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銳率領的遠征艦隊,11月初抵達南山港,將包括移民在內的商船隊留下休整,外籍軍團也回歸建制。完成簡單的維護補給休整后,又于11月底航至蝴蝶島雙子港,受到了雙子港市民的熱烈迎接。市長張明澄為首的蝴蝶島海外領政府官員以及當地的企業代表,在市政廳為遠征艦隊的所有軍官舉辦了一場豪華的晚宴。
只是在蝴蝶島休整了幾天,遠征艦隊又繼續朝曼城前進。路過百慕大雙灣市時,雖然張春銳并未選擇入港停留,但百慕大海軍基地依然派出一艘近海巡邏艦伴隨航行了幾十海里。
最終由4艘輕巡洋和2艘運輸艦組成的返航艦隊在12月15日這天抵達曼城灣,為華美國建國以來進行的最大一場軍事遠征行動畫下了句號。
今天恰好是周六,而且臨近每年一度最熱鬧的多節假日時段,上萬興高采烈的曼城市民都涌到了長島西區的軍港碼頭邊,外地城鎮的部分官兵家屬更是早幾天就趕到了首都。城區張燈結彩,港口更是成了歡樂的海洋,就連軍港外的海岸山坡上,都占滿了人。
遠征一年又四個月華美遠征艦隊,已經駛入曼城灣,內灣要塞每次一次禮炮鳴響,都會掀起岸邊人群的一次歡呼浪潮。國會、政府內閣以及陸海軍司令部都派出了高規格的代表前來迎接,大量的警察在軍港內外劃出警戒區域,以防止熱情過頭的國民干擾了正常的歡迎慶典。
軍樂齊鳴,一首《當士兵邁步回家時》(henesMarchingHome)反復吹奏著。歡快的鼓點伴奏和短笛聲中,隨艦隊出征的國防軍官兵早已換上了嶄新的軍裝,排著整齊的隊列走進港口。夾道歡迎的市民們應和著軍樂,有節奏地拍打鼓掌。偶爾在隊列里看到自家親人的女性,更是哭哭啼啼地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早就準備好的一大堆歡迎或是授勛褒獎儀式直接就在軍港上演,部分表現出眾的官兵獲得了軍銜晉升。總統陳長遠更是越過海軍司令王鐵錘,親自授予遠征艦隊總指揮張春銳優異服務金質勛章,而張春銳在整體領導遠征艦隊日常工作中所表現出的細致果斷,獲得了國會和政府的多方贊譽,也許不久之后就能晉升海軍少將。
藍寶石號艦長安德魯上尉,在浮頭灣海戰中冷靜處理,將當時因旗艦指揮信號傳達誤差導致的戰列線混亂錯誤局面降低到最低。得以晉升為海軍少校。
孫陽雖然因為浮頭灣海戰中出現了作戰指揮瑕疵,但瑕不掩瑜,在一系列復雜的海上行動中將遠征艦隊有限的兵力運用得當,也晉升為海軍上校。
此外包括游南哲和斯科特等一批陸軍軍官,也紛紛獲得軍銜提升。可謂皆大歡喜。
熱熱鬧鬧的歡迎儀式幾乎一直持續到下午,返歸的陸海官兵獲得了持續到新年元旦后的假期。每個官兵在今天之后都將獲得了一大筆遠征作戰津貼,包括外籍軍團在內,出征部隊中軍銜最低的士兵,津貼都高達320美元,國家為此次遠征付出的開銷在結束這一天正式突破450萬美元。
在一年零四個月的出征中,總計有27名士兵傷亡。其中作戰負傷8人,陣亡只有2人,其余全部是因病身亡,從參戰總兵力和時間來看。算是建國以來損失比例最小的。但從行動開銷來看,又是歷次作戰中成本最高昂的軍事行動。
海軍艦船裝備經受了一次嚴格的遠征考驗,在遠離本土的情況下,其后勤維護保障的難度缺陷都紛紛暴露了出來。再次證明在當下海外軍事基地建設還未達標的情況下。是不足以完成海軍全蒸汽動力船舶的換代應用。
由于軍事作戰強度偏低,所以大部分遠征軍事行動都集中在后勤運輸保障上。多次的人員搭載和物資輸送任務中。灰鯨級機帆運輸艦和朝陽級大型機帆商船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尤其是前者,基本承擔了高強度的出航任務,而且故障率讓人滿意。
