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歷1623年1月1日終于來臨了,這一天,曼城市南區的中央廣場上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儀式,參閱兵員超過了國慶節那次丁點大的連級規模,達到了一個陸軍營。而且這個陸軍營還是最新成立的,其中超過兩百人是新入伍不過兩個多月的明朝華裔移民。
之后,這個陸軍營將和大部分現有陸軍作戰單位進行混編,陸軍重新整編成兩個作戰營和若干要塞駐防單位,總兵力超過了900人。
經過統計,全國人口第一次超過了1萬人,達到了1萬1千余人,連同穿越眾在內的華裔4500余人,歐裔3000余人,以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為主的3000余附庸人口。
前來參觀元旦節閱兵的人,除了穿越眾這些權貴階層外,部分關系極好的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長老也應邀到場,此外還有各大企業的中脫穎而出的歐裔移民高級人才,他們中間大多數都已經獲得了至少是正式定居權以上的身份。
再加上上百名安置在曼城市南區居住的華裔移民高級工匠和他們的家人,整個元旦閱兵慶典的觀禮國民人數超過了1000人。
被告知作為全體國民代表的歐裔居民們,這下激動慘了,就連才到曼城市生活才兩個月的華裔居民也被這種熱鬧的氣氛弄得有點亢奮。
政府民政部下發的小國旗被男女老少都拽在手里,沒有章法沒有節奏地胡亂搖著,目光緊緊盯著廣場的一頭。
才結束工作培訓的幾十號華裔警察,也在今天正式上崗,他們沿著觀禮臺整齊地站了一排,保護著身后的達官貴人們。
十足賣萌的《士兵進行曲》在軍樂隊的吹奏敲打下響起,九人一行的三個步兵連方陣依次入場。
第二連的方陣里,喬肆和于山并排走在第一排,整齊筆挺的冬季軍裝讓兩人異常精神。經過兩個多月的“輕松訓練”和“暴飲暴食”,兩個小伙子的身板也扎實了許多。
觀禮臺上,常昆見縫插針地緊緊站在國家最高吉祥物總統陳長遠的身后不遠,意氣風發地看著幾十米遠的步兵方陣以整齊劃一的步伐走過,搖頭晃腦地念著諸如“國勢鼎盛,王師威武,震懾四夷”之類的酸腐昂揚之辭,引起一邊的蘇子寧差點笑出聲來。
氣氛確實是個容易感染人的東西,當來自西點鎮的國民代表對著第三連的官兵開始高聲歡呼的時候,觀禮的上千人都忍不住開始了呼喊。
“下個月,他們中的至少一半就要上前線了。”嚴曉松在蘇子寧身邊輕聲嘀咕著,讓蘇子寧忍不住回過頭去。
“嗯,鄭泉這次玩了次大手筆,一個加強步兵營,超過400名官兵,上百輛馱馬運輸車,還有幾百佩科特和莫希干仆從軍,動用16艘內河運輸船提供后勤保障。”蘇子寧看了眼意氣風發的國防部長和兩位軍種司令,嘴角出現一絲微笑,“不管戰爭的目的有多齷齪,對這個國家而言應該是一種好的開始,軍隊開始注意到自己的真正職責方向了。”
“難道非要通過屠殺和奴役印第安人,才能獲得發展嗎?”突然,一邊的未婚妻袁欣藝壓低了聲音,語氣有點微微顫抖,“我們自認為擁有更高的文明和知識,我們完全可以用不流血的方式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是的,可我們現在的知識和文明,還無法解決我們的初級人力問題,我們要邁過一道坎,這是不可避免。要么成本落在自己人頭上,要么落在對手頭上,我們沒有第三條選擇,必須要轉嫁成本。”蘇子寧嘆了口氣,看著未婚妻的雙眼,“小欣,我還可以告訴你,經過考證,摩和克人是北美印第安人中,最接近華夏人種的部族。但他們現在是敵人,即便我們不需要人力,和他們的矛盾現階段也是不可調和的,摩和克人的好戰在歷史上是有名的。就當是一次以戰止戈的機會吧,就好比佩科特人…”
“那我們以后呢?我們也要在歷史上留下這一筆?或者讓這些的印第安人和歷史上一樣,也隔離在保留地上生活?”袁欣藝的情緒有點激動了,抓住蘇子寧的手在悄悄用力。
“一直到21世紀,發達國家都沒有對被奴役民族和非洲殖民地國家表示過真正的懺悔,即便他們自認為自己國家的人權發展已經到了很高的高度…我們可以努力爭取在這方面做得比他們更好,但我們沒有義務比他們做得更好!”
