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李奇此舉已經非常完美的詮釋了何謂膽大、心細、臉皮厚,這七字真言。
“你老是看著我作甚?”
車內,秦夫人實在是忍受不李奇那毫不掩飾的目光,不禁羞怒的瞪了李奇一眼。
李奇冤枉道:“這車內就你我兩個人,我不看你我看誰去呀,你當我想么?”
“你不知道看窗外。”
這放著大美人不看,將頭伸出去吹冷風,這是一個商人該干的事么。李奇直接道:“冷。”
秦夫人一陣無語,索性自己將頭偏向窗外,留個李奇一個黑亮的后腦勺。
哇!用不著這么絕吧。李奇突然發現今天秦夫人的后腦勺也特別漂亮,甚至強過正面,特別是發髻上的拿一根玉簪,呵呵道:“夫人,這玉簪真是為你量身制作的呀。”
原來秦夫人頭上插著玉簪正是李奇那日所送。
秦夫人臉上飄來一陣紅暈,雙目望著窗外,自當沒有聽見。
李奇面對夫人的無視,倒也不惱,繼續說道:“對了,夫人,王叔叔身體可還好?”
這別人向你父母問好了,這回秦夫人不得不答了,否則就太沒有禮貌了,道:“蒙你掛記,爹爹他身體好得很。”說著,她突然回過頭來,正色道:“哦,我爹爹可能不會去太師學院了。”語音中還帶有幾分喜悅,顯然她也不想王仲陵再入虎穴。
李奇雙目一睜,道:“當真?”
秦夫人點頭道:“我家人都不想我爹爹再卷入這場爭斗當中。”
李奇狐疑道:“這是王叔叔讓你跟我說的?”
秦夫人搖搖頭道:“不過我聽我爹爹的話就是這么個意思,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尊重爹爹的意思。”她這就是在給李奇打預防針呀,畢竟李奇這張嘴太能說了,她真怕王仲陵又被李奇忽悠去了。
李奇心中將信將疑,如實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當然不會勉強。但是我還得親自向王叔叔詢問。”
“隨便你。”
秦夫人說著又很是不解道:“為何你執意要找我爹爹?天下間這么多人,就憑你的能耐,應該不會找不到人啊?”
李奇正色道:“因為王叔叔是我心里為數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這關乎我個人,也關乎整個大宋,我必須的要慎重處理,盡量做到完美。”
秦夫人嘆了口氣,道:“我只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爹爹的意思。”
李奇笑道:“這是當然,但是你答應我寫故事?”
秦夫人道:“這我已經答應你了,自然不會反悔。不知你又想寫什么故事。”
“這我還在構思中,等過完年再說吧。”李奇突然遞上茶壺,道:“你口渴么?”
秦夫人一見這茶壺就氣的七竅冒煙,想都沒有想就道:“不喝。”
行至半個時辰,李奇、秦夫人來到了北城的作坊,如今這里已經變成了工業作坊,大大小小作坊不計其數,就連當今東京汴梁最大的民間造紙廠、印刷廠都在這里,當然。這兩個作坊都是醉仙居旗下的產業,不過這里面蔡京也擁有不少股份。
其中最大的作坊,莫過于玻璃作坊,沒有辦法。誰叫玻璃這么賺錢了。
來到里面,只見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紅燈籠懸掛,熱鬧非凡。
原來從今日開始這里的工匠也迎來了他們的長假。李奇當然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也給他們準備了團圓飯,因為這里的工人和醉仙居的酒保一樣。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故此他們也喜歡大家團聚在一塊,來迎接新年的到來。
秦夫人雖然在大年三十時常去醉仙居看望那些老伙計,但是這里她可還是頭一回來,而這里的員工對于她而言多半都是一些生面孔,故此顯得沒有在醉仙居那么放得開。
“東主來了。”
“大家快出來呀,東主和東主夫人來看望咱們來了。”
“這東主夫人是仙女么?”
那些員工見到李奇,興奮的嚷了起來。
東主夫人?秦夫人面色一變,兩道寒光射出,道:“他們叫我什么?”
不愧是我的員工,真是上道呀!李奇忽悠道:“他們是在叫東主東主夫人,畢竟我在這里的聲望可比你高多了,所以他們叫我兩遍,叫你一遍,這合情合理。”
秦夫人這一回哪能被忽悠過去,這可是她親耳聽見的,但是這么多人一起叫,她不知道該怎么阻止,只能裝傻充愣,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心里卻在嘀咕,不是這人故意讓他們這么叫的吧?
不消片刻,鄭全從里屋里面快步走了出來,行禮道:“鄭全見過東主,東主夫人。”他對李奇和秦夫人的關系了解的不是很清楚,如今見下人們都這么叫,而秦夫人也沒有制止,于是也跟著這么叫。
“這!”
李奇這一回也不知道該怎么忽悠了。
秦夫人頓時柳眉倒豎,怒斥道:“鄭師傅,你在亂喊甚么?”
這單對單了,情況完全不同了。
“啊?”
