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492年10月12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然后一路以西班牙王國的名義圈占這些屬于他個人獨有的榮譽,然后為這些新土地逐一用西班牙語命名。1493年,哥倫布第二次遠航發現了兩座緊緊貼在一起組成一只蝴蝶外觀的島嶼,他把這片土地奉獻給西班牙埃斯特雷馬杜拉地區的貴婦瓜德羅普夫人。
我們無從知曉這位被哥倫布大拍馬屁的西班牙貴婦到底有何魅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個意大利人,用一張嘴就說服西班牙王國伊莎貝拉女王賣掉她的首飾,為當初看起來“希望渺茫”的遠航籌措經費,從而取得人類歷史上最耀眼的成就,除了“地圓說”本身無可辯駁的客觀性外,他那極高的情商也在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有意思的是,在歐洲人探索并了解陌生世界的歷史中,這座位于加勒比海的瓜德羅普島,還有一個更加獨特的歷史地位。
總有不少學者能從故紙堆里翻出許多詭異的文獻,以尋找歐洲人對新世界的認知源頭。比如15世紀早期,一位無名的意大利制圖家就留下了一份神奇的地圖。上面在歐洲大陸西面一片汪洋之中繪制了幾座島嶼,其中一座島嶼標注著“地獄之島”的名字。在對應的文字注解里,這位制圖家描繪了火山的爆發和島嶼的外型。
讓人驚奇的是,這座島嶼和后來發現的瓜德羅普島有著驚人的相似,至于火山爆發的時間也出乎意料的吻合。而這個地圖的制作時間,卻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早了幾乎大半個世紀。
假如我們再加上一堆似真似假的有關東方明帝國對于世界海洋探索的貢獻,我們不難發現,其實我們這個歷史,還存在著大量被遺忘的人與事,并不斷讓我們改變著對歷史的認知。
隆隆的炮聲在加勒比海的上空回響,距離海岸線不到800米,四艘中華美利堅共和國海軍的戰艦在海灣內一字排開。16門艦炮以每分鐘總數超過50發的射速,以接近直射的角度拋射出大量炮彈,晴朗的天空居然也劃出了淡淡的彈幕痕跡,在海岸線炸出一片片飛騰的硝煙和砂石。
一座加勒比人的村莊早已在鋪天蓋地的炮火中解體,彌漫的大火和煙塵中到處都是碎尸和鮮血攪拌的泥沙,飛揚的殘骸碎片中不斷撕開幾片血霧或殘肢,然后在高溫中迅速碳化。
赤裸著上身的加勒比婦女致死都摟著自己的孩子,奄奄一息的男子們徒勞地抓著自己的長矛或弓箭,盯著遠方海面上的大船死不瞑目。無數在炮火下四處奔逃的人們在哭號,然后又被“不經意”落下的高爆炮彈淹沒在炙熱風暴之中。
炮擊足足進行了至少二十分鐘,作戰護航艦隊整整打出了上千發90毫米高爆炮彈,才最終在艦隊總指揮官孫陽少校的喝令下終止了這場打著“火力掩護”借口的典型炫耀行為。
炮擊距離是如此之近,搭載陸軍部隊和國內兩大建筑公司工程隊的9艘飛剪商船,都默默地注視著海軍對這個原始島嶼的艦炮洗地表演。和陸軍官兵中老兵們那習以為常的冷漠不同,第一次親臨現場觀摩海軍彈幕式炮火覆蓋的新兵或普通國民,都被海軍艦隊那聲勢浩大的齊射和望遠鏡里的凄慘恐怖畫面給嚇住了。
東方建筑公司的工程隊負責人魯道夫,已經后悔剛才因為好奇而借過一位船員的望遠鏡行為,如今不斷地在胸前畫著十字。國營建筑工程集團的工程度負責人湯恩,不忍心地撇過頭,連連嘆氣。部分搶過望遠鏡看過幾眼的歐裔或華裔建筑工人更是面色蒼白,扶著船舷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又是半個鐘頭過去,一艘艘登陸舢板小舟出現在海面,一個連的陸軍登陸部隊吆喝著口號在拼命劃槳前進。
幾分鐘后,一隊隊荷槍實彈的陸軍官兵沖上了海岸突出部,軍官警惕地看著四周,士官們連拉帶踢,吼著各種臟話,把某些已經被眼前的慘景嚇呆的新兵罵得豬狗不如。
“斯科特中尉,長官!一切順利!”麥迪軍士長走到斯科特中尉面前行著軍禮,一臉驕傲,“海軍干得很漂亮,炮火把這里清理得很干凈,沒有任何反抗!這里天氣不錯,我看是個好地方。哈哈,也許我們可以在圣誕節前就干掉這里所有的野蠻人!”
