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趙陽赤膊坐在院中,每次往前推送刨子,一片片木片就打著卷掉落在凳子下面。看到差不多了,他將刨子放在腳下,往木板上吹了吹,木板已經變得光滑如鏡。他又拿起來放在眼下面看了看,又拿起刨子將一兩處不平整的地方刨平。
趙陽要做幾條長凳,方便人多的時候坐。他還打算給趙丙星與孫振香量身做兩把太師椅。
其實古代的一些器物充滿了生活的智慧,像太師椅,椅背向前凸,人坐在上面就自然要坐直,這就符合中醫的“形正氣順”的原理。同時坐在太師椅上,將兩手放在扶手上,肩背就會放松下來,氣也沉入丹田,也就讓人達到最自然的狀態。
曹華祥和他的保健醫生魏勛進來的時候,趙陽正給凳子釘上最后一條腿,然后手一翻就將凳子正了過來。
看著趙陽順暢的動作,陽光照在他身上,充滿活力的肌肉像流水一般有節奏地韻動著,曹華祥眼中就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曹華祥今年六十七歲,年青時也是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只是現下,從村中走到果園,就感覺到全身的骨骼,尤其是兩條腿,已經痛得如針一般!
這是趙陽第一次接觸木工活,但現在的他對渾身的肌肉控制已經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眼睛看到的、腦子想到的,手、臂、肩、背、腰、腿等部位的肌肉自動就做出最恰當的反應,所以這條凳子樣子周正、結構穩固,卻是很成功。
曹華祥觀察了幾眼,笑道:“沒想到趙神醫木戈活也是不賴!”
趙陽轉頭一看他,眼睛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不確定地道:“曹書記?”
曹華祥眼神一亮,心情愉悅地道:“哪里還是什么曹書記?早就退下來啰!”
曹華祥是上一任的齊水縣縣高官,現在已經退了下來。他沒想到趙陽認識他。現在都知道趙陽為別人看病的規矩,但他既不是趙陽的熟人,又和龍窩村的人不熟,唯一說得上話的就是村長商年軍——聽說很讓趙陽厭惡,找也白找。但現在趙陽好像認識他,這卻是個好消息。
“這次來是想求趙神醫巧施妙手,給老頭子看看這腿!”
趙陽剛才已經用“鏡湖術”觀察過曹華祥了,他雙腿的經脈氣血淤滯嚴重,這是腿上濕氣、寒氣重的表現。現在趙陽對氣血的了解更加深入,知道除了人身體內的正氣,也存在著濕、寒、風、熱等邪氣。他也就明白為什么氣血達到十成就能不受疾病的困擾:正氣足了,自然就沒有邪氣存在的余地了!
趙陽還沒有說話,跟在曹華祥身邊的魏勛搶先說道:“等等!”
他也聽說過趙陽的神醫之名,但在他看來,趙陽也就是知道兩個偏方,結果被人們傳來傳去就給傳神了!還定了什么除本村及熟人外則不給看病的規矩,但是一認出曹書記的身份不也不提什么規矩了嗎?或許他也知道曹老的兒子在省里當組織部長吧!
趙陽之所以認出曹華祥,是因為在他上初中時,縣中學在縣文化館組織了一次中學生文藝演出,趙陽成績不錯,成為了觀眾中的一員,而曹華祥也帶領著縣里的領導進行參觀。結果那次工作人員不小心把幕布給燒著了!趙陽就記得曹華祥大聲地說了一句:“讓學生先走!”
趙陽是因為這句話記住了曹華祥,至于他的其它政績,作為應試教育的產品,趙陽還真不知道!他同樣也不知道曹華祥有個兒子在省里當組織部長!
魏勛盯著趙陽的眼睛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省干療所的副主任醫師魏勛!”他停了停,又道:“領導安排我來照顧曹老的生活,我就要對曹老的身體健康負責!我有幾個問題想咨詢一下趙先生,希望趙先生能誠實回答!”
趙陽眨了眨眼睛,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是我要求著給你們看病嗎?
魏勛也不等趙陽回答,自顧自地問道:“據我所知趙先生是學的中醫吧?”
趙陽點了點頭。
魏勛又道:“請問趙先生師從何人?”
趙陽道:“這個,和你沒關系!”
魏勛臉上怒氣一閃而過,不過趙陽不回答,更讓他確認了趙**本沒有得到名醫指點!因為省內及國內的大多數中醫名家,他都有所了解,趙陽的不回答在他眼里可不就是怕被拆穿嗎?
“請問趙先生取得中醫執業醫師資格了嗎?”
趙陽搖了搖頭。
“請問趙先生取得了行醫資格證或者有鄉村醫生證書了嗎?”
趙陽再次搖了搖頭。
魏勛腰一挺,鄭重地道:“那我不能讓曹老接受你的治療!”
趙陽一笑,道:“那你們就走吧!”
曹華祥當時說的話確實讓人感動,也讓趙陽記著了他,所以他什么也不問,就愿意出手,為他解除病痛。但是,他卻沒有理由要哭著喊著求著去做這件事!心理再陰暗一點,也不排除當時是政治作秀的可能!
魏勛一滯,感覺似乎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趙陽說完就重新拿起一塊木板進行刨光。
魏勛認真觀察趙陽的表情,想看到他的惱羞成怒,或者欲擒故縱,但他失望了!而再看向站在身邊的曹華祥時,就發現后者正用嚴厲的目光看著他!他心中一凜,忙解釋道:“曹老,為了您的健康安全著想,我必須要尋問仔細了!”
