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半成品和成品的區別。如果是完全的《朱血丹》,趙陽就不用顧忌藥渣殘留而使用藥浴這樣的方式,也就不會發生因為藥湯受到污染而中止,使得藥力得不到完全吸收的情況,說不定就可以將他肺部的頑毒完全清除掉了!
當然,現在的情況雖然沒有達到最佳的效果,但是比起以前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改善了!
這一點孔德運自己明顯感覺得到。
此時盡管因為氣血的消耗而感覺有些虛弱,但他更能感覺到的卻是仿佛將壓在胸口巨石移開后的輕松,甚至整個人像是要飄起來似的!
站在門前,他久久不愿意進屋,而是就站在太陽底下,貪婪地呼吸著,眼睛有些濕潤地道:“好久沒有這么舒服的呼吸過了,真好!這是干稻草的味道…這是井水的味道…這是石榴花的味道…這個香,是月季花吧?月季花是好東西啊…這是紅燒魚的味道…”
說到這里,他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現在差不多快一點了,還沒吃中午飯,再加上針灸時消耗了大量的氣血,早就餓得不行了!
聽到孔德運肚子的響聲,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孔德運臉上一紅,拍了拍肚子,自嘲地笑道:“你叫什么,剛才不是吃了好幾顆棗子了嗎?”
他本人原來是很開朗的性子,只是病痛的折磨和生活的艱辛讓他的性格變得壓抑起來,現在感到身體的好轉,原本的天性又回來了。
祝遠碧端著一大碗紅燒鱔魚從廚房里出來,笑道:“棗子哪能吃飽?快進屋,菜都做好了!”
看到孔德運仿佛回到年青時的模樣,柳玉桃只覺得心里滿是喜悅、輕松,還有一些甜蜜的酸一—眼睛就濕潤了。她擦了一把眼,笑著推了孔德運一把:“看你那德性!別站在那了,堵著門讓大姐怎么過去?”然后又伸手從祝遠碧手里接過碗,感激地道:“大姐這兩天在你們這住,在你們這吃,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祝遠碧害怕湯灑了,忙松了手囑咐道:“你小心點,別燙著!”然后又笑道:“這有啥麻煩的?俺們農村不像你們城里,房子多,吃的又都是自己家里種的養的,不麻煩!”
因為商年俊家這所老宅子還有兩間空房,這幾天,孔英一家就住在了這里。
或許是都是趙陽的病人,祝遠碧對她們一家也格外的親切這一點柳玉桃自是能感受得到。同樣也因為這一點,她也從心里也把祝遠碧一家當成親人一樣。
商年俊擺好碗筷,又向正在洗手的趙陽喊道:“陽哥,你就別回去了,也在我家吃得了!”
趙陽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不了,你嫂子還在家等著我呢!”
說完,他又向孔德運身上看了一眼發現他肺部的經脈因為經受了大量氣血和藥氣的沖擊而變得有些脆弱,就對過來洗手的柳玉桃道:“大哥中午這頓飯就別和你們一起吃了。你用剛才藥草泡的水煮上點米湯給他喝吧!”
這也算是藥膳了。而且,米湯本身易于吸收又有養脾胃潤心肺的功能,再用剛才剛采下配好的清肝敗火的草藥泡出的“藥水”煮出來,說是一副藥也不為過!
柳玉桃一聽忙答應下來,快速洗了把手,進屋對孔德運說了,然后淘米準備煮米湯了。
孔德運自然也答應下來,只不過面對一大桌子的好菜卻不能吃,他感覺愈發餓了!
等趙陽擦干手,曹佳三人對孔英道:“我們先回去,一會兒再來找你玩。”
春日明媚的午后,走在回果園的路上,兩邊是綠油油的稻苗,身邊是和煦的風,還有少女歡快的笑聲,趙陽的心境平和而愉悅,尤其見到小想醒來后站在窗前拿著一把桃木梳子梳著秀發的晨梅,心中就又添了一份幸福。
看到趙陽走進了院子,晨梅放下梳子,看了一眼還睡著的商雨晴,就輕輕走出了臥室,又示意圍上來的曹佳幾個人小聲點,然后關上門,看了趙陽一眼,道:“回來了?”
