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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個合適的掌柜有這么難嗎?”拾娘看著面帶難色的欽伯,皺起了眉頭,她知道掌柜的也好,店中的伙計也罷,并不像買個丫鬟婆子那么簡單,只要有銀子,牙婆總能找到合適的人選過來任你挑選,但是她已經給了欽伯半個月的時間了,就算沒有找到十分滿意的,但找一個勉強能夠勝任的應該也沒有問題啊!
“回大少奶奶,老奴找了好幾個中人,也見了好幾個人,但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欽伯嘆氣,道:“大少奶奶不知道,那些做過掌柜,想要換主家的都是些滑不溜手的,如果是以前老爺在的時候,自然不用擔心他們耍什么花樣,他們自己會掂量一二,但是現在…那些油滑的人哪里會有多少顧忌,只要有利可圖,他們就能背主。”
拾娘看著苦惱的欽伯,眉毛輕輕一挑,道:“難道挑一個掌柜還需要有一個有官身的主子鎮著,要不然的話就挑不到合適的了?”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老奴覺得整頓點心鋪子是大少奶奶打理家中產業的第一步,務必一鳴驚人,做到最好,所以老奴才會這般慎重,半點將就不得。”欽伯聽出拾娘話里淡淡的不滿,立刻解釋了一聲,然后小心的看著拾娘,道:“其實老奴倒是知道一個能夠勝任這個位置的人,只是…”
看著故弄玄虛的欽伯,拾娘只是看著他,連一個字都沒有問出口,她的不配合讓欽伯有些訕訕的,但是再怎么不自在,要說的話也得說,只是說起來的味道不一樣了。
“大少奶奶可還記得許進勛?”欽伯再問了一聲。這一次他沒有停頓,等候拾娘回答,便解釋道:“就是許貴家的那個瘸了腿的兒子。他就是許進勛,他雖然腿腳不便,行動起來有困難。但是這人腦子活絡,做事很有一套。用這么一個點心鋪子那是綽綽有余。而他們一家可都是簽了死契的,這樣的人用起來您也能放心。”
“他?”拾娘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許貴家的一家子進來之后,她也見了那個半大小子和小丫頭,那小子看起來倒是挺機靈,她還特意問過,居然還上過兩年私塾。識得幾個字,她十分歡喜,便讓他跟著小七兒一起在董禎毅兄弟跟前侍候,還和董禎毅說了,要是用得順手,覺得還不錯的話,不妨留下來當個書童,他身邊最缺的就是書童。至于那個小丫頭,拾娘直接讓她跟著艾草學規矩,她年紀小。要學的東西多,能學的就更多了,而那個丫頭也是個精靈的,這一個月不到。就已經讓拾娘覺得是個可以培養的。
但是許貴家的那個瘸腿的兒子,拾娘還真是沒有見過,根本就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她對欽伯的話卻沒有多少懷疑,許貴家的是個能干的,而兩個孩子又都是那般機靈,這許進勛想來也不會是個差的,不過是腿腳不便才成了一家人的累贅。
“是!”欽伯點點頭,道:“許家以前在望遠城開了一個鋪子,專門做藥膳,許貴家的帶著兒媳婦在廚房忙活,而這許進勛則當掌柜,鋪子雖小,但因為許貴家的手藝好,而許進勛有經營有方,倒也十分的紅火,后來因故許進勛的腿瘸了,鋪子也關了,一家子老小落到賣身為奴還被人嫌棄的地步。”
“因故?”拾娘看著欽伯,直接道:“欽伯,既然你都已經看中了這個人,覺得他是點心鋪子掌柜的不二人選,那么有什么就都直說吧,不要藏著掖著,更不要和我打什么啞謎,我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和自家人斗心眼!”