鄭全錯愕的望著秦夫人,一時下愣了。
李奇忙站出來打個圓場道:“鄭師傅,你方才一定是多喝了幾杯。”說著他湊了過去,低聲道:“夫人臉皮薄,你今后要含蓄一點,知道嗎?快向夫人賠禮道歉。”
鄭全一愣,忙點頭道:“是是是,小人冒犯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秦夫人輕輕揮揮手,道:“你們今后注意點就行了。”
李奇瞥了眼夫人,甚是不滿道:“夫人,這明顯是你在占便宜,我都沒有生氣,你生什么氣,大年三十的。你別老臭著臉,笑一個嗎。”
秦夫人氣都氣死了,哪里還笑得出,偏過頭去,不搭理李奇。
“算了,算了,差點忘記你笑著比哭還要難看。”李奇也不在意,手往前一揮,鄭全心領神會,道:“大人。夫人,這邊請。”
秦夫人恨不得就是一腳踹過去,沒這么寒磣人的。
三人來到里面,李奇不斷的向底下的員工招手示意。
不一會兒,一個伙計端來一盤產品走了過來,只見上面放著粉筆、鉛筆,以及一些紙張。
其中最吸引李奇目光的自然是那鉛筆,他拿起看了看,不跟后世的鉛筆一樣。是圓柱體,而是上下兩頭腳尖,中間比較粗,但是拿起來還挺順手。問道:“這筆外面是用什么做的?”
里面是肯定是石炭,這不用問都知道。
鄭全道:“回大人的話,這外面是用從木頭上面刨下來木屑卷成的。”
“原來如此。”
李奇點點頭道:“廢物利用,很好。很好。記住了,這筆的成本一定要低,因為這筆將要面臨的對象。將會是那些窮苦孩子,他們可沒有錢買毛筆,要是我們鉛筆賣的跟毛筆一樣貴,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鉛筆的價格絕對不能超過毛筆價格的三成,所以你們必須要控制好成本。”
秦夫人瞥了眼那鉛筆,突然道:“這般做恐怕不妥。”
這秦夫人難得發表一回意見,甭管有用沒用,李奇都感到非常好奇,詢問道:“不知夫人有何高見?”
秦夫人拿著一張最新做出來的紙張,道:“毛筆能沾水在地上寫字,或者是在竹片上寫,但是你這筆只能在紙上寫,如果要計算成本的話,那就還必須計入紙張的成本,算下來成本不可能會比毛筆的低。”
李奇聽得一愣,對啊,這年頭的紙可是很貴的,想不到這夫人還挺厲害的,竟然這么快能反應過來,難道她以前都是在扮豬吃老虎,對哦,她什么事都沒有做,財產就翻了上百倍,果然是高手在民間呀。
殊不知秦夫人只是對這文房四寶比較敏感,其余方面,她還是以前那個秦夫人。
李奇沉吟半響,又道:“既然不能賣的便宜,那咱們就干脆賣貴一點,專門針對那些研究素描的人群,將這筆包裝成一種高檔的文房工具,還有,將粉筆的成本控制一下,專門針對那些窮人出售,咱們一定要先憑借價格優勢打進文房四寶,這樣才能讓我們的鉛筆和粉筆才能得到可持續發展。”
這樣也行。秦夫人聽得一愣,暗想,這人還真是天生的買賣人。
這價格高低,全憑李奇一句話,而且還非常有可行性。
“是,小人知道該怎么做了。”鄭全微微頷首,又道:“最近兩年,粉筆和黑板已經在學堂里面普及開來,不少百姓家也購買粉筆回去,只是最近聽聞有不少小作坊也弄出粉筆來了。”
李奇道:“這粉筆本來就不太難弄,我早就預料到了,沒事,讓他們去弄吧,總得漏些湯水給別人,咱們還是賺大頭就行了。”
在外面轉了一圈,李奇與鄭全又來到去到里面的玻璃產房。
鄭全拿來一個比較厚實的玻璃杯,道:“大人,這是我們最新研制出來的,也就是大人以前提到的玻璃杯,只是目前還缺少很多缺陷,耐溫有限,燒久了還是容易爆炸。”
李奇拿著那燒杯,掂量了下,跟后世的比起來,還是輕了一點,而且質感也不行,心想,當今的工業提純和冷卻都有比較大的限制,這玻璃越往后面做就越加困難,于是道:“你們不能將一門心思都放在玻璃上面,現階段需要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設備上面,集思廣益,爭取改進設備,只有設備改進了,才有成功的希望,不要怕花錢,只要是能夠研制出新的玻璃,再多的錢也不是問題。”
鄭全點頭道:“是,小人知道了。”
李奇將玻璃杯放在一旁,道:“還有一點,如今玻璃已經開始對全世界出售了,今后肯定會有人想方設法的獲得玻璃秘方,你們必須要事事小心,不要泄露任何一點消息出去,這一點一定要跟手下的人交代清楚,如果泄露了出去,你就問問他們能否承受的住樞密使的懲罰。”
鄭全道:“大人請放心,小人絕不會讓此等是發生。”
“很好。”
李奇點了下頭,道:“外面那些護衛,你可以根據情況調動,他們會聽你的。”說著,他又道:“今年咱們賺錢了,這是大家的功勞,不要吝嗇,咱不差錢,多弄點肉給大家吃,另外,去賬房撥點錢,到集市上買些豬肉回來,一人發十斤豬肉,讓他們帶回去給家人嘗嘗,這些人都窮怕了,你給他們錢,他們也不見得會買肉吃。”
鄭全感動的無以復加,道:“還是大人考慮的周全。”
李奇笑了笑,道:“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慶祝了,記住,今日的主題就是吃喝玩樂,但是你還是得讓那些參與玻璃研究的人盡量少喝點,別到時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鄭全唱喏。
從作坊出來后,李奇又馬不停蹄的去往了太師學院,畢竟他還是太師學院的副院長,回來這么久,他可還沒有去看過的。
二人來到太師學院,這才剛剛進門,忽見迎面走來兩人。
秦夫人望著前面二人,茫然道:“那那好像是我爹爹?”
李奇舉目望去,登時樂了,道:“打臉真是得趁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