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錢靈犀秘而不宣的想法,鄧恒要是知道,一定會舉雙手雙腳,表示十二萬分的贊成。但正因為知道他可能會有的一些想法,所以錢靈犀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免得那人太興奮,做出些什么有傷大雅的事情就不好了。
可就是如此,在車里頭也備不住人家時不時的要吃點小豆腐。
紅著臉把不安分伸到她衣里的狼爪子拍開,錢靈犀瞪著那頭色狼,低聲喝罵,“也不知道注意點形象!這還是在外頭呢,讓人聽見你好意思么?”
做夫妻這么久,其實那頭狼對錢靈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別看他這位少夫人表面上斯文有禮,其實骨子里的接受度非常之高,不要問他為什么知道,反正鄧恒是覺得自己揀到寶了。雖然小媳婦還是太容易害羞了點,但卻并不是那等骨子里都刻著禮法規矩的大家閨秀。那么適當的害她紅紅小臉,惱羞成怒,也是挺有意思的。
笑嘻嘻的把錢靈犀又拉到懷里,咬著她的耳朵問,“那你聲音小點不就行了?反正車里又沒旁人,你怕什么?”
錢靈犀可不要在光天化日下搞什么車震,她正預備著蒸包子呢,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想干嘛也得等到天黑黑。
狠掐了他一把,“你嫌車里沒人,我就弄一個上來。小…”
一聲小夏還沒喊出口,就給鄧恒掩著嘴堵回去了,看媳婦真是被自己逗得已經臉紅脖子粗了,鄧恒收手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咱們就好好坐車上說話,何必叫人來掃興?你剝瓜子兒我吃吧。”
看他已經枕在自己腿上甚沒形象的歪了下去,錢靈犀忿忿的彈了這懶骨頭幾下,卻是認命的取出點心盒,給他磕瓜子兒。
重生一世。因人生的際遇不同,大半的事情都變得面目全非,不過有些根深蒂固的習慣卻是不會變的。
比如鄧恒還是這么喜歡磕瓜子,又比如他還是為了那口漂亮的牙齒和優雅的形象不愿意親力親為,總是要錢靈犀來替他剝。
磕一粒,自己吃一粒,再給他剝一粒,就為了干這事。錢靈犀從來都不敢把指甲剪得太短。
曾經她也讓下人剝了許多瓜子仁,和雞蛋面粉一起調成面糊,烤了小餅干喂這頭狼,那個鄧恒也喜歡,不過象現在這樣悠閑的時光,他還是要錢靈犀一顆一顆的剝給他吃。
雖然他不說,可錢靈犀心里卻明白,這小子就是在享受被她喂食的過程。可要拒絕嗎?錢靈犀也不忍心。
唉,這就是人常說的,什么鍋配什么蓋。鄧恒想要被她照顧。錢靈犀樂意被需要,他們兩人能這么好。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可這么好的時候,卻偏偏有人不識相的要來打擾。
隨著車伕吁吁的把馬車停下,吉祥來回,“二少奶奶說悶得慌,又要下車走走。”
得!別想在車里窩著了,下去陪客吧。錢靈犀和鄧恒對視一眼,俱都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
這真不是他們挑剔。那溫心媛哪有半分氣悶的神色?粉面紅唇,精神好得不得了,說白了。某人就是矯情!
明明身康體健,卻非要做出個西施捧心的樣子來,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很金貴。而鄧恒和錢靈犀身為大哥大嫂,又不能不表示體恤。
趁下車前的那點空檔,錢靈犀忿忿吐槽,“知道的是懷了你們老鄧家的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懷了你們老鄧家的祖宗呢!”
噗!鄧恒狠狠咳了兩下,才厚道的把那笑給憋住,略嗔了媳婦一眼,“休得胡說!這種話也能拿出來玩笑的?讓人聽見可怎么說你?真是一點也不懂事。”
好吧,錢靈犀撇撇嘴,她也知道這玩笑有點過,于是不吭聲了。
可鄧恒瞧她還臭著個臉,又哄起來道,“你別瞧她現在這樣,等你將來有孩子了,咱一樣折騰回來。”
“怎么折騰?”錢靈犀不信,“她是小,我是大。從來只有我們讓他,哪有讓她來讓我的?”
鄧恒卻挑挑眉,笑得極其狡黠,“說你沒見識,你還別不信。大嫂有了身子,看上弟妹什么東西了,她好意思不給的?”
錢靈犀想一想,“那到時你幫我去要。”
“沒問題。都不用你出面,我去找二弟,把你看上她的好東西全扒拉過來,給你出氣好不好?”
好!錢靈犀重重點頭,似乎已經看到光明美好的前景在向她招手,于是這才打起精神下了車。
不過一下車,她還沒來得及去向孕婦表示長嫂的問候,溫心媛卻來向她找茬了,“大嫂,你這成天跟大哥在家也關一個屋里,出門也關一輛車里,可有多少事要忙活呢?這忙來忙去的,怎么也不見你忙活點動靜出來?”