趙陽將藥筐放在門后,道:“回來了。”
晨梅從他潛上接過藥箱放在沙發上,將垂到前面的秀發拔到腦后,道:“還沒吃飯吧?你坐著,我去給你熱飯。”
趙陽點了點頭,隨開了電視,坐到了自己做的那張太師椅上。
曹佳的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咂了咂嘴,小聲地道:“怎么這么平淡?不是應該親熱一點嗎?”
無月表情不動,嘴唇也幾乎看不到動彈,卻清晰地發出聲音斥道:“你懂什么?平淡是福,這才叫生活!”
陳雪也小聲地道:“不平淡啊,嫂子對趙陽哥哥溫情款款,多好啊!”
無月又接道:“就是!人家愛在心里,不需要那些膚淺的表象了!”
三人正說著話,趙陽將遙控器放到她們面前的桌子上,讓她們自己找臺看,他則走向櫥柜,從里面端起一小筐洗好的當地人叫做灰灰菜的野菜送去了廚房。
陳雪拿起遙控器選到新聞臺,曹佳卻拉了拉她和無月,然后一起側著身、伸著脖子向門外看去,正看到東邊廚房里,趙陽從后面抱住了晨梅,手則向她的腹部摸去。
“切!”
三個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發紅。
雖然只是趙陽一個人吃飯,但午餐仍然很豐盛。不過,趙陽吃得最多的卻是那盤用醋、鹽、糖、香油和碎的炒花生調的灰灰菜。
晨梅從墻邊一個大壇子里舀了一杯色澤微黃、澄澈,卻又給人一種粘稠感的酒端給趙陽,又問曹佳她們道:“你們再吃一點嗎?”
她們回商年俊家時剛吃完飯,所以無月就想說不用了。但是,不等她說話,曹佳就搶著說道:“好啊好啊!”
晨梅輕輕一笑,從櫥柜里拿出了四雙筷子。
無月一拉她,道:“我們剛才不是吃過嗎?”
曹佳卻拉著她和陳雪坐到了趙陽對面,道:“剛才沒吃飽。再說,我這不是陪著趙陽哥哥吃飯免得他一個人吃飯孤單嘛!”
晨梅坐到趙陽身邊,見無月有些不好意思,就一邊給她們分筷子一邊笑道:“一起吃吧,少吃點沒什么事的。”說著自己夾了一筷子灰灰菜忙向她們三個道:“你們嘗嘗,今天上午剛挖的,味道還行!
曹佳也不客氣,夾了一根就往嘴里送,果真又鮮又嫩,又酸又甜,很是爽口,不禁挑了一下大拇指夸道:“好吃!”吃完就又夾了一根。
不過她畢竟剛吃過飯坐在這里完全是湊熱鬧,看到趙陽夾哪個菜,她就跟他搶,根本不是來陪著吃飯的,而是陪著不讓好好吃飯的!弄得趙陽伸了幾次筷子,卻只吃到一片鹵豬臉,好不郁悶。
晨梅看得一笑,就夾了一段魚放到了他面前的碗里曹佳一看才老實下來。但是,緊接著看到那杯酒,眼睛就是一亮伸手指了指,雙拳捧著下巴道:“趙陽哥哥,這酒真香,你釀的吧?用什么做的?”
趙陽嘴一動,將細細的魚刺吐出,道:“你嫂子釀的桂花酒。”
曹佳向晨梅一笑,道:“嫂子手真巧!”
晨梅拿起手紙擦了擦嘴角的油跡,笑道:“鄰居家的一棵桂樹,我見花開得好就采了點,瞎弄,還好沒變成什么不能喝的東西。”又指著桌上的菜道:“別光看,吃啊!”
陳雪問道:“麻煩不?”
晨梅笑道“不麻煩。就是用米酒、桂花、蜂蜜、紅棗還有桂圓什么的,放在一個壇子里,選個陰涼通風的好地方埋上,等個半年一年的就行了。”
無月含著筷子頭道:“我們是別想了,城市里除了水泥就是瀝青,哪里有地方啊!”
曹佳舔了舔嘴唇,向晨梅笑道:“嫂子,我想嘗一點,行不行?”
趙陽頭也不抬地道:“女孩子家,喝什么酒?不許喝!”
曹佳撅了撅嘴,趁其不備,伸手端了過來,見趙陽瞪她,她也反瞪回去,道:“我看看還不行?”說著靠近嗅了嗅,道:“真有桂花的香氣,你聞聞。”
無月和陳雪靠近聞了聞,齊齊點了點頭,道:“真香!”
