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嘶力竭的喊殺聲,以不同的語言,從不同的人口中吶喊出。偌大的荒野里,到處都是那震天的怒吼喊殺聲。在北地郡這片西涼大地上,一場殘酷的生存競爭正在展開。劉備軍、羌兵、匈奴人、鮮卑人這四方勢力混戰之中絞殺在一起。到處都是騎兵的洪流,到處都是鐵蹄的飛揚。
這樣的多股勢力的混戰,最可怕的不是敵人有多驍勇,而是一旦戰成一團混亂之后,就很難分辨彼此了。萬幸的是,劉備軍身披鐵甲,羌兵身披皮甲或者鎖甲,匈奴人披著氈,鮮卑人則是光著腦殼。憑借著這鮮明的外形特征,激戰的眾人總算可以在混戰中分清敵我。彼此之間從凌晨天色蒙蒙亮殺到下午,在羌兵和劉備軍的重點打壓下,軻比能終于是漸漸支持不住了。
軻比能支持不住是必然的,因為這一戰壓根就是馬謖給他設計好的圈套。在馬謖有意無意的推動下,軻比能和劉豹在靈州對掐了二十多天,糧草耗盡的劉豹終于是不得不率軍突圍,然后雙方在靈州城外一場死戰。兵力不占優勢的劉豹被數倍于己的鮮卑軍給團團圍住,將將就要被軻比能打得全軍覆沒的時候,張飛忽然率領一支大約5000人的鐵騎前來接應劉豹。
絕望之中看到了援軍,劉豹也不禁大感慶幸,隨即率領僅存的數千殘部,和張飛一起全速撤往北地郡的治所富平縣。軻比能眼見煮熟的鴨子居然是就這么飛了。自然是不肯罷休。當下急忙率軍來追。張飛按照馬謖的交代,連敗了數場之后,更是讓柯比能的信心高度膨脹起來,不假思索就是急速追擊。
最終軻比能在富平縣城下,卻是看到了等候多時的馬岱和羌兵,隨即陷入了兩面夾擊之中。軻比能原本聯軍五萬,但是在和劉豹多日的拼殺之中,也損失了一萬多人,眼下只剩下三萬多人。而張飛所部鐵騎有兩萬,西羌各部的羌兵有兩萬。外加馬岱麾下的西涼鐵騎兩萬,以及劉豹的一些打醬油的幫手,人數的優勢頓時逆轉。更要命的是,柯比能是被對手誘入了埋伏。麾下的騎兵在心理上就處于劣勢。在苦戰了半天之后,軻比能終于是支持不住了。
當然,造成軻比能支持不住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裝備。在彼此配備的武器兵刃上,柯比能的鮮卑騎兵也與對手,尤其是跟張飛、馬岱所部的西涼鐵騎相差甚遠。張飛麾下的鐵騎,以及馬岱的西涼鐵騎所使用的騎槍、馬刀、弓弩,都是經鑄劍大師蒲元親自指點,由劉備麾下的兵器坊以精鐵打造而成,若論鋒利和堅韌程度。比之鮮卑人那粗糙打造的兵刃,簡直是有天壤之別。面對這樣的不利局勢,軻比能也是選擇了坐一會好漢——好漢不吃眼前虧。
軻比能一路狂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依靠著夜色的掩護,這才算是勉強甩脫了張飛那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追擊。不過,同樣也是因為夜色的緣故,相當一部分的鮮卑騎兵在奔逃中迷失方向,脫離了柯比能的掌控。
利用暫時休整的機會,柯比能命人清點了損失。結果。只能用令人震驚來形容:原先多達五萬的鮮卑騎兵,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兩萬騎。戰損、失散的士卒居然超過了一半。柯比能的實力雖強,但這樣的損失,也絕對算得是元氣大傷了。
而且更讓軻比能絕望的是,就在他們自以為逃出生天的時候。馬超忽然率領一萬并州鐵騎,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盡管馬超的兵力還不如他們。但是在連續激戰奔逃,持續整整一天一夜,軻比能與他那僅剩下萬余鮮卑騎兵早已疲憊到了極點。而比之的身體的疲乏,大敗虧輸之后的心理疲勞,還要更加嚴重。面對這樣一個強弩之末的軻比能,馬超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一網打盡。萬余鮮卑軍連同軻比能、拓跋淵、慕容拓在內,幾乎無一人得以逃脫。
于是乎數日之后,五花大綁的軻比能、拓跋淵以及慕容拓等人,全部都被馬超給押送到了富平縣。當他們被押送到富平縣衙的時候,就算是軻比能也是不免心里一突:縣衙主位上坐著的正是先前戰場上見過一面的張飛,一旁左邊的那些人多半是張飛的同僚,這還罷了。問題是右邊坐著的,居然是劉豹!
