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一場談判是在雙方都感到有些承受不了時,由雙方朝廷共同發動的,而且雙方都為此做了不少的準備,豈會輕易的就結束了。
可是李奇也已經將宋朝的底線給挑明,在這基礎之上,一切都有的談,但是在這之下,那就干脆別談了。
其實話說回來,當真是李奇欺負人嗎?
當然不是呀!
這說到底,還是金國在欺負人,憑什么我要給你歲貢,又憑什么我要退出云州,當初我們在這云州可是花了不少錢,要退也是你退呀!
這在以前,金國可不會給宋朝講什么道理,仁義,四個字,我就是要。這反倒成為了一種現象,或者說是宋朝的一種傳統,就是但凡宋朝與任何國家談判,其中必定有歲貢這一條,不管是遼國、西夏,還是現在金國。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李奇與趙楷這兩個手握大權的領導人,都下了決心,這一次一定打破這一傳統,我可以給你錢,但絕不是貢,只能說是幫助,而且,這得符合我們大宋的核心利益,否則,我一文錢都不會給。
道理不在金國這一邊,武力又威懾不了,金國只能退而求其次,讓紇石烈勃赫去宋營,告訴李奇,明ri繼續談。
這倒也不丟臉,因為這種級別會議,要談的事真是太多了,其中當然會有摩擦,爭爭吵吵是在所難免,誰也不會向往在一天之內就將所有的事給談攏了。
這不現實。
于是第二ri雙方再度來到船上,開啟了第二場談判。
由于這一次有了金國的讓步,雙方終于達成了一定的共識,而這場談判重點還是在于經濟建設上面。完顏宗望一定要李奇拿出一套確實的方案來,并且給予書面保證,事無巨細,全部寫入盟約里面。
他這話剛剛說完,李奇就將方案甩了出去。
這他早就準備好了,因為黃河大戰后,他就預料到這一天了,因為他們不可能消滅金國,這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談判也只是早晚的事。
雖然完顏宗望的口氣非常強硬,但這一次李奇出奇的沒有與他抬杠,因為這經濟建設對于宋朝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
其關鍵就在于民心上面。
燕云地區的民心早已經被宋朝傷透了,不是一朝一夕,或者某一個政策就能夠輕易挽回的,是需要時間去彌補的。
然而,最好的彌補方式,肯定就是錢了。
一旦兩國的經濟建設取得了決定性的進步,那么燕云地區的經濟必定會很快的復興,而且人往高處走,當如今居住在金國管轄的漢人看到宋朝廷的改變,看到宋朝的發達,難免他們心里不會產生其它的想法。
所以,李奇非常樂于走一步。
但是,李奇倒也不是聽之任之,他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決不能跟這一次一樣了,一旦兩國關系出現了什么矛盾,你就找我們宋朝的商人開刀,這樣的話,誰還敢去你們金國做生意呀。
李奇就要求你們金國的皇帝必須得發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不單單對于大宋,而是對所有的國家,保證不管兩國之間即便出現任何的意外,你們都必須要保護去你們金國做買賣的合法商人,和他們的利益,若有損害,還得賠償,不管是大宋的商人,還是ri本的商人,又或者其他。
雖然李奇常常說,這盟約是建立在雙方實力上面的,沒有硬實力,任何盟約都是空談,但是如今的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撇開其它的不說,就單單這保護外來商人的條例,只要完顏晟發出了這道圣旨,那么就肯定具有絕對的可信任性。
因為金國是剛剛起來的大國,周邊國家都還沒有承認他的地位,這時候的金國迫切的需要建立起自己的信用度,這也是當初完顏阿骨打如約將九州還給宋朝的原因之一,也是為什么完顏宗望要拿耶律延禧做借口,才出兵攻宋的主要原因,若是你出爾反爾的話,而且連一個小小的商人都保護不了,試問今后誰還敢相信你,這大國就更加談不上,也沒有人愿意與你來往。
完顏宗望也明白李奇的用意,不過他也覺得這條約是合理的,你若不給出承諾,大宋的商人也不敢來這里做生意了,于是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雙方再根據細節探討了一番,就將這經濟建設的事宜給談妥了。
這次經濟建設比上一次要更加細節化,也更加嚴格化。
李奇既然開了這口,當然就有把握做到這一點。
這一ri談判也就到此為止,然而,這第三場談判,卻沒有安排在隔ri進行,而是安排在后天才進行,因為接下來就是談判的重點,那就是地區的劃分,所以雙方都需要準備的時間。
雙方準備的一ri,又展開針對燕云地區的劃分。
其實大致上,李奇已經說的很明顯,以前的什么盟約就不要啰嗦了,如果按照海上之盟,這燕云地區全部是歸于我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給,那就維持現狀吧。
