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與這黑暗讓觀眾陷入恐慌,尖叫聲和驚呼聲此起彼伏。原本他們已經站起,正向舞臺漸漸擁擠而來,這時腳步一頓,驚慌之下,有些人就想往外逃跑。
有些人站在原地,有些人想要動作,這一動之下,眼看著場上就要陷入混亂。
三十人的大型體育場,一旦發生騷動就是一場惡性的災難!
但現在,沒人顧得上這些,臺上的兩個人也呆住了,正在小聲交談著。
“怎么了?我,我成長了?!”
“是的,何大哥是這樣說的。”
“太,太好了…你突然跑上來干什么?”
“你這衣服可是十歲大小的,萬一…”
“…你真討厭!”
“你怎么哭了?”
“不,不知道,我好高興…但眼淚怎么止不住?”
蔥蘭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但驚喜已經漸漸透進她的心里,慢慢滲進去,化成淚水,不斷地涌出來。
她有好多話想說,但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窩在武者的懷里,小聲哭泣,偶爾又要迸出幾聲笑聲。
武者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安慰一個小娃娃一樣。蔥蘭覺得又溫暖,又甜蜜,感覺現在是自己一輩子里,最幸福的時候了。
這時,黑暗里,一只手按上她的肩膀,沉聲道:“蔥蘭,唱歌。”
蔥蘭一愣,抬頭抹著眼淚,問道:“哥哥,你也來了!”
舒宇又重復了一遍:“蔥蘭,唱歌!”
蔥蘭也不問為什么,就在黑暗里。窩在武者的懷里。張開了嘴。
天籟之聲從她的嘴里傳出。滿含著幸福與喜悅地傳遍整個體育場。
所有的設備全部被武者所損壞,音響設備當然也不例外。話筒無法發出聲音,但蔥蘭的歌聲卻飄緲又清晰地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好,好動聽的歌聲…
在聽到歌聲的那一刻。所有人停止了動作,呆呆地望著黑暗的前方,靜靜地聆聽。
身為銀河歌姬,蔥蘭有著全銀河系最動聽的聲音。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場上這些人,也正是沖著她的歌聲來的。
但這時,所有人都覺得,蔥蘭的歌聲比剛才話筒里傳出來的,還要好聽一千倍、一萬倍!
黑暗強化了大家的聽覺,讓他們能夠專心致志地沉浸在聆聽的享受里。
喜悅、幸福、夢想成真的快樂…
唱著唱著,蔥蘭的聲音漸漸有了一些變化。原來聲音里帶著的一絲稚氣的甜美逐漸消失,她的聲音變得成熟而優雅,卻更加圓融,比以前更能傳入人們的心里。
原來最大的喜悅。竟然會微帶一些心酸,那是過去殘余的一些悲哀殘余的灰燼。將要消失,還沒有消失,卻更加能夠映襯出現在的幸福,像是要滿盈于心,隨時都要溢出。
這世上,沒有人是完全幸福、沒有一點兒不足的。大家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憂傷、有些焦躁、有些不滿、有些煩惱。而這一些,就在蔥蘭的歌聲里漸漸化去。
是的,所有的悲傷都將成為過去,它們只是為了讓未來的幸福更加美好的養份。幸福之花正是在這樣的灰燼里開出,越發嬌艷,越發喜悅。
一場騷亂就此消彌于無形。
所有人都在這黑暗的歌聲里,全身心地變得寧靜而欣悅。
直到燈光亮起,他們才如夢初醒,左顧右盼地望著旁邊的人,幸福地笑聲。朋友握緊了手,夫妻挽緊了手臂,一些熱情的戀人,更是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文靜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望著前方。晶瑩的淚水從她的下頜滑下,跌落在地板上。
舞臺上,連淑芬已經小心地把一件長袍裹上了蔥蘭的身體――成長成為成熟女性的蔥蘭!
備用電源開啟了,不過之前武者破壞的不僅只有電路,還有設備本身,所以現在舞臺能夠開啟的也只有幾個備用燈,完全不復剛才的輝煌燦爛。這樣的小燈越發顯得臺上臺下一片溫馨,讓人感覺到一股心滿意足的喜悅感。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觀眾把目光移到舞臺上,這時他們才看見蔥蘭的變化,再次發出了驚呼聲。
驚呼聲驚醒了旁邊的人,觀眾們一個接一個地看向舞臺,驚呼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
蔥蘭接過連淑芬遞過來的一只備用話筒,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家,我是蔥蘭,是的,我長大了!”
