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之戰,劉備連得丹陽、廬江、壽春三郡。相比之下,孫權雖然亦曾出兵,但是久戰之下,不過奪還了大半個吳郡和廬陵郡。而孫權此人,素來視江東六郡基業極重。據聞當日劉備剛剛擊敗孫輔,他便曾派人前赴漢中,向劉備索要土地,但是為劉備所拒。若能借此設一條二虎競食之計,引得孫劉相爭,以孫權眼下的實力,雖然不可能是劉備對手,但畢竟也在江東經營三代,歷經數十載經營,肯定也能興起些風浪。只要孫劉相爭,則東線則無大礙!”荀攸侃侃而談道。
“公達此言雖是有理,但是以孫權現今的實力,縱然是和劉備相爭,也牽制不了劉備太多實力!更何況如今劉備派去打理江東事務的乃是馬謖,此人雖然年輕,但是孫權累敗于其人之手。有他在,孫權萬難給劉備鬧出動靜來。”曹操聞言之后,卻是有些不太感冒地道。
“以孫權如今的實力,若是擺明車馬與劉備交鋒,自然是占不到便宜。但是若能在丞相與劉備交鋒之時,派一能言善辯之士南下游說孫權,令其盡起江東兵馬攻向丹陽乃至荊州腹地,如此一來劉備必然是手忙腳亂,而魏公就可以從中取利了!”荀攸不慌不忙地向眾人解釋了自己的意思之后,眾人這才有些明白。
“孫權自赤壁之時,和我軍就數次交鋒,前番若不是因為許昌有變,早已經被我軍徹底擊潰,如何能為我軍所用!”聽了荀攸的話,曹洪依舊是不太感冒。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孫權此人,素來是見利忘義,江東六郡乃至荊州更是他的心頭之肉。一旦我軍和劉備僵持,劉備東線防務空虛之時,只需派遣一名能言善辯之士。南下前去游說孫權,許以割地,則孫權必然盡起麾下軍馬攻向劉備!”荀攸侃侃而談道。“況且眼下張文遠雖然屯兵曲阿,但是有大江阻隔,無論是糧草還是援兵都不易抵達。與其為孤懸江南的曲阿耗費心力,倒不如趁此令孫權和劉備反目。如此豈不是妙哉!”
聽了荀攸的話,曹操也是皺眉不語,轉頭看了看賈詡和劉曄他們。不出意外的是,從這些人的眼神之中,他都看到了和荀攸相同的意見。
“若是就此撤回江北。豈止是放棄了曲阿。只怕江東六郡,也要全部歸屬劉備所有了!”聽了荀攸的話,曹操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回答荀攸。
“丞相,這卻是未必…”荀攸對曹操極為了解,從曹操的話語中,荀攸知道他多半是意見被自己說動了,當下接口說道。“江東縱然不能歸丞相麾下。劉備也難以一口吞下。吳會之人性情保守,更是向來排外。不說劉備,就算是出身吳會的孫策,當年創業之際也是歷經艱辛。且江東南有山越為禍,又有孫權數十載經營,劉備若想坐穩江東。著實不易。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先讓文遠將軍盡快撤出江東。我軍只要留在江東一日。孫權就不會將提防的對象換成劉備。既然終歸是要撤的,那遲撤還不如早撤!”
“恩…”曹操略一思索之后。點了點頭這便開口道:“那就即刻傳書,讓文遠率部撤回江東,再令臧宣高屯兵廣陵郡。讓文遠即刻來許昌見孤,北疆的那些胡人,最近似乎又有些不太安穩了!”
“諾!”荀攸應諾下來,自是派人前去傳令不提。曹操嘆了口氣,就便下令散了議事。眾人先后離去,卻只剩下賈詡還在。
“文和,有什么事嗎?”曹操抬頭一看賈詡還在,略有些詫異地問道。
出乎曹操的意料,一向從容的賈詡,這次臉色卻是有些躊躇。看了看左右之后,賈詡這才開口道:“魏公,前日魏公讓詡打探的事,已經是打探出一些眉目。”
“嗯?”曹操聞言頓時一個激靈,連忙下令周圍的仆從們全都退下,這才開口道:“文和,你究竟打探到了什么事,給我一一道來!”
“諾!”賈詡應諾道,接著開口道:“臣先后派人去了小沛和青州,據他們回復,大公子自從前去小沛上任之后,每日里也就是打理縣中日常政務。閑來無事的時候,則是飲酒作詩以為樂,卻無其他的事。”
“可有什么人和他過從甚密的?”曹操緩緩問道。
要說過從甚密的,現在和曹丕來往最為密切的,也就是司馬懿了。不過賈詡怎么可能實話實說呢,當下搖頭道:“大公子遠在小沛,朝中之人鮮有與之來往的。至于其他人,閑雜人等大公子一概不見,卻是沒什么來往!”
聽賈詡這一說,曹操沒說什么,只是繼續問道:“那青州那里,卻又如何?”
