隨著大量兩派人士在那場震動中紛紛倒霉,幾個老頭子幕后聯手發起的國會洗牌,讓張明澄也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原因無他,張明澄的清白記錄,加上執政經驗豐富,如今“衣錦還鄉”。必然會被不少人拉攏上位,以作為國家前臺的代言人。就好比他當初被私有派支持在蝴蝶島海外領任職一樣,如今蝴蝶島上的各行各業,國營集團的產業比例是全國最低的地區之一。
國營改國有的內部消息已經吹了好一陣了,從一開始就名不副實、而且即將失去最大依仗的所謂國有派們陷入了最大的困境。但又無可奈何必須放棄他們所習慣的位置。他們中的相當成員都被參議院和國資委留了案底,旁人避之不及,很明顯今年的眾議院選舉,已經不能稱作國有派的這些人,再進入國會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的政治價值大概也只剩下了他們手中的選票。
歸根結底,個人財富的流向差異,才是當初所謂的國有派和私有派互相看不順眼的根源,其實兩派的本質矛盾根本就不是國營與私有這種看似高大上的論題,國內真正的國有派恐怕還只有那幾個老爺子和少數人。這些矛盾看似膚淺幼稚又似乎深不可測,對曾經的大陸同胞那種財富價值觀還算了解的張明澄當然是采取了置身事外的中立立場。
張明澄和吳元一的交道其實并不多,而且在張明澄眼里,吳元一是個很特殊的人。說起出身,吳元一穿越前最初只是個碼頭司機,又是建國后從國營能源礦業集團里出來的,算是所謂的國有派,在南山總督領這些年,大量的國營集團業務以及國有派的私人投資可以看出一斑。
但說起執政理念,吳元一算是國內最激進的人,一直鼓吹國家殖民主義,和態度消極的國有派又截然不同。也是當初堅決支持張明澄在蝴蝶島搞“外籍勞工”輸入試點的議員,更是東聯集團在南山總督領立足發展的最大支持者,深受私有派的青睞。
據說吳元一也到了總督任期的最后幾個月,甚至因為南山總督領的暴亂。還讓不少前國有派的投資人私下不滿。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吳元一也像是個借了國有派外殼的獨立中間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推廣他的政治理念。
吳元一去年在首都曼城私人召開的“南非論壇”,已經展示出他不僅僅把執政目光看在南山總督領一個地方,而是希望在國內拉扯出一個能夠直接支持他的政治派別。
如今前國有派遭受重創。內部也發生了分裂,但不管清白與否,一群同樣掌握著選票、大量財富而又缺乏經濟投資腦子的倒霉蛋顯然成為吳元一的最佳合作對象。
吳元一愿意牽頭讓張明澄在眾議院選舉中擔任眾議院議長,肯定是打算收攏那些已經亂了分寸的前國有派污點人士。而在許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中間派眼里,吳元一身上的銅臭味又明顯比那些私有派弱多了,再得到一些額外的支持也理所當然。
“老張。怎么一個人在發呆?”
身后傳來了妻子毛黛荔的聲音,張明澄趕緊放下手里已經捏了良久的信紙,笑著站起身舒展著胳膊。
“平時沒見多少人掛記你,怎么這些日子三天兩頭都是你的信?”
同為穿越者女性之一的毛黛荔比張明澄還大一歲,當初是旅游團的一員,穿越前是一名私營小企業會計。穿越后毛黛荔果斷看中了善于創業打拼的張明澄。在女追男隔層紗的狀態下,成為了張明澄的妻子,如今擔任張氏集團的總裁,和北美標準石油公司的總裁張麗、楊雯雯生活藝術集團的總裁楊雯雯并稱華美企業界三大女強人。
基本上每年春節期間,毛黛荔都會帶著一家孩子來蝴蝶島陪丈夫過節,而平時大都呆在曼城的集團總部勞心勞力。
看到丈夫有點疲憊的樣子,毛黛荔又將手里的一封信放到了桌面:“任長樂寫來的。信封是東聯集團的。”
“估計都知道我要卸任了吧?”張明澄將信收進抽屜,笑著端過了妻子遞來的茶,“馬上要搬回本土和你們一起住了,怕是回去后氣候還不能適應,年前回國述職,害我感冒了好幾天。”
“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心血。”毛黛荔笑笑,雙手按上了丈夫的太陽穴,輕輕給對方揉著,“老二今年就要小學畢業了,我在想是在曼城繼續上國立中學。還是送去青城讀私立中學…哎?你不看信嗎?”
