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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天生倒霉

  軍隊,哪怕是一支和平年代的軍隊,都是有不少損耗的。士兵四季衣裳鞋襪,還有用壞的兵器弓箭,都不是小數目。

  衣裳鞋襪磨破了基本就沒什么用了,但士兵的刀槍弓箭用壞了,還是要交到長官那里的。因為兵器中的鐵開采不易,象這些東西即使毀壞了,經過修補或重新冶煉也是能循環再利用的。

  錢文仲擔任的參軍一職,處理軍中的文書往來,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軍中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定期核查損毀的武器數量,再向上頭申請更新。他做了一年多,心里也大致有個譜了。

  可是最近,他在核查最新一期的武器數量時,卻發現明顯增多。在石氏來之前,剛經過一次野外演練,要說損毀增多那也是常事。但錢文仲這人做事比較細心,他記得從前演練的時候,一般壞掉的箭頭士兵都會收回來。但這次卻無故損失了許多,找士兵打聽了下,說是在野外演練時,樊將軍這次要求加強了夜戰的演習,是以有好多箭都不知射到什么地方去了。

  錢文仲心里起了疑心,就算是夜間演練,總有個固定的地方,到了天明總要派人去打掃戰場的,難道是樊將軍忘了嗎?但他分明就不是這么粗心的人。

  再看這次申報的數量,明顯比損毀的還要多一些,是以錢文仲看著生了疑心。他雖然是個文官,但從前可是做稅收稽查工作的,于這些數目變化還是有一定的敏感性。

  他當即感到不對勁,如果說是有人有意為之,故意損毀了兵器,再虛假報高,這其中一出一入的差額積少成多,也不算少了。要知道邊關將士所用兵器上的銅鐵皆是優中選優,若是這些東西流落出去。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無論哪朝哪代,都對兵器的管制極嚴,這可是造反的家伙,能讓民間流傳么?可總有些人罔顧法紀。偷偷摸摸盜用兵器上的銅鐵牟取私利,若是瞞過還好,一旦發現,便會以謀反論處,那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樊將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么?

  錢文仲心里的煩難無人可說。

  就算石氏看出了他有心事,可是又怎能告訴她這樣的事情?這不是錢文仲不信任妻子,而是事關重大。他實在無法跟人去說。

  萬一此事不小心流傳出去,于樊將軍來說,就是滅頂之災。那樣一個正直的好人,錢文仲不忍。但若是一直死守著這個秘密,任由同僚在其中越陷越深,他遲早會遭遇滅頂之災。可自己要怎么跟他談呢?

  錢文仲愁得頭發又多白了兩根。

  一家之主在發愁,家里其他人也跟著揪心。

  “嬸娘,干爹這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就是不知道啊。他也不肯說。估計是遇上難事了。”

  “那可怎么辦?娘,要不要我去問問爹?”

  “不要了,伱這個時候跑去。只會惹伱爹更加心煩。等他想說的時候,總會說的。”

  錢靈犀聽出石氏話里言不由衷的意思了,琢磨了一陣,“嬸娘,要不讓我去跟干爹談談吧。”

  “伱?伱去跟他談什么?”

  “嬸娘伱還記得那天我和姐姐在外頭收到的披風么?雖說不知道是誰幫的忙,但我拿去給干爹認認,若是知道的,往后心里也有個數。”

  石氏想了想,這是個合適的契機,況且錢靈犀一個小女孩。錢文仲跟她談話不會有那么重的戒心,說不定慢慢的開導著,就把他的疑難給解了。

  “那伱去吧,好好跟伱干爹聊一聊。”

  錢靈犀捧著披風過去了,錢文仲正獨自在臥室外的書房里徘徊。石氏知道他心情不好,問了他又不說。便避到兩個女孩兒的房間來坐了,把這里單獨留給他靜一靜。

  錢文仲忽見侄女捧件男人的披風過來,不解是何意,“這是誰的?”

  “正想讓干爹您認一認呢,那天我們在街上,姐姐不小心弄臟了裙子,多虧李二娃借來這件披風,才算是救了急。只是人家也沒留名,所以才要給干爹看一看。”

  錢文仲聞聽此言,伸手接過披風抖開,這件衣裳倒是平常得很,屬于軍中官員都會配發的標準服飾,基本人手一件。但看那下擺,比劃下身高,錢文仲心里基本有了個譜。

  只聽錢靈犀又帶了幾分認真的神氣道,“干爹,邊關諸位將軍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錢文仲正好心里有事,聽她這話,頓時一驚,“伱怎么這么問?”

  錢靈犀眨著圓圓的眼睛,天真中藏著幾分狡黠,“我看見李二娃幫那位當玉佩了,還差點給人昧下。”

  錢文仲神色一下凝重起來,“伱把當時的情形說給我聽。”

  錢靈犀一五一十的說了,錢文仲將披風放下,臉上甚有不忍之色,似是自言自語的質問,“他若是當真遇上難事,怎么不來跟我說?”

  錢靈犀聽出些眉目來了,心中思忖一番,開了口,“干爹這話說得好不糊涂,咱家又不是多有錢的人家,能幫得上人家多少忙?”