看她別有用意的把目光在自己腹部打量,錢靈犀又羞又氣,耳根都泛起了紅。眼下鄧恒在那頭跟鄧憫說話,這邊全是兩邊的妾室通房,她當著眾人的面說這種話,那她還客氣什么?
“弟妹說得是呢,誰象你那么厲害,忙活一回就弄出那么大的動靜,全家上下就沒有聽不見的。恐怕佛祖也有所耳聞,所以才急急給你送個孩子來。這等的好福氣,可是我等羨慕不來的。”
“你!”這回換溫心媛臉紅脖子粗了,窘得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鉆進去。
可她圓房那晚之事,確實是全家人都聽見了。而過后多日未曾行房,肚子時的孩子確實又是那一晚懷上的,錢靈犀拿出來說,也只是指出事實而已。
溫心媛方才笑話錢靈犀霸道專寵,說起來全家人都見怪不怪了,只是溫心媛那夜之事著實好笑,所以放眼四顧,笑她的人卻笑錢靈犀的要更多了。
程雪嵐正尋思著要不要上前解個圍,卻見鄧恒鄧憫兩兄弟過來了。
到底溫心媛和許曼兒都懷著他的娃,鄧憫略帶憂心的看她們一眼,尤其著重看身嬌肉貴的溫心媛一眼,“方才大哥跟我商量了下,要是你們的身體吃不消,那咱們再往前走一時,不如就找個農家借宿算了。”
呃?錢靈犀迅速抬眼,跟鄧恒于眾人面前如電光火石般交換一個眼神,略加思忖,她心里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溫心媛忿忿的斜睨了錢靈犀一眼,眼中閃著不明的冷光,“那也好。正好我覺得有些累了,走得慢些,看看四周的風景也不錯。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紛紛附合,唯錢靈犀聽了但笑不語,直等她們熱鬧過了,才轉頭悠悠的問身后的小夏,“你出門帶艾草沒有?”
小夏有些懵,“帶那個做什么?奶奶沒吩咐,我沒準備啊。”
錢靈犀頓時跺足,“你怎么能把這個給忘了呢?唉,不過也難怪你,你雖是下人,卻好歹也是在老太君跟前長大的,哪里知道鄉下地方最多蚊蟲跳蚤,便是冬天也有。何況現在時氣日暖,正是它們要出沒的時候了。要是給蚊子叮上一口那還沒什么,可要是給跳蚤叮上一口可難受得緊,一紅就是一大片,可瘆人呢!還有,也不知道他們的枕頭上有沒有虱子,要是被那東西沾染上身,只好剃光了頭發重新留了,連衣服被褥都留不得的。”
這話聽得一眾女眷盡皆變了顏色,全身的寒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
小夏急得就要走,“那奴婢現在就去買!”
錢靈犀卻又把她攔住,“算了。就算給你買到,最多也就熏走一些,滅不了根。我看今晚上不如就宿在馬車上將就一夜好了。不過就是沒有水洗漱,但也比招一身的跳蚤虱子強。”
“二爺。”許曼兒實在聽不下去了,怯生生拉了鄧憫一把,“我身子還可以,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尋個正經地方投宿吧。”她再看向溫心媛,柔柔的問,“奶奶,您說好不?”
“那——好吧。”說實在的,溫心媛也覺得聽錢靈犀繪聲繪色的說著,身上都有些發癢。要是讓她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湊合一夜,估計也會讓她惡心上大半年。
走吧走吧,當下眾人再無異議,集體上車。
錢靈犀跟鄧恒相互擠了擠眼,捂著嘴又笑作一團。
當然,錢靈犀說的是事實不假,但哪有這么夸張?一般大戶人家出門,都有自帶的被褥,還會提前打掃,基本上就將被這些寄生蟲危害的可能性降得很低了,更何況九原天寒地凍,蚊蟲孳生得并不如南方厲害。要不然的話,象錢靈犀和鄧恒那回從北燕大楚,兜了一個大圈子再回到南明,一路上不知投宿過多少鄉村野店,要是衛生條件都這么差,豈不得成野人了?可兩人回來時不也好端端的?
主要是溫心媛她們民間生活經驗太少了,所以一蒙就準。鄧憫估計是知道點,但肯定沒鄧恒豐富,不過他大概也是瞧出溫心媛的矯情來,所以并不吭聲。于是接下來的一路都走得十分順暢,雖然也要中途休息,卻有節制得多。
三天之后,目的地到達。
分了木屋住下,溫心媛把程雪嵐私下召了過來,低低問,“事情安排得怎樣?”
程雪嵐點頭,低低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