“沒啥好看的,我知道里面寫的什么。”張明澄微微搖頭,“如果是東聯集團的董事會信函,就直接發電報了,還用得著任長樂寫一封私人信嗎?”
“是不是因為眾議院即將解散、提前選舉的事…”毛黛荔眉頭微微一皺。好像猜到了點什么,“他們讓你去當眾議員?”
“豈止是議員,是眾議院議長。”張明澄無奈地笑笑,指了指桌面半攤開的吳元一的信,又指了指抽屜,“在他們眼里,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樣啊,以你的資歷也算夠…任長樂他們我還能理解,為什么老吳也請你?”毛黛荔一愣,有點不明白了。
“因為我兩頭都沒得罪什么人,而且現在清白的人并不多。老吳當初在許多事上也支持過我。”張明澄放下茶杯,目光轉向了北美方向,“老齊、老趙和老包在那些老爺子的支持下,這次聯手對國營集團下了狠手,得罪的人不少,恐怕老齊是不大可能繼續擔任總理,老趙的眾議院議長位置也不保。別看總理提名表面上都是總統的權力,其實這幾屆總理人選,都是兩院議長提交給總統的,成慣例了。”
“老吳打算拉其他人支持你競選眾議院議長,然后提名他做總理?!”毛黛荔終于明白了,趕緊坐到了丈夫身邊,拉開抽屜取出信,“那任長樂他們的意思呢?”
“反正不會是支持老齊繼續做總理…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支持蘇子寧做總理提名。”
“奇怪了,兩撥人都讓你做議長,但總理提名卻都不一樣…”毛黛荔嘆了口氣,“老張。如果是我說的話,我支持蘇子寧,畢竟大家平時都走得近一些。”
“就是因為如此,如果我真去做眾議院議長,恰恰就不能提名蘇子寧。”張明澄淡淡地說道。
“為什么?”毛黛荔問道。
“因為蘇子寧油滑得很。他才不愿意這個節骨眼上走上前臺,也許這封信發來的時候,蘇子寧還在回避呢。”張明澄攤開雙手,說出的理由簡單到讓妻子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我看起來很油滑嗎?”蘇子寧一支手指對著自己,左右看著客廳里的到訪朋友,一臉的無辜。
“別。現在是個大好機會,那些人現在都不敢出聲了。咱也找不出多少清白而且有資歷的人,作為哥們兒,你怎么也應該頂上吧?”任長樂地指著蘇子寧的胸口,臉露“兇光”,“我已經給張明澄寫過信了。全力支持他當眾議院議長!都算是自己人!”
“那是,現在看起來還像個小白臉的就剩你了。好歹外交部正部長的位置也讓我坐坐啊。”嚴曉松笑嘻嘻地在一邊附和著,眼角已經出現了隱隱的魚尾紋,歲月的痕跡悄然顯露。
“可我算是中間派吧…”蘇子寧撇撇嘴,依然心里有點不舒服。
“毛的中間派,和兄弟們混那么熱乎,誰當你是中間派?”任長樂氣呼呼瞪起眼睛。好像恨不得抽對方一巴掌,“你做總理,大家覺得安心。”
“這可未必…”蘇子寧訕訕一笑,若有所指,“就不怕我限制你們?”