這時,站在蘇子寧一側的國土安全部長劉云,猛然插了一句,這一番話,引起四周諸多的目光聚集。
“呵呵,這里太擠,我們出去。”蘇子寧笑笑,對劉云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拍拍未婚妻的后背,帶著對方擠出了人群。
“嘿,親愛的,看,是海軍!”剛和嚴曉松完成訂婚儀式沒幾天的卡特琳娜,此時一身海軍少尉冬季大衣,死死地挽著未婚夫的胳膊,興奮地連連揮手。
當海軍水兵一個百人方陣走過廣場的時候,東河河面停靠的企業號輕巡洋艦,也在這個時候開始鳴響禮炮。
如雷一樣的聲聲禮炮此時不再代表著血腥,將觀禮的人群氣氛帶到了更高潮。
整個一月份,都將是國家最為繁忙的一個月,不光政府在籌備一次建國以來規模最大的對外軍事行動,遠渡重洋來到北美的明朝華裔居民們,也期待著這片陌生土地上的第一個新春。
國防部和軍方的戰爭準備工作到了最后一個月。每天,都有大量物資被運往西點鎮儲備,北洋船舶公司在兩個月內加緊制造了六艘60馬力內河蒸汽運輸船,加上完成蒸汽動力改造的五月花號,才算堪堪保證了內河軍事與民用運輸的運力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響。
祝曉力統帶的特戰小隊,在1月7日這天終于返回了。除了大量繪制奧爾巴尼地區的冬季地圖,還帶回了奧爾巴尼地區摩和克人村落的分布情況。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警惕,祝曉力這次放棄了任何可以顯擺的機會,一行人幾乎完全回避了任何交戰,讓第一次執行特種作戰的戰友們都大嘆可惜。
地圖資料很詳細,但讓人有點糾結的是,幾乎大部分人數超過千人的摩和克人村落,都分布在遠離奧爾巴尼登陸點外圍十幾到數十公里以外。奧爾巴尼本地,只有一處當初荷蘭人廢棄的臨時貿易站,附近更只有一個幾百人的不知名的印第安小部族村落。
這樣的分布情況,勢必導致作戰將極其分散,在惡劣的陌生雪季環境下,將增加大量不可預知的意外。
按照歷史記載的摩和克人,他們大致分為了三個大的氏族村社,他們常年在哈得孫河上游地區與東部的其他印第安部族作戰。目前在西點鎮附近的摩和克人就接近千人規模,那按照人口分布預測,在奧爾巴尼地區附近,摩和克人的人口應該至少不會低于10000人,但目前的偵察結果,只發現了不到5000人。
如果僅僅是這5000人規模,是不足以在宋河中上游稱王稱霸的,因為佩科特人和莫希干人都不會低于這個數。
那剩下的人口去哪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作戰計劃的制定者、國防部長鄭泉,就連一直以來都自信滿滿的陸軍司令陳禮文準將都有點吃不準了。
奧爾巴尼周邊再遠的地區,由于環境惡劣,偵察手段和時間有限,特戰中隊就無法獲得再多的情報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能重創這些已偵察到的摩和克人村落,也能收獲至少兩千來號戰俘勞工,這個數量,是足以支持未來的幾大礦場人力需求。
部隊的新年整編會在1月中旬完成,最終的參戰兵力已經確定。屆時西點鎮軍事基地的兵力會增加到五個步兵連,其中三個連將組成北上作戰加強營,剩下兩個步兵連將在開春后對西點鎮西北小河平原以北的摩和克人營地發起軍事打擊。
炮兵單位將在這次作戰中首次登場,從而被寄予厚望,但陸軍顯然不愿意過多使用這樣大面積的殺傷武器,畢竟擊潰并俘獲對手才是這次北方戰爭的根本目的,能不用牛刀殺雞就盡量不用。
一串串數字在國防部的文案上被勾勒著,從兵員到物資,從路線到時間,普通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在這些紙上作業中被注定。
今年的冬天極度寒冷,即便是元旦節那天也依然是小雪天氣,而更多的時間里,大雪的頻繁程度讓許多來自明朝南方的華裔士兵們叫苦不迭。
元旦節的閱兵結束后,僅僅休息了兩天,喬肆和于山所在連隊就開始和其他部隊進行分拆重編,然后雪季訓練的強度不減反增。運氣比較好的是,大部分重編都是以班為單位進行,這讓喬肆和于山沒有被分開。
眼盼著農歷除夕一天天臨近,兩人為每天零下十幾度還要繼續進行野戰訓練而苦悶。但喬肆的性格還好,屬于反抗不了就要默默享受的典型。而于山就是持續性的抱怨,從起床的鼓點聲很難聽,到今天的早餐居然又是饅頭,再到皮靴進了雪濕了裹腳布,總之任何一點點不順心,都可以引起他至少延續一個小時的嘀咕。
更讓他糾結的是,整整兩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時,他的軍銜還僅僅停留在了列兵——這通常都是新兵訓練成績最差的象征。而喬肆,則成功晉升為了二等兵。
馬卡洛夫下士在授銜儀式上提醒過所有人,如果某個白癡的抱怨能夠減少二分之一,那興許可以在五年兵役期結束時獲得一等兵軍銜。
這個糟糕的、含沙射影的個人評價又讓于山自哀自憐地抱怨了半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