曹佳又看向晨梅,撒嬌道:“嫂子,我想嘗命…”
趙陽一伸手,道:“拿來!”
曹佳低頭就抿了一口。
趙陽一陣無語,也不疲話了,上前就奪了下來。
曹佳卻沒有爭搶,帶著得逞的笑意狡黠地看了趙陽一眼,一仰脖子將酒咽下,然后對無月和陳雪道:“好喝,甜甜的,一點都不辣!”
她一說,把無月她倆引得也想嘗卓了!
趙陽有些后悔剛才不該光顧著吃菜,應該先把酒喝掉才是!又想,是不是找個理由把那壇酒再埋起來呢?
好在這時商雨晴醒了,畢竟曾經當過曹佳和無月的老師,這才讓她們老實下來。
晚上七點多,孫振香和趙丙星才回到了龍窩村,晨曦卻留在了縣里。看他們的表情,今天和晨渡江兩口子談得肯定是很好的。
睡覺前,孫振香叫住洗完澡正要往臥室去的趙陽,輕聲問道:“你問問晨梅那邊的風俗,這個彩禮錢要多給多少合適?”
趙陽問道:“咱家還有多少錢?”
他家雖然有個果園,但是水果的行市這幾年才好了點。以前也就僅夠家里用的、人情往來再加上趙陽的學費,這幾年雖然存了點,但應該也就是幾萬塊的樣子,去年才多了起來,有二十萬。
但是,買這買那的,家里花銷也不小,又向陽婷保健品投了錢,尤其是翻新房的錢,又是請設計,又是請施工的,前后算起來已經花出去十七八萬了!而且,后面的婚禮的開銷也是個大頭。這樣算來,家里的錢還不一定夠呢!
孫振香拿了一條褂子給趙陽披上,道:“這你不用管。我已經跟你大姨說好了,過兩天先從她那里拿上幾萬。親家一家都是好人,我們總要讓人家面子上好看,就按最高的來!反正我們就你一個兒子!”
趙陽一笑,想著有的地方的彩禮錢很變態“萬里挑一”算是剛起步,又有什么“三萬一千八三家一起發…”還有什么“十萬里挑一”什么的。登陽那邊真是這樣的風俗就麻煩了!但想著就算這樣也沒什么,院子外面那些桃子和蘋果就是錢!于是他就點了點頭。
進了屋,趙陽掀開小薄被躺下,晨梅就靠了過來,用力抱著他,貼著他的臉叫道:“趙陽…—…”
趙陽拍了拍她的背,想著最近這個點她差不多已經睡了,就問道:“怎么還沒睡?”
晨梅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抬起頭,認真地道:“趙陽,我們是一家人,家里要是沒錢,可以先從我這里拿!”
趙陽想著她可能聽到他和孫振香的話了,笑道:“用你的錢算怎么回事?錢你收著吧,咱媽不會用的!”
晨梅一急,道:“趙陽,你…—…”
趙陽將手指放在她的唇上,笑道:“你沒聽咱媽說嗎?她們就我一個兒子,你沒見她都不問我要錢嗎?”
晨梅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又在趙陽胸前劃著圈圈道:“我們那彩禮錢收的也不多。我記得大哥當時結婚的時候,給嫂子家了八千。好像有兩年不太正常,都比著給,但那也是少數人家才這樣。
又不是賣女兒,正常人家誰也不那樣!”
趙陽將枕頭豎著,自己坐了起來,問道:“八千?不能這么少吧?咱大哥是哪年結的婚?有七八年了吧?要按這幾年的口來算的話…—…”
晨梅也坐了起來,聞言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商品,哪里有按這個來算的?”
趙陽輕輕攬住她圓潤的肩頭,笑著問道:“那你們那里現在什么行情?”
晨梅輕輕用頭碰了一下他的臉,道:“好好說話!”想了一下又道:“我都出來好幾年了,對這些也不清楚啊!”
趙陽笑了笑,結束這個話題,道:“算了,我們再說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明天問問咱哥或者我老丈人吧!”
說完就把話題轉向了后天的訂婚,這個趙陽也沒有經歷過多少,而且又有孫振香她們操持,所以只是聊了聊他聽到訂婚的趣事,很快就又轉向每晚必有的話題:孩子。
晨梅靠在趙陽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聲說著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