并沒有駁斥軍士長那狂妄得有點出格的樂觀,只是靜靜地環視了一遍整個海灣和海岸線,斯科特中尉就從身邊的傳令兵手里接過了地圖,對著麥迪軍士長下達了命令:“麥迪,讓一排占領東北面那個坡地,建立防御陣地,把管風琴布置過去。二排留守灘頭,迫擊炮就地展開。三排朝西北面的海岸線推進500米,然后就地防御。給艦隊發信號,登陸順利。”
兩架經過生產工藝與結構性能改進的帶輪管風琴機槍,被十多名士兵拖著朝東北面而去,兩個迫擊炮組就地展開,上百名士兵在士官的帶領下紛紛朝著自己的作戰區域跑去。不多時,海灣里出現了更多的舢板小舟,飛剪商船上也放下了載貨的小艇,兩艘由輕巡洋艦拖曳而來的海軍內河巡邏艇,更是開始深入海灣西北兩公里的深處,準備前往咸水河口探索,一時間整個海面都如同下了餃子般熱鬧起來。
1624年12月1日,周日。瓜德羅普島占領行動開始,登陸當天,瓜德羅普第一作戰營下屬的5個步兵連和1個戰斗工兵連,總計780多名陸軍官兵就深入海岸數百米,建立了環形防御陣地。隨后飛剪船隊搭載的400多人的建筑工程隊,攜帶著必須的建筑工具和建材登上海岸,開始全力以赴構筑港口臨時碼頭和倉儲區。
第三天,港口臨時碼頭投入使用,敖廣號大型飛剪商船第一個靠港,開始卸貨。大量的建筑材料和更加笨重的工程器材一一運送上陸,然后按照提前測繪好的工程方案,開始前往既定的地點構筑軍事防御工程。
第六天,已經有超過3000噸物資被運輸上岸,貴重的軍事物資優先進入簡易倉儲區存放,更多的民用物資還擁擠在港口。蒸汽機的轟鳴在17世紀的原始島嶼上空回旋,數百建筑工人在戰斗工兵連的幫助下,開始以登陸時摧毀的加勒比人村落為中心,擴大登陸大本營的范圍,上百名幾天內捕獲的加勒比人戰俘勞役也在皮鞭的催促下搬運沙石木料。
兩艘輕巡洋艦守護海灣,另兩艘護衛艦則開始環繞全島游弋,并炮擊視線內所能看到的所有加勒比人村落。于此同時,兩個連的陸軍部隊在作戰營參謀官游南哲上尉的帶領下,朝西北方兩公里外的咸水河口方向推進,并在下午的時候,在接近河口的森林地區邊緣發現了一座已經被放棄的小型加勒比村落。
加勒比人對外來者入侵做出的迅速反應,倒沒讓游南哲感到意外,但看到四周那綿密的熱帶叢林,游南哲就猶豫著是否現在就穿越森林直接在咸水河口布防。
熱帶海洋氣候之下的瓜德羅普島,年平均溫度在25度以上,濕度更是遠遠超出百慕大島,讓已有準備的官兵依然汗流浹背,不少士兵都捧著隨身的水壺大口喝著,并時不時對著遠方那片茂盛的熱帶叢林露出幾絲畏懼的表情,士官們更是四處張望欲言又止。
“上尉,恐怕我們應該再等等。”斯科特中尉走到游南哲身邊,禮貌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并指著從海岸線到這里一帶的方向,“這里距離登陸場兩公里,在艦炮火力覆蓋范圍,還是等海軍巡邏艇完成咸水河道的封鎖后,我們再考慮下一步行動。而且我建議,我們的進軍方向不應該是西北的咸水河,而是北邊。您看,士兵們還不太適應這里的氣候,我們需要足夠的淡水。地圖上,離這里最近的淡水河在森林北邊,現在整個登陸大本營的淡水消耗都在依賴庫存供應,我們必須首先奪取淡水供應地。”
“嗯,考慮很充分,必須這樣。但我們需要為整個登陸場建立防御緩沖地帶,加勒比人在過去百年里就經常利用登陸的西班牙人的大意。斯科特中尉,你的連隊就在這里布防,修筑工事,我回頭再調一個戰斗工兵排過來支援你。”
“謝謝上尉!”斯科特見對方采納了自己的意見,高興地行禮,“馬上要黃昏了,恐怕防御工事不太可能馬上成型。而且這里地勢太平坦,又過于接近森林,所以我還需要更多的管風琴和迫擊炮來加強防御力度。”
“可以,抽調第1步兵連的火力支援排給你!”游南哲也是個果斷的人,對斯科特的要求盡數滿足,“但必須在入夜以前,完成基本的工事修筑!”