看這架勢,劉豹自然是當上了張飛的座上賓了,而自己身為階下囚,又和張飛剛剛死戰了一場,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自然是不問可知了。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后,軻比能和拓跋淵、慕容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心中一片寒涼。
“跪下!”看到三人進來之后,四周圍的衛士都是喝道。軻比能等人雖然心中大怒,現在都知道他們的生死都取決與對方,也不敢露出半點的不敬,當下都是垂頭喪氣地跪了下來。
等他們跪下之后,主位上的張飛已經是一拍桌子怒道:“軻比能,爾等今番為何無故侵犯我大漢疆土!”
要說張飛這嗓門也真不是蓋的,這一吼出來,頓時讓人感覺猶如耳邊響起了個霹靂。就算是馬謖早有準備,也是不免感覺一陣頭暈,心里尋思就算是少林寺方丈的獅子吼,也不過如此吧。呃,這時候好像還沒有少林寺吧。
馬謖都這樣了,更何況是軻比能呢。一時間跪在地上的三個人,差不多身子就要篩糠了。不過軻比能可以做到鮮卑的大首領,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當下眼珠子一轉卻是開口道:“將軍,此事怨不得我們,全是劉豹這廝搞的鬼啊!”
“你這話什么意思?”張飛眼珠子一瞪問道。不等軻比能回答。一旁的劉豹已經是忙不迭地開口道:“一派胡言。當日是你們無故發兵相攻,我迫不得已才退軍北地郡,此事人人皆知,還想狡辯嗎?”
“放屁!”軻比能看到劉豹,頓時也是一股無明業火三千丈,當下一骨碌爬起來怒道:“你這廝害我族人,奪我牛羊,我豈能容你?”說到這里軻比能也是后悔不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為自己的失策。事實上同許多鮮卑人一樣。軻比能也發自內心地看不起除了鮮卑以外的其他人,匈奴人如此,烏桓人如此,漢人更是如此。在他的眼中。漢人如牛如羊,是隨時都可以劫掠獵殺的對象。他承認劉備和曹操有實力,卻不認為對方能夠勝過自己。
然而,眼前的事實,卻無情地打破了他的自信。就算是在自己部落最強盛的時候,軻比能都已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戰勝劉備。后者這一次可是出動了超過五萬的騎軍,自己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么多的兵馬來。
“有這等事?”張飛聞言詫異地道。若是軻比能此刻靠近觀察的話,自然能夠發現張飛那看似粗豪的的眼中,剛剛閃過一絲精光。鮮卑人和匈奴人之間的狗咬狗是怎么回事。張飛清楚,一旁的始作俑者馬超更清楚。之所以故作姿態在這里當著他們的面來演戲,為的是更大的目標。
聽張飛這一說,軻比能只當張飛真的是不太了解情況,當下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和盤道出。張飛聽得大感詫異,連帶著看著劉豹的眼神,也是越來越不善了。
“原來如此,劉豹,你這廝果真是該死啊!”張飛當下也是大怒,聞言一拍桌子道:“來人。把劉豹給我推出去斬了!”
“張將軍,誤會誤會,這是軻比能一面之詞啊!”劉豹忙不迭地解釋,但是張飛并不聽他解釋,兩名衛士迅速將他叉出去。不多時傳來一聲慘叫。接著一個衛士手捧著托盤走進來,盤子上面赫然便是劉豹雙眼圓瞪的首級。神情極為可怖。
“這劉豹向來和曹操是一路,幾個月前剛剛去了鄴城,想來他也是受了曹操的指使,這才四處惹是生非的!”這時馬謖也是接口道。眼看剛剛還是座上賓的劉豹瞬間就化作亡魂,饒是軻比能等三人都是見多識廣,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不免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說得不錯,那這三個怎么辦?”張飛搖了搖頭之后,卻是向馬謖問道。
聽他這一說,軻比能等三人都是不免又患得患失了。眼看這張飛說殺人就殺人的,要是馬謖再說一句狠話,自己怕是就要去閻王那里報道了。
卻見馬謖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這才開口道:“這三人既然是被蒙蔽,那就情由可原。大王素來以仁義為本,我等身為大王的臣子,豈能妄開殺戮。如今首惡已然除卻,我看還是先把他們三位松綁了吧!”
“也罷,你小子說的有道理!”張飛一拍腦袋道。隨即下令給軻比能等三人松綁,隨即又讓人擺酒壓驚。軻比能等人只當自己此番是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死里逃生,也是慶幸不已。鮮卑人本就好酒,現在佳釀當前,頓時三人也是垂涎欲滴,喝酒吃肉眉開眼笑。心中原本的一點顧忌,在烈酒下肚之后也是化為烏有。
酒過三巡之后,馬謖忽然開口問道:“三位首領,你們這一次被劉豹這廝所騙,想來損失也是不小吧!”
正在喝酒吃肉的軻比能聞言也是一愣,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不過他也不敢得罪了人家,當下開口道:“我們卻是有一些戰損,全是被劉豹這廝害的!”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卻是在盤算,自己這次固然是損失慘重,但是現在劉豹已經死了,回頭去把群龍無首的匈奴給吞并了,也足以彌補此番的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