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設宴,請我到醴陵王府賞花?”接過請柬,這請柬很素雅,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富麗堂皇,她還以為能養出慕姿怡那般女兒的人家都帶著一股高人一等的優越和睥睨眾生的姿態,用的也應該是京城流行,那種一張就要十多兩銀子的金絲箋,那個能顯示他們的尊貴啊!
“是!”趁著看請柬的功夫,將的容貌打量清楚,并和記憶中某人做了一番比較的雁落小心地掩住了眼底的訝異,神色間多了些自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恭敬,道:“我家王妃喜愛茶花,王府中養了不少名品,這幾日正好是茶花初綻的日子,我家王妃特意請董少夫人過府賞花。”
“哦?”玩味的看著雁落,雖然她不知道雁落的身份,但看打扮和通身的氣度也能知道,眼前這個讓她感覺很面善,很熟悉的中年婦人定然是醴陵王妃身邊有臉面的管事媽媽,這醴陵王妃忽然請自己到醴陵王府,還派了這么一個態度謙和恭敬的管事媽媽過來送請柬,這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呢?
的神態讓雁落感到有些熟稔,她的態度更恭敬謙卑了,道:“我家世子和董大人是一見如故的朋友,董少夫人進京之后,我家王妃便已經有意請董少夫人過府一敘。只是那個時候董少夫人剛剛進京,需要忙碌的事情很多,我家王妃就沒有打擾。現在,董少夫人進京也有月余,想必也適應了京城的生活,也有了可以出門走走逛逛,串串門的閑暇時間,這才派奴婢過來給您送請柬。”
還真是體貼!只是,這醴陵王妃不知道給她帶來最多困擾的是醴陵王府的姑娘嗎?心里冷笑,嘴上卻淡淡地說了一句:“王妃還真是心細如發啊!”
冷淡疏遠的態度雁落并不意外,在來之前她便已經將可能有的態度考慮了一遍。要是熱情巴結,忙不迭的應承的話才會讓她大感失望,她帶著歉意的道:“董少夫人可是還在為我家四姑娘給您帶來的困擾而惱怒?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家王妃的疏忽,不過我家王妃在知道四姑娘不顧規矩立法。胡鬧任性的事情之后,已經訓斥了她,等與董少夫人之后,定然會給您一個答復的。”
慕姿怡被訓斥了?抬眼看著雁落。對于這一點她是一點都不意外,她未進京城之前,慕姿怡在董家出入有多頻繁,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也是清清楚楚的,而她到了之后,除了當日見過慕姿怡一面,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尤其是的慕姿怡從中牽線,讓董夫人和西寧侯府的李姨娘見面之后,別說是她,就連董夫人母女也都沒有再見過慕姿怡。
對此,她倒是有幾分疑惑。尤其是在董夫人和董瑤琳不顧董禎毅兄弟的強烈反對,硬是和為董瑤琳定下西寧侯府這門婚事之后,慕姿怡也沒有出現。更讓意外——以慕姿怡的心性,在那個時候應該會頻繁出現,挾恩讓董夫人逼迫董禎毅和自己才是的,她可不認為慕姿怡是因為給董瑤琳介紹了一個紈绔子弟而心虛,躲起來避風頭的人,她要是有那種有良心良知的人,就不會那么糾纏不清了。
是董禎毅為她解惑的,說他拜托了醴陵王世子幫忙,麻煩他請醴陵王妃約束慕姿怡,想來是這個拜托起了作用。董禎毅說這話的時候不無怨惱的說。要是醴陵王妃的動作稍微快一步,早幾天約束了慕姿怡,讓董夫人沒有機會認識那個李姨娘該多好,那么就不會有這門讓他們母子吵得幾乎翻臉的婚事出現了。
對此,也只能苦笑一聲,她不敢說慕姿怡的小動作醴陵王妃不清楚。所以沒有及時制止,但也不敢說這是醴陵王妃故意放縱的,只能將至歸結到命運作弄上,再說,就董夫人和董瑤琳的性子和腦子里那怎么都打消不了的攀附權貴的念頭,就算沒有慕姿怡,就算沒有西寧侯府,也不見得就能如董禎毅想的那樣,給她找一個門戶相當的人家,那對董瑤琳來說是無法接受的,所以最主要的根源還是在董夫人母女身上。
而董瑤琳的婚事,董夫人不是十分的確定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董瑤琳的態度卻很明確,那就是歡喜若狂,如果不是因為她年紀還小,西寧侯府也明確表示希望等她及笄在定婚期完婚的話,她說不定都急切的催著董夫人給她置辦嫁妝,把她給嫁出去了——當然,就算還有幾年,她也已經在為自己準備嫁妝了,甚至都已經開始打望遠城哪些產業的主意,想把幾個盈利最大的鋪子納為囊中之物。
董夫人尚在猶豫,但也問過董禎毅兄弟的意思,透露了自己想為女兒準備一份豐盛嫁妝的意愿。董禎毅和董禎誠都是冷著臉,不做應答,而則明確表示,不管董夫人做什么決定,她都不反對,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她的嫁妝不能動,那都是要留給輕寒棣華姐弟的——董瑤琳對此大為不滿,要知道最賺錢的是胭脂坊,而能夠支撐胭脂坊的卻是的方子,沒有了方子她就算得了胭脂坊也不過是一個空殼,要來何用?但是,這樣的話她也只是私底下和董夫人抱怨,沒有敢當著董禎毅兄弟的面說什么不中聽的,生怕因此讓他們發怒,從而影響為自己籌備嫁妝。