“是的,上尉!”斯科特再次鄭重其事地行禮,然后朝自己的連隊走去。
“游哥,這個斯科特中尉很牛氣啊!唉,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官居然比我還大了,現在輪到他來指揮我…”
第1步兵連的火力支援排排長沈默少尉走了過來,望著遠去的斯科特的背影,嘴里嘀咕著某些酸溜溜的話。
“這次實戰很鍛煉人,你首先保護好自己吧。等你明年西點軍校畢業,你也是中尉了。”游南哲拍著小兄弟的肩膀,表情很認真,“斯科特中尉是天生的軍人,和他的移民身份沒有關系,你必須遵守軍隊的規矩。”
“嘿嘿,我知道!當初在奧爾巴尼,我也沒丟咱陸軍的臉啊!”沈默緊了緊自己的軍帽,一臉得意,仿佛早忘記了自己當初在重傷的鄧劍上尉身邊哭鼻子的情形。
“呵呵,知道就好,等這次登陸作戰結束,你不再是小屁孩了,我就給你介紹個妞兒。”游南哲哈哈大笑。
“哇!是誰?!”沈默眼睛一亮,不久前才滿20歲的少尉此時也露出了色態。
“是那個華裔移民事務司的常昆的二女兒,叫什么常紫婷,今年才14歲哦,正在國立初級學校讀小學二年級!長得水靈靈的!說不定以后你就是柏俊的連襟了!”游南哲神秘兮兮地湊到沈默的耳邊,嘀咕出了一個名字。
“啊…”早就對首都國立醫院的某幾個歐裔美少女護士有了點想法的沈默,此時卻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般垂下了頭,“一個明朝女的,都沒啥共同語言,我不要…”
“滾你的共同語言,你當自己還能繼續搖一搖玩泡中學生?作為17世紀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有為青少年,你的歷史任務就是生孩子,還挑剔什么,懂不?!”游南哲邪惡地笑了起來,那副表情讓沈默看了不寒而栗,也想入非非起來。
兩位沒節操的一大一小華裔軍官在竊竊私語的同時,上百名陸軍官兵已經揮舞著工兵鏟,開始在加勒比人放棄的村莊四周挖掘工事。在戰斗工兵的協助下,幾架管風琴機槍已經在沙袋簡單構筑的陣地上展開了槍架。
加勒比人,屬于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然后又分為海島和大陸兩個分支。他們勇猛好戰,擁有精湛的獨木舟航海技藝。大概在14世紀,加勒比人從南美大陸沿海一帶進入了小安地列斯群島,很快就打垮并同化掉原本的主人、溫和的阿拉瓦克人。
加勒比人在加勒比海地區的武力擴張,甚至一直延續到西班牙人的入侵以后。當然,他們也是最早遭受西班牙殖民者的掠奪和屠殺的印第安部族之一。他們狡猾、勇猛而堅韌,利用他們所熟悉的自然環境與嫻熟的戰爭技巧,同包括西班牙人在內的外來殖民者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抗爭。
加勒比人被所有歐洲殖民者憎惡并恐懼著,以至于入侵新大陸的西班牙人將加勒比人形容為“食人者”,于是這個西班牙語近似發音成為了今天的加勒比人的族名來源。
歐洲殖民者的堅船利炮還是壓倒了加勒比人的勇敢無畏,當初以百萬計的加勒比人歷經幾百年的反抗戰爭,到19世紀末只剩下了多米尼克等幾座小島上的最后幾千人,但他們依然借助復雜的山岳地形堅守著最后一片土地永不屈服。
剛剛進入20世紀的那一年,已經在彌留之際的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忽然做出了一項堪稱有歷史意義的決定,她將多米尼克島東海岸的3700英畝土地授予給加勒比人作為領地,此時的純血統加勒比人只剩下了最后的不到三千人。加勒比人的不屈不饒最終在歷史上為整個印第安人民族留下了碩果僅存的一張值得永遠驕傲自豪的歷史書簽。
瓜德羅普島即使在所謂的冬季,夜間溫度也接近20度,而且濕悶無比。