受大西洋本土航線上已經展開的全蒸汽動力商船應用的影響,海軍也曾野心勃勃地企圖改變最新一代公主級大型輕巡洋艦的設計,如今看來,機帆混合動力依然是海軍未來數年最穩妥的選擇。
軍事方面的最終總結報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而其他方面的問題也在國會和政府里成為了最熱門的話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東方航線是否具備新利益增長點的地位。
目前來看,假使國家遠洋商業運力能達到較充沛的理想狀態,每噸貨物的每100海里行程運費,國內行情也不會低于60美分,那從本土輸送到亞洲海外領明珠島的貨物,光運費就是每噸超過100美元,這還不包括其他物流儲運中轉的成本費用。
也許平攤在每件商品上,這些運費成本在17世紀的跨洲際遠洋貿易中可以輕而易舉地轉嫁出去,但對于國內從事大宗遠洋貿易的私營貿易公司來說,一艘短襯衫級飛剪商船的商品運輸貿易,就會損失接近5萬美元的凈利潤!
再結合貿易往返周期來看,一艘短襯衫級飛剪商船能在大西洋航線上一年進行至少8次的往返航行,而東方航線卻只能進行一次,那這中間的凈利潤損失就更大了。除非遠東的商品出口利潤能超過大西洋貿易的好幾倍,否則每一噸運力放到東方航線上進行往返航行,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東方的商品和工農業原料重要嗎?從某個程度上講,確實某些種類具備不可替代性的重要作用,但整個國家的工農業發展又并不依賴于某些特定的原料。而針對人口眾多的歐洲市場,華美商品的受歡迎程度不會比東方奢侈品差,所以就目前的需求來看,萬里迢迢前往東方進行貿易倒賣顯得十分雞肋。
大致摸清了遠東各類主要商品原料市場行情的中遠國際貿易集團的副總裁楊小華。已經就這個問題給自家的貿易集團寫出了非常詳細的分析報告,然后又從各種關系渠道流到了其他貿易企業的掌舵人手里。
很顯然,在超越17世紀全世界普遍商貿水準的華美國,已經把歐洲當做了“經濟殖民地”,從原料到市場來看,從純粹的商業利潤角度來講,通過東方航行進行亞歐貿易并不是想象中的天堂之路。
大西洋兩岸的貿易還有巨大的潛力可挖,中南美、非洲的原料供應渠道和市場還在拓展,而在國內遠洋商業運力還未打破瓶頸的當下。東方布局若要展開,當中重要的商業利益和成本環節就是個始終無法繞開的死結。
只有參照歐洲的地中海和波羅的海貿易區,利用東南亞貿易圈獨特的地理優勢,建立“落地生根式”的環東南亞商業區,大概才是唯一能夠實現“有效利潤”的方法。但其實無論是國營集團。還是大多數的私營企業,都不大可能在現階段把自己寶貴的資源遠遠地投送到東方去。
但能在家門口的大西洋賺同樣的錢,在本土住得輕松滋潤,又憑什么要去東方累死累活呢?這是遠征艦隊歸國后一段時間里,從國會到政府、再到普通企業和商人們,內心都在自問的一個問題。
其實不光是東方遠征行動的總結,1629年末國內各行各業的總結和新年度規劃都在進行中。
按照北美本土戰略布局規劃。宋河中游的波特市及西北摩和克河谷入口的江口鎮,總人口加在一起終于突破了10000人,再加之陸軍近半數的兵力駐扎,已經牢牢地建立起宋州北方的戰略支撐點。向西面的摩和克河谷逐漸拓展深入成為重點。遙望肥碩的五大湖方向,總能讓穿越眾們內心泛起一絲難以抑制的野心。