溫黃色的燈光下,蔥蘭身材修長而窈窕,已經不再是一個女童,正是一個綺年華貌的少女姿態。燈光從她側面照過,越發顯出形體之美。
觀眾們愣怔地沉默了一會之后,突然有人拍響了巴掌,緊接著,掌聲連綿而起,越來越響亮,很快就連成了一片!
整個體育場里掌聲雷動,震耳欲聾。有些人高聲大喊:“太好了,恭喜你,蔥蘭小姐!”
在剛才黑暗的歌聲里,蔥蘭充滿幸福與喜悅的歌聲已經傳遞到每一個人心里,深切地打動了他們的心。他們現在滿懷同樣的幸福,用力鼓掌,無比真心地祝福著蔥蘭――
“恭喜你!”
在三十萬人的祝福里,蔥蘭羞澀地笑了。她牽起自己的長袍,向觀眾們行了個禮,又把話筒舉到嘴邊。
她明顯有話要說,觀眾們非常配合地漸漸止歇了掌聲與歡呼聲,期待地看著她。
蔥蘭說:“大家可能都知道,我從十歲時,身體就停止了成長。查過很多原因,一直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有許多人是因為我一直這么小,一直像個孩子才這么喜歡我,但對于我來說,真的、真的很痛苦。”
她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雖然外表一直長不大,但我也是個女孩子。我也會喜歡上別人,也會想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每次這樣想的時候,我又覺得,我這樣的身體,真的能跟別人在一起嗎?我可能只會帶來痛苦,不會帶來幸福吧?”
觀眾們也徹底沉默下來。有些人想要反駁蔥蘭的話,但只要放在心里細細一想,就似乎能夠感受到那種痛苦。永遠也長不大的身體,永遠停止的時間…
蔥蘭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溫黃的燈光下,她的笑容比星光更加燦爛美好:“可是,我有一個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舒宇一直站在她身邊,靜靜地聽她說話。他剛才命令蔥蘭讓她唱歌之后,就再也一句話沒說。
這時,蔥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體。她驕傲地介紹說:“這是我的哥哥,來自長春領的何瑞,跟我同年,卻已經是一個SS級進化者!”
小小的詫異的聲音迅速傳遍了登場。
跟蔥蘭同年?那就是只有二十一歲!二十一歲的SS級進化者,這是全銀河系最年輕的SS級進化者吧?!
有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立刻交換起舒宇的情報來。一個又一個的炸彈接連丟到了觀眾們的頭上。
傳說中的星云丹?
千億資產?
超S級進化者的徒弟?
蔥蘭沒讓他們討論太久,又繼續說了起來:“哥哥為我的身體想了很多辦法,做了很多努力。雖然有些意外,但終于還是成功了…哥哥,謝謝你!”
蔥蘭把頭依在他的肩膀上,親密的蹭了蹭。舒宇像在私下里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發,兄妹之情,溢于言表。
蔥蘭抬頭向著他一笑,舒宇放開她,蔥蘭抓緊話筒,說:“還有一個人…”
她誰也沒有看,只是低著頭,小聲說:“還有一個人,是我很喜歡上他的。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讓我感覺到,我真的不是個小孩子,我也會喜歡上一個人,心跳、緊張,又想陪在他身邊,又害怕陪在他身邊…”
戀愛的心情很多人都有過,蔥蘭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一些女孩子雙手握在胸前,眼睛里已經泛出了淚花。
武者專注著凝視著蔥蘭,仔細聽著她的話。
“讓人意外的是,我喜歡的那個人,竟然也喜歡我。第一次聽見他說的時候,我好開心、好開心。他說可以一輩子陪著我,不管我是什么樣子。他從來不說謊,我相信他說的話,但是,但我不敢答應!”
“人的一生這么長,他現在覺得可以接受,以后反悔了怎么辦?以他的性格,不會拋棄我,但是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我這么喜歡他,怎么舍得讓他委屈了他自己?”
她說得極為真摯,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話。場上觀眾聽得極為入神,全場一點兒多余的聲音也沒有。
武者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你又舍得讓我看見你委屈自己了。”
他的話無比平淡,卻讓蔥蘭一愣,回頭抓著他的衣服,淚水再次忍不住地流下來。蔥蘭把頭埋進武者的懷里,號淘大哭,哭得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但任誰都聽得出,這哭聲里包含了無數的喜悅,無數的幸福,正如她剛才的歌聲,這樣聽起來,甚至比歌聲更加動聽。
武者輕輕地摟著她,低著頭,滿臉專注。
場下有一個觀眾不由得拍響了巴掌,瞬間,掌聲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