曹老看了魏勛一會兒,哼了一聲,沒再搭理他,轉向趙陽道:“趙陽…我也叫你趙陽吧!唉,我那兒子孝順我,給我專門請來保健醫生,但是因為我這病啊,光各種藥就吃了幾十斤了,但效果并不太好,最好的時候也只是有所減輕,所以才求到你這里…”
魏勛聽得臉上發燙,這不就是說他們醫術不行嗎?但他也不后悔,那個趙陽如果出了什么差錯,他也可以說他當時是阻止的,是曹老非要讓趙陽給他治病!
趙陽淡淡地道:“那曹書記還是要我來給你治病嘍?”
曹華祥松了一口氣,笑道:“我這把老骨頭就交給你了!”
這才是病人最好的態度!像魏勛這樣挑這挑那的最讓他討厭了!而且病人信任的態度也對他們的治療效果有很大的影響!
趙陽遞過剛做好的凳子,讓曹華祥坐在上面。
這時魏勛又插話道:“你這里沒有病床嗎?”
趙陽好笑地看著他,道:“我又不開診所,又不當什么醫師,要病床干什么?你可以帶曹書記去有病床的地方治病去!”
曹華祥臉上終于顯現出一絲怒氣,“小魏,你不要打擾趙陽給我看病!”
魏勛只好悻悻站在一邊。
趙陽一邊讓曹華祥脫去上衣,好方便一會上針,一邊用輕松的語氣問道:“曹書記這病有年歲了吧?”
曹華祥感慨道:“我估計比你的年齡都要長!你父母應該記得,在八幾年,咱們縣齊水發大水,我帶著老百姓運沙護河,一連三天四夜都守在大堤上!當時年青力壯不覺得什么,現在身體開始要賬了!”又嘆道:“我這一輩子跟天斗,跟地斗,最后卻斗不過自己的身體!”
趙陽聽得心中感動。現在在網上見多了各種奇葩的官員,對于官員貪個幾十萬也都習以為常了,但在那個年代,還是有這種讓人敬佩的官員的!
他決定要盡快為曹華祥解除病痛,于是先不急著給曹華祥上針,而是先給他按摩背部,疏通經脈,然后突然一拳捶在他的后背上!
只聽蓬的一聲!這一拳看起來很重!事實這種發力方法類似于內家高手的出拳,但兩者又有根本性的差異:一個是傷害對方的內臟,一個是將保護對方內臟但同時驅散邪氣。難度上后者還要大于前者!如果不是趙陽擁有鏡湖術,根本不敢用這么大的力,因為一不小心治病就變成要命了!
魏勛大吃一驚,再看曹華祥眼白一翻,身體搖搖欲墜,不由大喊一聲:“住手!”由于太過驚嚇,聲音都開始發顫。
但是曹華祥身體晃了晃,回過神來,吐出一口氣后,道:“舒服啊!”
因為身體受寒濕二邪的影響,他老是感覺腦袋上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烏云,又冷又重。但剛才被趙陽打了一拳后,他就感覺頭頂的那層烏云突然被一下打散,感覺頭腦說不出的輕松!
看到曹華祥沒有事,魏勛放下心來,又轉向趙陽怒道:“你會不會看病?”
趙陽正在認真地給銀針消毒,聽到他這樣說,就說道:“要不你來治?”
不等魏勛回答,曹華祥已經怒道:“住口!我再說一次,你不要打擾趙陽給我治病!”
看到曹華祥發火,魏勛囁嚅著后退一步,站在了墻下陰涼里。
趙陽依次選穴下針,他這次使用“三才針法”,目的是為了調正、培固體內正氣。
施完針,他又跑去處理那塊木板去了。但有“鏡湖術”在身,他能隨時觀察曹華祥的氣血運行狀態,不時過去動動針,或者拍兩下。
趙陽每次拍打都很用力的樣子,看得魏勛只咧嘴。但在曹華祥的感受里,卻是格外的舒服,就像陰暗的屋子,久封的大門被緩緩打開,陽光開始灑了進來。
很快,曹華祥體內的濕氣與寒氣就被帶動起來,下一步就要給它們找個缺口排出體外,而趙陽也已經準備好了拔罐的器具:兩個罐頭瓶子,引火紙是用的上墳的火紙,酒精則用他特制的藥酒代替。
拔罐是人們常用到的保健方法,對此魏勛也沒意見,但是看到那兩個簡陋的罐頭瓶子,他又忍不住說道:“沒有酒精棉球嗎?”
這次二人都沒有理他。曹華祥是因為身體做夢都沒有想過的舒服,懶得搭理他;趙陽則是專心給曹華祥上罐。
火紙是用稻草做的,非常易燃,而趙陽特制的藥酒不僅易燃,而且燃燒留在罐內的熱氣也會順著毛孔進入到身體血管里,雖然量不大,但增強正氣效果卻很好。
在曹華祥兩條小腿外側上完兩個罐,趙陽又去擺弄他的木頭。
這次為曹華祥治療,針灸是耗氣的,而按摩拍打耗氣更甚,兩者加起來比上次救治朱秀枝的消耗還要大!但他現在的氣血現在依然是十成,這也讓趙陽明白,就像心臟每次跳動都會有微小的間隔,這樣就不會疲累,只要他掌握好節奏,氣血互生的速度跟得上,就能保證氣血依然充盈!
魏勛不滿地看著“不務正業”的趙陽,但看到拔罐的地方逐漸起了兩個大水泡,里面又逐漸充滿黑血,曹華祥的青黑的臉色第一次變得接近正常人后,再看趙陽,他就變得滿心不可思議了!
趙陽刨完第二塊板凳面,就對魏勛道:“你去取下罐,然后挑破放血!”
魏勛忙點頭答應,就像小學徒聽到了師傅的命令!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服!同時他的心中對趙陽也充滿了感激之情:雖然做得不多,但他也參與了治療的過程!
隨后趙陽抓了藥,他也搶著去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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