“這個我聽外子提過,他說他和世子一見如故,甚是相宜,便請世子爺在王妃面前說項,看來是世子爺沒有辜負外子所托。”淡淡的道,很明確的將約束慕姿怡的人情記在了醴陵王世子的身上,故意忽略了醴陵王妃,她不會記恨她之前的放縱,也不會感激她現在的約束。
“那么,十六那日的邀請…”雁落刻意的忽視了話里的意思,微笑著看著,要是換了別人,她敢肯定接到王妃的請柬必然是欣喜若狂的前往赴宴,但眼前的女子卻不好說,她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請媽媽回去稟告王妃,就說接到請柬受寵若驚。一定會如其前往,還請王妃不要嫌棄粗鄙!”微微一笑,既然醴陵王妃要見自己,那么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就一定能夠見到自己。與其毫無準備的和她見面,還不如赴宴,起碼有個預定的時間和地點,能夠做好準備。
雁落滿意地離開了,微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鈴蘭好好地看著院子和三個孩子,她則讓綠盈幾人陪著出門一趟——她前幾天曾拜托谷語姝代為打聽醴陵王妃的一些情況。主要是以前的情況,從而判斷醴陵王妃是個什么樣的人,對慕姿怡又可能持有怎樣的態度,好做出更準確的應對。谷語姝答應她三五天給她答復,而現在她卻等不得了,先去問問她到聽到些什么再說吧!
卻說雁落得了的應諾之后,沒敢耽擱,立刻回到醴陵王府向醴陵王妃回話。她相信醴陵王妃一定有很多話想問,簡單的說了會赴宴之后,她便垂手等醴陵王妃問話。
“這莫氣度如何?可有他當年的幾分風采?”醴陵王妃還真沒有想過會拒絕赴宴。不是對自己的邀請太過自信,而是她相信,只要是個聰明的,就應該明白赴宴才是最好的選擇。
“氣度極佳,雖然沒有養尊處優的氣質,但是渾身不見半點小家子氣,坦蕩磊落,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教養出來的。”雁落對的印象極好,加上心理已經有了定論,評價也不自覺的往好了說。道:“或許過過艱難困苦的日子,但是個人的氣度修養卻沒有因此受影響,還帶了一種像她這個年紀難得一見的洞明氣質。”
“那么說來,這莫和他應該是脫不開關系了?”醴陵王妃眉毛輕輕一挑,她已經知道用的是一整套的胭脂妝粉,是董家自己的胭脂坊特制出來的。用的還是提供的方子,所以心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么一說完,卻又道:“只是不知道這莫到底有什么非同尋常的地方,居然讓他看中,花了精力指點培養,甚至還給了她一些珍藏的東西。”
“奴婢想如果王妃見了莫,就會知道其中的原因了。”雁落不敢點頭,說和醴陵王妃口中的那人必然有關系,她男人昨兒一早才出發去了望遠城,最快也要七八天之后才能帶著答案回來,她可不敢隨意的臆測,但是的模樣卻讓她已經做出了判斷。
“什么意思?莫不是這莫長得很像你熟悉的某個人?”醴陵王妃微微一怔,不期然的想到了“移情”這個詞,難道這莫和某個人長得很像,所以才讓那個人另眼相看?
“是!”雁落不敢去像醴陵王妃口中的某個人指的是誰,低下頭,直接而迅速的道:“這位董少夫人左臉無暇,右臉上則有一個幾乎占去了半邊臉的青黑色胎記,顏色很深,讓人一見之下就不想再多看。奴婢多看了幾眼,覺得她除了眉眼之外,和杜家的太夫人極像。”
醴陵王妃怔住,雁落嘴里的杜家太夫人是她的祖母,同時也是閻旻烯的外祖母,杜家嫡支嫡出的姑娘,滿周歲之后便抱到祖母身邊教養,這是杜家不成文的規矩,她自然也不例外,而雁落五歲到她身邊侍候,對杜家的太夫人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她說像定然錯不了。
“有幾分像?”醴陵王妃有些急切的問道,不期然的想起了皇后那日說的“生女肖父”的話來——杜家的太夫人生有兩子一女,她的女兒就是閻旻烯的生母遺傳了她的相貌,而閻旻烯則是那個“生兒肖母”的人,和太夫人也十分的想象,也正是因為這樣,閻旻烯自出生就深得杜家太夫人的歡喜,經常將他叫過去陪伴。
“六分!”雁落肯定的道。
“我明白了!”醴陵王妃點點頭,而后揮揮手,道:“我想單獨呆一會,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雁落知道這個消息給醴陵王妃帶來了一定的沖擊,照著生女肖父這個思路往下推論,那么這莫極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女兒,以醴陵王妃對那個人的感情,知道這世上還有他的血脈一定會十分的歡喜,但這卻又打破了她對他“癡情不移”的印象,打破心中對那個人對美好的印象,讓她失望,這種交錯的感情定然會讓她矛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