  “可是…”錢文仲剛要接下來,卻驚覺會說漏嘴,再看錢靈犀一眼,嘆道,“罷了,跟伱這小孩子說,伱也不會明白的。”

  “那您又沒說,怎么知道我不明白?”錢靈犀迅速抓住這話,開導起他,“干爹,我知道您想幫助人家,可人家既然沒來向您求助,自然是有難言的苦衷。又或者,他家的麻煩也是您解決不了的,說了也沒用,那還說什么?咱們剛來時,您宴請了不少同僚,我看大多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他們那樣的人,就是遇到了煩難,肯定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哪會隨隨便便說出來?”

  錢文仲怔然愣在當地,半晌才緩緩嘆息,“打落牙齒和血吞,果真,就是他的性子。”

  既然說到這上頭來了。錢靈犀還當真有幾句話想跟他好好聊聊,“干爹,我雖年紀小,沒什么見識。但這些天心里也是真著急。”

  “伱著的什么急?”

  錢靈犀兩手一攤,“沒錢啊。”

  錢文仲一怔,就聽她苦著一張小圓臉道,“來之前我都想得好好的,在京城榮陽販了好些東西來,想在這邊賣了賺點小錢,再把當地的土產販到榮陽去。這一來二往的,不就有錢賺了?再支些小攤,賣些烤肉串什么的,我們連調料都裝了一箱子來,可結果一看九原這情形,嬸娘就不讓我做了。省得賺那些士兵的錢,賺了也不安心。眼下生意不能做了,可我們那里還庫存了那么些東西。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我和姐姐還有一個在榮陽合伙人,是陳家表哥,他還眼巴巴的盼著我們的消息。想想他那失望的樣子,我都沒臉跟他寫信。”

  錢文仲雖然知道自家妻女有點賺錢的意思,但卻知道得沒那么清楚,眼下聽錢靈犀道出這些苦惱,倒是吃了一驚,“靈犀伱好端端的為什么這么想賺錢?干爹雖然俸祿不高,但養活伱們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是這個事啦。”錢靈犀拉著他坐下來,跟他講道理,“在國公府里有位三太太,她就極會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嫁出去的女兒也在婆家抬得起頭來。”

  啊,這個錢文仲聽石氏說了,是嫁到韓家的那位二小姐。

  “所以,我們就籌謀著,想弄點門路也賺點小錢。日后姐姐嫁出去的時候不也風光么?”

  錢文仲聽得心里一酸。明白錢靈犀的意思了,“到底是還是干爹無能,不能讓伱們過上好日子…”

  錢靈犀卻搖頭認真的道,“這事兒跟干爹您一點關系也沒有。您能做官,就已經是全家的福氣了。干爹要做個廉明的好官,自然不能成天去想這些賺錢的心思,否則那官兒也當不好,還不知惹出什么禍事來。我們也不是那樣想發大財的人,只是想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賺點小錢,生活得更有保障就行。只是說實話,真沒想到九原會這么窮。沒來的時候,想起這里有十多萬人呢,隨便做點什么不行?可眼下一看,當真讓人發愁。其實若是沒有戰事,何必在這里囤這么多兵呢?朝廷養著也累,官兵們也苦。”

  錢文仲聽得她這一番剖白,不覺又是感動又是感慨,也勾起他在此處為官的諸多心事,“伱這丫頭倒是個當真懂事的,只是這九原卻不是伱想得那么簡單。”

  原來錢文仲初來乍到的時候,也曾經詫異于此處的貧瘠與窮苦,發出過和錢靈犀類似的疑問,現從抽屜里取出一份九原簡略地形圖,他耐心的講給侄女聽,“伱看,九原這個地方雖然沒什么仗打,但是與大楚和北燕兩國錯綜復雜的絞纏在一起,這是咱們三國在陸地上唯一的交匯處。若是哪日戰爭爆發,我們這里抵擋不住的話,敵軍就可以從這里長驅直入,直逼京城。伱說我們能不來守著嗎?”

  錢靈犀插了一句,“那其他兩國也駐有重兵?”

  橫豎話已經說到這里了,錢文仲不介意講深一些,“北燕在這邊境線上,全是一毛不拔的鹽堿地,還有不少沼澤荒灘,就算是有人攻了進去,也是費力不討好。是以他們用不著布重兵,只需把幾個可以通過的關卡守住就好了。而大楚運氣最好,他們臨近邊關的地帶被我們兩邊犄角一夾,面積既少,而且恰好是適宜農耕的土地,是以根本不用朝廷動員,那里一直便生活著不少百姓,再加上適當的駐兵,就可以守好這個邊境線了。”

  錢靈犀瞧明白了,只有南明天生倒霉,邊境線最長,而且最為貧瘠,既不適宜耕種,也吸引不了老百姓,只能大量囤兵。

  錢文仲搖頭嘆道,“所以這九原駐兵,人人都曉得是個勞民傷財的事情,卻誰也不敢輕言放棄。”

  “其實那也不一定啊。”錢靈犀心里忽地想起一事,嘴上便不覺冒了出來。

  (桂子去健身,跳得非常努力,汗流浹背。然后老師說,下面請幾個不在狀態的童鞋出來展示下。那個,就是伱!__<淚,倫家不過天生就少了點運動細胞啦,不是故意跳得亂七八糟的。臭老師,跟伱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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