“臧宣高為人豪爽,交友廣闊。但是詡多方打探,這數月之中,卻是一直未有朝廷之人前去傳旨或是傳令!”賈詡搖搖頭道。
“沒有人去傳過令,讓他出兵淮南?”曹操聞言臉色微變,忍不住問道。
“自是沒有,臣派出的細作不止問過一個青州刺史府的人,都說許昌沒有派人去傳過令!”賈詡搖頭道。事實上賈詡也知道,曹植確實是派過人,不過所派之人半路之上,已經叫司馬懿的人給干掉了。當然,賈詡是不會告訴曹操的。
“沒有人去傳令,那臧霸為何要引軍南下!”曹操聞言不置可否地道。雖然語氣依舊是很平緩,但是賈詡還是在曹操的話語之中,聽出了一絲憤怒,一絲失望,那是被至親之人欺騙之后,所難以掩飾的悲傷心情。
“這個據細作打探,大公子曾經數次寫信給臧宣高,請他以大局為重,南下救援二公子的大軍。臧宣高考慮再三,還是出兵淮南。不想將將趕至,淮南戰局卻已經一敗涂地了!”賈詡緩緩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么子建這些天在許昌,都在忙些什么呢?”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曹操繼續問道。
聽了曹操這話,賈詡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看。猶豫了半晌,這才咬著牙硬著頭皮開口道:“三公子在許昌之時,凡事都是交給楊修打理。自己則是整日和一些士人吟詩作賦,喝酒賞花。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曹操看賈詡居然是吞吞吐吐的,不耐煩地怒問道。
“據細作打探。三公子有禽獸行!”賈詡一咬牙,這才開口道。
“什么,禽獸行?”曹操聞言頓時大吃一驚。所謂的禽獸行,就是對亂倫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而已。曹操做夢都沒想到,曹植會做這種事。
“文和。此事當真嗎”曹操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這種事。
“魏公,若無真憑實據,臣豈敢構陷公子!”賈詡忙不迭地解釋道:“據細作打探,三公子在許昌期間,和大公子的夫人過從甚密,二人經常結伴同游,或是飲酒彈琴。此事許昌知曉之人著實不少。只是瞞著魏公一人啊!”
這一招。也就是司馬懿給曹丕出的扳倒曹植的終極大殺招。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為了徹底地把曹植給扳倒,曹丕就連老婆都豁出去了。曹丕知道曹植對自己的妻子一直是仰慕已久,因此故意讓她來許昌,名義上是為了給臧霸的大軍籌措錢糧,事實上卻是讓她趁機接近曹植。威逼她趁機去勾引曹植。
曹植不知這其中的緣由,對這個自己仰慕已久。而且又是主動送上門來的美艷嫂子,自然是毫無抵抗力了。聽她說自己如何被丈夫欺負。曹植更是心中大為不忍。因憐生愛之下,曹植沒有幾日,就和甄宓一起公然出雙入對,猶如熱戀之中的情侶一般,就差最終寬衣解帶上床鏖戰了。
“孽子,淫婦,怎敢如此!”以曹操心機之深,也玩玩料不到曹丕能夠如此不擇手段,為了徹底地扳倒曹植,居然是連老婆都愿意犧牲。氣得自己胡子都翹起來了,曹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有那么一刻,曹操的腦中完全一片空白,隨即心如刀絞,那巨大的哀傷悲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受到情緒的波動,曹操感覺自己的頭風病居然又是犯了,腦袋疼痛起來,簡直是生不如死。
“魏公,魏公?”察覺到曹操的異常,賈詡急忙上前幾步,關切地呼喊道。
“子建,子建啊!”毫無征兆地,曹操仰天高呼一聲,隨即整個人昏厥了過去。腦袋“啪”一聲砸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曹操整個人動也不動,趴在那里。
“丞相,丞相…”顧不得禮儀,賈詡急步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曹操,大聲呼喊道,“快來人,快來人啊…”
聽到動靜,門外擔任護衛的許褚一個箭步竄入堂內,看到曹操的模樣,頓時駭然色變,聲如炸雷一般地怒喊道:“來人,快尋御醫啊!”
曹操這一次氣急攻心,病情著實來得不輕,就算是壯年之人,攤上這種事也未必能撐得住,更何況曹操已年過半百,還一直患有頭風病?數名御醫一起來為曹操會診,又是扎針又是灌藥,直忙到深夜時分,這才一個個滿頭大汗地出來。
“魏公怎么樣了?”看到御醫出來,一旁等候的眾臣連忙上前問道。
“魏公年紀大了,氣急攻心才引發了頭發。”詳細為曹操診治之后,為首的一名老御醫沙啞著嗓子道。
“那現在魏公究竟怎樣了?”性子一向急躁的夏侯惇,此時哪里還有耐心等大夫敘述病理,沒等他說完,頓時就怒不可遏地喝問道。
聽了夏侯惇這霸氣十足的怒問,已經過了天命之年,還給不止一個皇帝看過病的御醫,也不由得渾身一顫,忙不迭地回道:“魏公只需要照方服用湯藥,再多加休養調理,過一兩個月之后,應無大礙!”頓了一頓,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恐懼,老御醫又加了一句:“魏公現在病體未愈前,切不可太過操勞!”
聽了他這話,所有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氣。雖然病情比較嚴重,但是好在已經穩住了。不過就在這時,賈詡似是提問,又似是自言自語地道:“魏公病重,自當好生休養。可是眼下,誰人能夠前來侍奉魏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