漆黑的森林里,飛鳥們似乎受了什么驚擾,驚慌失措地紛紛飛起。悉悉索索、微弱的樹葉踩踏聲中,一片片模糊而低矮的身影在樹林間快速地穿梭著。
幾乎全身赤裸,頭戴漂亮羽毛編織的帽子,臉上涂抹著礦物染料。尖銳的骨矛、沉重的石斧,還有幾乎與身高相等的大型獵弓,加勒比戰士們悄然無息地在夜幕的掩護下摸出森林。這些身高不過一米五左右的矯健身影,無一例外都彎腰弓背,小心翼翼,盡量讓自己赤裸的腳板不發出任何聲音。
一陣從大海方向吹來的微風,帶來了一絲絲奇怪的芳香氣息,首先摸出森林的幾個加勒比人忍不住深深吸了口。
不過幾分鐘,在距離廢棄的加勒比人村莊不遠的北方和西北方森林里,鉆出了數百個全身赤裸、只掛著“連情趣內褲標準都算不上”的遮羞物的加勒比戰士。他們強忍著怒火,打算給這些外來的侵略者一次難忘的教訓。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迎接他們的,將是包括4挺管風琴機槍和4門60毫米迫擊炮在內的一支近現代軍隊。
游南哲上尉的預感很準,斯科特中尉的準備也很充分。表面上只掛著幾盞防風煤油燈的防御陣地上,超過150名華美陸軍官兵都靜靜地手持武器蹲在工事后。此時無論新老兵,都握緊了武器,等候著士官的開火命令。
“斯科特中尉,他們來了!”麥迪軍士長摸著黑走到了連部邊,悄聲說著。眼前的指揮部帳篷在黑夜里只露出了一線燈光。
煤油燈下,斯科特中尉還在寫著信,聽到部下的聲音后,只是慢慢放下筆,然后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走到了12月6日深夜23時05分。
“開始吧…請第1步兵連火力支援排的沈默少尉擔任今晚的總指揮,并祝他勝利。”斯科特輕輕回了句,又把懷表放到了一邊,然后繼續埋頭寫信,似乎現在沒有什么可以打亂他的思緒。
接到命令的麥迪軍士長趕緊跑到村外的防御陣地上,朝早已按捺不住的沈默少尉轉達了斯科特中尉的命令。后者只是微微驚愕了一下,就鄭重其事地點了頭。
走到防御陣地的正面,環視了眼遠方百米遠那月光下朦朧晃動的人影,麥迪軍士長掏出了香煙。蹲在附近的士兵們都把步槍在沙袋上放平,管風琴機槍手也一把拉開了搖桿保險。
“咔噠!”打火機冒出了火苗,歐裔軍士長點著了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露出一絲似乎很惋惜的表情,再接著一翻手腕,打火機被他扔出了工事,帶著明亮的火苗落進了陰暗的石頭堆里。
一片火星飛濺之中,一道瞬間燃起的火線出現,然后沿著一道筆直軌跡迅速朝防御陣地外圍奔去。
幾秒鐘后,距離防御陣地不到50米的距離上,一圈火焰猛然擴散開。淺淺的土坑道里堆滿了淋了煤油的木枝或破布,高達一米高的火墻就這樣拔地而起,照亮了火墻兩側近百米的范圍。
火光下,已經逼近到侵略者不到百米的加勒比人都嚇了一跳,不少人不由自主地就把腳步放停了。但幾秒鐘后,眼前遠方那道火墻后,一連串的光點或火舌伴隨著連綿不絕的響聲出現。
管風琴排管吐出長長的槍焰,機槍重彈帶著強大的動能,瞬間就鉆進了密密麻麻的加勒比戰士群中,掀起了一片片驚人的血霧。一聲聲慘叫聲中,一個個人影在破碎,毫無抵抗的人體在子彈的高速沖擊翻滾中被撕開,殘肢斷臂如沸騰的水面跳躍的魚群一樣此起彼伏。
步槍也加入了屠殺的行列,它們以更精準的準頭將一個個被恐怖血腥嚇呆的加勒比人打翻在地。新兵們的射速明顯慢了一個節拍,而那些叼著香煙的老兵油子,已經可以在10秒鐘內打出兩發子彈。
一連串低沉的藥包燃燒膨脹聲響起,4門60毫米迫擊炮按照早就測算好的參數,打出了第一輪齊射。幾秒后,距離屠殺第一線后的森林邊緣地帶,就炸出了四團火光煙塵,數十個舉著獵弓打算退入森林的加勒比人被高爆炮彈炸得東倒西歪。