拾娘的話讓欽伯老臉一紅,事實上拾娘剛和他說讓他找個合適的人去做點心鋪子的掌柜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在門房那里和福伯做伴的許進勛,只是他卻因為心中的顧忌和某些不好說的原因,和拾娘玩起了心眼,沒有想到的是拾娘不接招不說,還直接點破了他的小手段,這讓他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再不好意思也得把事情說清楚。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這許家一家子原本在望遠城城南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鋪子,專門做藥膳,許貴家的手藝好,生意自然也就紅火,而許進勛又是個能干的,這鋪子倒也經營的像模像樣的,一家人過得倒也和和美美的。
兩年前,許家的鋪子不遠處,開了一家藥膳酒樓,不管是位置還是檔次都比許家的小鋪子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是生意卻始終是差了一點,那酒樓的老板覺得是許家礙了他們的生意,便找了些幫閑混混到許家的鋪子里鬧事,但是卻被許進勛一一化解,不但沒有將許家的生意給攪合了,還讓許家的名聲更旺,生意也更好了起來。
但是,這樣的情況沒有保持太久,許家的鋪子就出了事,某天在許家鋪子吃了藥膳的人,忽然都不同程度的出現了腹瀉,腹脹的癥狀,有幾個嚴重的甚至去了半條小命,那些人都懷疑許家的藥膳出了問題,報了官,將許家給告了。
官差找了大夫來看,說是許家的藥膳中的幾味藥藥性相沖,所以才會出那樣的問題,許進勛因此被抓上公堂,打了板子,下了大獄,他的腿就是因為打了板子受了傷卻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而瘸了的。
這廂許進勛下了大獄,那廂許進勛的媳婦卻因為驚嚇過度,見了紅,許貴家的才知道兒媳婦又有了身孕,但是卻因為這一場變故落了胎,雖然請了產婆和大夫,但孩子沒有保住,大人也一病不起。為了救出兒子,許貴家的只好將鋪子變賣了,找人托關系好不容易才把兒子從大牢中救了出來,等他出來,見到他平安歸來的妻子,放下了一直牽掛的心,沒兩天就去了。
傷心欲絕的許進勛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蹊蹺,自家的藥膳方子用了那么多年,從來就沒有出過問題,為什么那大夫會那般說話?仔細一查,才知道,那大夫和酒樓老板素有往來,那天過來的衙役也都得了酒樓老板的好處,這其中的貓膩可想而知。甚至于那些吃壞肚子的客人,不是酒樓老板安排的,也有可能是他找人投的毒,反正為的就是讓許家關門,為他的酒樓清障。但是那些都是猜想的,許進勛也沒有具體的證據能夠證明,這個啞巴虧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以許貴家的手藝和許進勛的本事,原本也不會落到賣身為奴的地步,但是那酒樓的老板生怕許家東山再起,再開一家鋪子來攪合了他的生意,想盡一切辦法阻撓許家開店,鬧得許家根本無法生活下去。許貴家的無奈,只能和兒子商量了之后,找了以前曾經有過幾分香火情的崔五家的,一家子賣身為奴。也是因為這樣,他們一家子才到了董家。
還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道汪媽媽是不是也有一番不一樣的過去呢?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酒樓是什么人開的?”拾娘看著欽伯,她可不認為欽伯講這些只是為了替許進勛說話,這故事背后定然還有故事,那才是他想讓自己知道的。
“是吳家老爺一個姨娘的娘家兄弟!”欽伯的聲音微微的低了一點,他知道拾娘已經敏銳的看穿了自己的小花招,這讓他有些意外,他知道這世上有些女子精明厲害之處不亞于男子,只不過他沒有遇上罷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拾娘會是那樣的人。
“吳家老爺?是林家姻親的那個吳家對吧?”拾娘看著欽伯,嘴角輕輕的一挑,道:“我想你是那個姨娘的娘家兄弟你應該也問清楚了吧?”
“是一個姓馬的姨娘,據說在吳老爺面前頗為得寵,生有一女,是吳老爺唯一的女兒。”欽伯頭低了低,不敢看拾娘那雙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他心里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推薦許進勛,而是后悔自己耍的那些花樣,他應該坦誠一些的。
就是吳懷柔生母的兄弟了,看來這個人和吳懷宇還真有幾分共同之處,都喜歡在背后陰人,只是他們不知道陰謀再好,始終是落了下乘,會被人看不起不說,也成不了大事嗎?
“我明天回回林家一趟!”拾娘沒有多說,但是卻也把事情說清楚了,她看著欽伯道:“你去和許進勛好好的談談,看看他有沒有那個魄力當這個掌柜,你告訴他,如果他做的好,我不會賞賜他什么,但是我會考慮讓許自強恢復自由身的。”
“是,大少奶奶!”欽伯這會是心服口服了,他和許進勛談過,當一個點心鋪子的掌柜對于許進勛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而他也說了,如果他做的好的話,希望有一天大少奶奶能夠讓他兒子贖身,那是許家獨苗了,他不想他一輩子給人當奴才。
“那你就去忙吧!”拾娘點點頭,在欽伯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又道:“今天的事情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和自己人還要花心思打啞謎,斗心眼,那會讓人十分的膩味。”
“是!”欽伯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走出花廳的時候忍不住虛了一口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希望再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