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問了這話,黃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下奇道:“江東并不乏智謀之士,如此一目了然的離間計,難道他孫權會看不出來,我看此事多半是他心里有數,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黃權畢竟之前從來就沒和孫權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位吳侯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聽了他的話,劉備和龐統以及馬謖都是相視苦笑,感到遇到孫權這樣的奇葩,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
苦笑歸苦笑,最后還是由馬謖開口道:“公衡你有所不知啊,這個離間計固然是淺顯無比,但是有時候有些人,那位吳侯就是這么利欲熏心,自己就是心甘情愿地上這個當,咱們也沒辦法啊!”
“幼常你的意思是?”黃權聽了這話,似乎是明白了點什么。馬謖也不和他賣關子,直接解釋道:“這位吳侯一直以來,對荊州都是垂涎三尺,現在得到這樣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借口,搞不好他老兄一時昏了頭腦,真的會拿著根雞毛當令箭,就拿著這一紙詔書,空口白話的,讓我們把南郡和江夏郡讓給他啊!”
“拿著根雞毛當令箭?”黃權等人對這個新穎的說法都是頗感意外,不過略一思索之后,都是哄笑不已。眾人笑了半晌,待得笑聲止住了之后,劉備也是開口問道:“諸位,萬一這吳侯真的如幼常所言,拿著根雞毛當令箭,讓我們交割荊州二郡,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說到拿著雞毛當令箭,眾人沒忍住,又是一陣哄笑。
好不容易憋住笑,馬謖和龐統用眼神交流了下,還是由前者開口道:“這位吳侯不犯傻則以,萬一這位他真的是鐵了心要上當,硬要我們交出荊州二郡,此事只怕也沒別的方法,我們也只能兩手準備,先禮后兵了!”
龐統也道:“荊州乃是主公基業,南郡乃是荊州的心臟,江夏是荊州的東大門,就算我們和東吳分屬聯盟,也不可能把大門和心臟交與他。我看此事別無他法,若是孫權還算知道好歹,我們就和他講道理。若是他不知道好的,那我們也就只能和他們用刀劍一決勝負了。”
眾人尋思著都是這個道理,劉備也贊同,不過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道:“話雖如此,但是一旦開戰的話,未知二弟那里能否抵擋江東軍馬呢?”
這個問題馬謖也早已經考慮過了,當下開口道:“主公且放寬心,眼下我軍雖然兩度調兵入川,但是關將軍和我兄長他們這一年多以來,一直在荊州安撫地方,麾下兵強馬壯,可戰之士依舊是不下六萬。如今曹操忙于平定北國叛亂,一時間肯定是無暇南顧了。只需應付區區孫權,關將軍和元直兄他們還不至于抵擋不住。此外,長江沿岸的隘口,如夏口、巴丘等地都是堅城,而吳人的陸戰攻堅之能,又實在是太過不濟事,因此就算是東吳起傾國之兵而來犯,只要關將軍堅守關隘不出戰,必可保荊州無礙!”
馬謖對關羽還是很有信心的,再說現在還有個徐庶在江夏,以這兩個人的本事,只要不是腹背受敵,應該還不至于被區區江東軍打得招架不住。畢竟你水師再犀利,你也不能拿它來攻打城池吧。
“再者,主公先走還有益州呢,真要打的話,荊益二州兵馬加起來,足足有二十萬人,而且是兵強馬壯,難道還怕了區區孫權不成?”龐統也是笑道。
聽了他們二人這一說,劉備頓時放下心來。稍一思量,劉備也知道,馬謖和龐統所說的這個兩手準備的方法,固然是為了防止萬一,但是也可以說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因此在征詢了其他人的意見之后,就采納了他們的建議。
數日后,劉備宣布任命自己麾下的門下書佐蔣琬為荊州糧曹從事,前去荊州協助關羽打理荊州的一應事務。眾人都知道,劉備向來喜歡破格提拔人才,甚至當年諸葛亮、馬謖他們都是直接從布衣擢升為官的,因此對于這樣的人事安排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方面在為荊州的事未雨綢繆,另一方面劉備自己也沒有閑下來,他在忙另外一件事:重新設立益州的一些郡縣。
益州不同于荊州,當初西漢之初,益州這里剛剛設立州郡的時候,大部分地區基本上都是蠻漢雜居的。只不過一些蠻族本身實力太過弱小,因此就選擇了依附漢朝政府。兩漢期間,朝廷為了安置一些為安置歸附的匈奴、羌、夷等少數民族,特地設立了屬國這樣的行政區劃,基本上都處在邊塞地帶。
益州位于大漢的西南角,和不少少數民族都接壤。因此如蜀郡等郡,都有著各自的屬國,專門供那些少數民族居住,他們的“本國之俗”一般保持不變。
但是事情發展到了現階段,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經過大漢四百年文化的熏陶,益州的大部分屬國都已經漢化地夠可以的了,基本上生活習俗和漢人沒什么兩樣。因此劉備在經過實地考察過之后,準備撤銷這些屬國,在原來的地址上重新設立郡縣,如此一來,可以更加方便地把這些地方收攏起來。
當下劉備在征詢了眾人的意見之后,分蜀郡屬國為漢嘉郡,分廣漢蜀國為陰平郡,分犍為屬國為江陽郡和朱提郡,并且委任了一大批的官吏上任,在那里實行大漢的亭里制度,將百姓登記造冊。如此一來,實力也是得到了不大不小的補充。而這些新提拔的官吏之中,不少都是益州和荊州的各大宗族的杰出弟子,如此一來,順便倒也讓兩州的士人更好地歸心,可謂是一舉兩得。
現在的劉備是一帆風順了,好事接二連三的主動找上他。不過在這個亂世之中,終究是沒有人能夠一直一帆風順。就在過了建安15年的新年后,剛剛跨入建安16年的門檻,一名不速之客的到來,立即打破了漢中這里一直以來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