但這畢竟是國土呀,基調雖然已經奠定下來了,但是細節方面,那雙方都是爭鋒相對,誰也不肯退讓,特別是云州的爭奪,幾乎達到了白熱化程度,完顏宗翰甚至愿意從其他州縣割讓相等的土地去換,但是李奇就是不肯答應,這渾源縣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我只要占領了這里,我永遠都能兩面牽扯你的大同府,那是決不能讓,除非你把平州給我。
完顏宗翰要是知道李奇會使出這么無恥的招數,當初他其實也沒有辦法,就當時的情況,他必須得退到桑千河后面。
一連談了七ri,才確定下來。
宋朝控制幽州燕山府、易州、檀州、順州、寰州、薊州、朔州、應州,以及前面遼國歸還的涿、瀛、莫三州,一共一府十一州半。
云州那小半塊地,李奇最終還是不肯有絲毫的退讓,咱們就劃河而治。
完顏宗翰也沒有辦法,因為自始至終燕云地區任何一寸土地在兩國之間,都存在著巨大的爭議,如果真用道理來解決的話,也應該是他們退出才是,如今那一小片地方已經被宋朝占領了,他們當然有權據為己有,好在大同府還在手中,雖然無傷大雅,但是這根刺在這里,總是讓他不舒服。
而金國則是掌握了,新州、武州、媯州、云州大同府、儒州,一共是一府四州半。
當然,云州絕大部分地區還是在金國人的手中。而且,金國還是掌握著絕大部分的長城,對于宋朝還是處于進攻的有利位置,但是好歹宋朝也掌控一部分長城,也可以出兵金國,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被動了。
雖然是這么分的,但是其中還有一些土地等量交換,這種交換多半都是為了方便管轄,雙方倒也沒有什么爭執。
以居庸關為界,在附近建造榷場,供雙方百姓貿易往來,雙方不得藏匿對方的逃犯。另外,就是邊界一切如常,不得建造創筑城隍。
耗時半個月的談判,終于結束了,宋金兩國再結兄弟之邦,金國為兄,宋朝為弟,這方面李奇縱使口才再好也沒有辦法,因為趙楷就是比完顏晟小,這是無法改變的。
這就是繼檀淵之盟、海上之盟,宋朝又一次重大談判,其關鍵性,絲毫不亞于前面兩次談判,稱之為云桑之盟。
雙方也都是筋疲力盡,特別是李奇,因為這場談判幾乎都是一個他人完成的,種師道、岳飛等人就是上去充充場面,如果秦檜在,那么李奇會輕松許多。
雖然兩邊還存在敵意,但是不管怎么說,既然已經結盟了,那么就應該放下成見,至少表面上也該做做樣子,于是李奇就在這船上弄了一個小型宴會,招待此次談判的代表,但是宴會的氣氛卻很是一般,畢竟這里多半都是武將,他們沒啥演技,連客套話都不會說上幾句,全靠李奇和完顏希尹這兩個老油條在撐場面。
宴會結束后,李奇已經累到不行了,趕緊回屋睡覺。
直到第二ri中午時分,他才醒了過來,偷偷弄一道紅燒魚,填飽了肚子,然后去到了種師道房內。
種師道一打開門,見是李奇,略帶一絲愧疚道:“你醒了,這幾天可真是苦著你了,可惜老夫幫不上什么忙。”
他雖是文武雙全,但是他的理念跟李奇的完全不同,但凡有李奇的談判,一般就沒有什么道義可談,談的全部是利益,這也符合金國的價值觀,故此,種師道雖然是飽讀詩書,但是在這里卻無用武之地。
“種公言重了,若是沒有種公鼎力相助,根本就不會有這一次的談判。”李奇搖搖頭,苦笑道。
種師道笑了笑,請李奇進來后,又道:“哦,師中那邊來信了,他最早能在明ri傍晚趕到。”
李奇松了口氣,道:“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種老將軍來了后,這里的一切就可以交給他了,我恐怕還得去一趟燕山府。”
種師道道:“要不要老夫與你一塊去。”
李奇道:“我去那里基本上就是安排下人質交換的事宜,另外,再將此次談判的結果告訴宗知府,至于這邊就勞煩種公交代一下,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你現在可是太尉了,三衙禁軍可全指望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呀!”
種師道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卻非常郁悶,這機會是來了,但是他卻老了,這令他很難高興的起來。
李奇微微瞥了眼,心里也明白種師道心中的悲傷,轉移話題道:“對了,種公,你對耶律大石可了解?”
種師道道:“在上次伐遼時,老夫曾與他交過一次手,此人的確是非常了得,特別是在軍事方面,你問這個作甚?”
李奇哦了一聲,道:“我想看看這耶律大石是否可以信賴。”
種師道微微一愣,道:“可是,如今我們已經和金國結盟,你這。”
李奇笑道:“種公,結盟的含義就是制止雙方正面沖突,但是暗地里的話,誰都會玩些小動作,我發現完顏宗翰與耶律大石似乎有些過節,而且,他們也挺忌憚耶律大石的,我估摸著,此番他們回去后,肯定會想辦法去消滅耶律大石的政權,我必須要阻止他們,至少也得給他們增添點麻煩。”
這小子還真是狡猾極了。種師道搖搖頭道:“這老夫可就幫不了你了。如此說來,高麗那邊,你肯定也會動手腳。”
李奇呵呵道:“當然,高麗那邊我早就有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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