熾烈的火力如一把無形鋼刀不斷在防御陣地前來回揮舞,炮彈也如重錘般不斷臨空落下,一團團一片片的加勒比人在密集的熱兵器的打擊下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不太可能把握住。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視線里,火墻已經低矮了許多,即將燃燒殫盡。麥迪軍士長已經看不到任何高于附近灌木叢的人影了,于是從工事后直起了身體,使勁朝身邊的士兵們揮舞著手臂。不過他的努力顯然是徒勞的,除了少部分老兵士官放下了武器,這個大部分由新兵組成的連隊還打得熱火朝天。
“一群豬玀!你們還打算射擊什么?!”麥迪軍士長幾個大步走到一架管風琴旁邊,一腳就踢到了一個正抽出打空的彈倉、還準備再裝彈的新兵屁股上,“見鬼,聽我的命令,停止射擊!”
接著,陸陸續續就有更多的士官開始喝罵,其中一個華裔下士甚至還一槍托把身邊某個神經質般還在扣扳機的歐裔新兵的鋼盔都打掉了。
槍聲慢慢停歇,整個防御陣地最終在一分鐘后重歸寧靜,然后一盞盞煤油燈掛到了陣地上,接替了已經熄滅的火墻的照明任務。
眼前的一切,讓終于看清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的新兵們臉色發白。距離他們不過百米的平坦土地上,鋪滿了一層層殘碎的尸體,鮮血在尸體堆間幾乎流淌出一條溝渠,并順著地形在低洼處聚集成了一口血池;無數白色漿液漂浮在血水中,就好像化不開的小麥面團,一截截血肉模糊的軀干肢體如剛剛出爐淋了番茄醬的烤面包條一樣四處散落…
“上帝啊,看看,你們這些愚蠢的家伙干的好事…”
已經見慣了血肉模糊場景的麥迪軍士長,也不禁對這個“如此徹底的屠宰現場”感到陣陣后怕。眼前的尸堆肉塊,他幾乎看不到一個完整度在60以上的加勒比人。
負責指揮的沈默少尉此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正悄悄地對著臉盆嘔吐,一直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從而用另一種方式對斯科特中尉送到自己手上的戰功表示感謝。
“…這次作戰可能會花費更多的時間,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在我們的孩子出生前回到西點鎮看你的…請為我去教堂祈禱,寬恕我在這場戰爭中的罪孽…愛你的斯科特。”
連部帳篷里,斯科特中尉在信紙上寫完了最后一筆,這才抬起頭。耳邊已經沒有了槍聲,只有一陣陣微弱的官兵嘀咕聲,就好像剛剛結束了一場讓人疲憊不堪的夜間射擊訓練。
“斯科特中尉,敵人被打退了,具體的戰果可能要天亮后才能核實…也許天亮了也無法核實。”麥迪軍士長帶著古怪的表情走進了帳篷,對著正在折疊信紙的中尉行著軍禮。
“派人回登陸大本營向馮少校和參謀官游上尉報告,就說現在防線安全,明天我將指揮部隊朝北面森林推進,爭取肅清淡水河一帶。請他們明天也組織部隊掩護我的右翼,最好兵力不低于一個連。”斯科特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沾好,然后遞給了忠實的部下,“順便請幫我把這封家信送到碼頭,謝謝。”
說完,斯科特摘下軍帽,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后低下了頭,雙手手指交叉握拳抵在了額頭上。
“遵命,長官…”麥迪軍士長也趕緊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就默默退出了帳篷。
這個夜晚,華美陸軍一個加強步兵連在斯科特中尉的指揮下,在咸水河口東南森林邊緣、距離登陸場大本營約兩公里的地方,以零傷亡成功伏擊了一波加勒比人的夜襲,5分鐘內當場擊斃的加勒比人超過300人,為數不多的逃往更北方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