此外,民政部幾個月前,在對澤西鎮以西的帕薩伊克河西岸組織的一次德拉瓦族印第安人口分布調查中。意外地在紐瓦克一帶的森林沼澤地里發現了鐵礦。幾年來一直在宋河下游兩岸附近苦苦尋找更便利的礦產資源,卻在眼皮子底下漏掉了如此一個儲量豐富的鐵礦。包括前國土資源部長安邵清在內,都對這個發現大吃一驚。據說這個“奇恥大辱”就是導致文青安邵清放棄國土資源部長一職,專心投入教育事業的誘因所在。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安邵清,畢竟手頭的相關資料是那么有限,歷史上紐瓦克的民眾也是無意中在19世紀初一次拓荒時才發現了這片鐵礦。
如今全國的冶鐵業,已經形成了兩大中心,曼城市的外島工業區,以及海州青城市北方的北苑鎮。全國鋼鐵總產量在1629年達到了11萬噸,其中粗鋼產量首次超過2萬噸。數字看起來引以為傲,已經遠遠凌駕這個世界的歷史。但從1624年的7萬噸增加到1629年的11萬噸,增長幅度卻并非大家想象得那樣給力。
這里面的重要因素,除了礦區規模和熟練礦工問題,還有就是鐵礦分布太過零散。從西點鎮和榆樹鎮、甚至是弗吉尼亞和古巴運來的鐵礦石,構成了曼城市外島工業區的冶金原料輸入。鋼鐵成本難以下降不說,原料輸入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周期性短缺。原料輸入問題導致的整體冶鐵效率的不高,也是國內鋼鐵業一直難以大規模擴張的核心問題。
如今紐瓦克地區發現了近在咫尺的露天鐵礦,含鐵品位平均在45以上,初步估算的儲量就足夠支持未來幾十年的開采作業,那建立一個更具規模化的“鋼鐵聯合體”就成為了目前國家工業大發展的核心項目。
按照政府內閣的規劃,海州的北苑鎮,由于附近鐵煤礦產開采條件優越且齊全,可獨立成為一個冶鐵中心進行重點投資,將引入已經在西點鎮礦區通過試運營的一系列蒸汽動力礦場設備,鋼鐵年產量爭取在四年后達到5萬噸規模;依托沿海和內河河運,將西點鎮、榆樹鎮、以及未來在紐瓦克建立的礦業小鎮的鐵礦集中輸送到曼城市外島工業區,加上宋河中下游的煤礦輸送,建立鋼鐵聯合中心,爭取在四年后達到年產15萬噸的產量;而海外的各類礦石輸入,則就近落戶到未來的濱州城鎮進行集中冶煉加工,發展濱州的冶金工業。
如此大手筆的產業調整,當然只能國家牽頭進行組織,國內第一大行業巨無霸的國營能源礦業集團成為了最大的承包商。而由于“蒸汽輪機技術專利事件”中遭人詬病的私營冶金巨頭北方工業公司,則在科工委受到了不小的“刁難”,僅僅拿到了濱州的產業項目。
同時,造船業也進入了規模化擴張的進程。科工委已經提交了一份建議,希望國資委投資建立“國營船舶重工集團”。但在國營和私營兩分天下的華美,要新增一家國營的造船企業其實并不在錢的問題上,而是技術人才。
北洋船舶公司幾乎壟斷了絕大多數的造船高級技術人才和熟練工人,就算是“國私合資”性質的海州青城造船公司,那也是游啟和石益格派出的技術工程人員為核心,并在過去兩年里為對方培養了不少的技術熟練工。目前在建的花級機帆護衛艦,最后一艘矢車菊號就在青城造船公司的船臺上。
由科工委發起、國會推動、國資委收購海州青城造船公司的股份,建立國營船舶重工集團的初步意向已經半公開化。看來以包子圖等國會“國有派”上臺后掀起的一股“國進民退”的風潮,正在迫不及待地向曾經被私營資本壟斷的優勢行業滲透。
最終北洋船舶公司能否頂住各方面的游說出售海州青城造船公司的股份,還未可知,但這已經足以引起了國內私營資本的極大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