“至少大家什么事都好商量。”任長樂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點頭,“大家這些年發展不錯,其實你也提點了不少,如果你真把我們當外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靜靜地看著好友那一雙誠摯的雙眼,蘇子寧陷入了沉默,而一邊的嚴曉松,也似乎若有所思。
“如果蘇子寧堅持的話,我看就算了吧。”袁欣藝很了解丈夫的脾氣。雖然對方平時說話做事顯得很輕松,有時候還有點患得患失,其實定下的心思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這總理我是絕對不當的。”蘇子寧露出嚴肅的表情,斬釘截鐵地說著,“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的心意卻不在收拾這個爛攤子。”
房間里的人紛紛露出遺憾的表情,尤其是任長樂。
已經深夜了,客人基本都走了,惟獨嚴曉松還“賴”在蘇家喝茶。
“你再不回去,卡特琳娜大概會禁止你進臥室吧?”看了眼好友喝悶茶的表情,蘇子寧壓低了聲音,開著不痛不癢的玩笑。
“你有自己的關鍵時間點,對吧?”嚴曉松似乎早就看透了蘇子寧的心思,突然冷不丁地說道,“你打算這幾年看老吳的笑話?”
“虧你還自稱我肚子里的蛔蟲,為什么這么想?”蘇子寧露出奇怪的表情,對好友的猜測有點無語。
“模糊的預感。”嚴曉松也露出一絲微笑,并不打算把心里的猜測說透,“其實這次國會眾議院解散和大面積改革,最大的困局還是如何解決那些犯錯誤的人的‘下崗’問題,從這個層面上看,你確實不適合。”
“犯錯?也許他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錯的是大家并非真正從一開始就在公平的起跑線上,至少他們覺得并不公平。因為曾經的社會烙印和成長經歷,依然讓他們在這個新世界和任長樂等人拉開了差距。某些人自視優越,排斥他們,沒人真正教導他們如何發揮自身條件優勢,如何思考,如何進步。他們只能單純而消極地選擇了另一條最熟悉的‘致富’路線,一個耗費精力最少、方法最簡單、甚至在他們眼里‘最不算啥’的愚昧模式…”
蘇子寧抬起手,將之前任長樂留下的聯名推舉信慢慢撕成兩半,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他們中間除了少部分技術型人才,大多數人身無所長,能力平庸,不善交流,害怕風險,缺乏經濟頭腦,不善規劃和管理,甚至都沒人有膽子站出來像任長樂那樣振臂一呼領頭創業,只能依附在國家壟斷體制下坐享其成。說句不客氣話,現在即使他們所有人都湊起來,都運作不了半個東聯集團。如果他們再一盤散沙下去,甚至開始邊緣化,各種心思都會出現,那才是國家最大的危機。”
“所以,這個時候,老吳才是解決國家當前內部問題的最大推動者。老吳善交際,有頭腦,有膽魄,有主張,這正是他們嚴重缺乏的。老吳將他們組織起來,借用他們力量的同時,用國家去指引他們,為他們創造出路,而這正是你、我以及任長樂這些人沒精力、甚至不屑去做的事。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老吳是最合適的,是吧?”
聽完蘇子寧沒有當著任長樂等人說出的真心話,嚴曉松終于放心地笑了:“你這么一說,老吳去年舉辦南非論壇的時機算是歪打正著恰到好處,也許‘非洲集團’真要出來了。”
“嗯,現在國有派已經不存在了,或者說,真正的國有派并不包括他們那些人。”蘇子寧點點頭,“聽說吳元一在這次出事之前,就在到處聯系了。從吳元一的選擇面來看,去年南非論壇所包括的人,加上這些倒霉的,可以算做一個派別了。一個希望國家出面實現個人富強的進步團體,然后還能把被任長樂他們排斥的、或心懷不滿的人都塞進去。”
“哈哈,這些人搖身一變,成進步派了?劍走偏鋒,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因禍得福了。”嚴曉松也樂了,“那老齊和包子圖他們,算不算是保守派?”
“嗯,任長樂他們,就算自由派了。本質上做事還是中規中矩的傳統,只是希望國家對他們更偏心一些,限制盡可能少一些,卻又和吳元一他們的方向不一致。而我們這些所謂的中間派,是必然會在今后選擇站隊的。”蘇子寧長呼一口氣,臉上帶著幾絲苦笑。
“那你今后會選擇誰呢?”嚴曉松思索了一下問道。
“也許會和你不一樣。”蘇子寧一字一句說著,眼里透著無奈的笑意。
“我知道。”嚴曉松點點頭,然后起身拿起外套,離開了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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