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咱們…終于快有孩子了!”杜嫣撲在秦堪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多年抑郁于懷的心結,這一刻全然解開。
秦堪輕輕拍著她的背,笑著嘆道:“此時此刻,咱們還是先緬懷一下這兩年咱家后院被你活活掐死的母,人家死得多冤,生個蛋招你惹你了,整整三年被你屠殺了一大批…”
杜嫣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氣道:“一只雞養一年就能下蛋,咱們成親多少年了肚里還不見動靜,留它們活著豈不是在嘲笑我?”
秦堪一想倒也是,夫妻倆一個性子,不論人還是飛禽走獸,誰惹自己不痛快了,殺掉殺掉…
劉文泰開的安胎方子還攥在秦堪手里,秦堪當即命人去城里抓藥,又命人將岳父岳母請來,然后小心翼翼扶著杜嫣回房,瞧著她仍舊平坦的小腹,秦堪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一想到里面有一個流著他精血的孩子正在發育成形,他的心情便一陣陣激動。
“相公,這樣就完了?”杜嫣嘟著嘴,對秦堪的表現不滿意,寧國公府正室夫人有身孕這么光榮的事,顯然不能抓幾副安胎藥就算了。
“夫人還想怎樣?”秦堪無奈嘆氣,懷孕的女人惹不得,肚子還沒大起來就開始作了。
“廣撒名帖,國公府置宴,邀京中同僚下屬們歡聚一堂,指著我的肚子贊不絕口…”杜嫣不可一世地挺著平癟的小腹,臉上布滿很夸張的傲然之色。
秦堪舉一反三道:“要不我請通政使司的大人們幫幫忙,將你有孕的消息發往整個大明境內,布告貼滿大明的各大小城鎮如何?”
杜嫣兩眼一亮,極度期盼地道:“這樣是不是太浮夸了?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不可以。”秦堪翻了翻白眼。
這年代不提倡男女平等,女人再怎么得chong,終究也是沒有地位的。一生最大的成就除了賢惠持家便是生孩子了,在寧國公府,“賢惠”二字顯然與杜嫣不沾邊兒。她連聽都不想聽到這個字眼兒,生孩子這事前些年是她的一塊心病。如今卻成了她最大驕傲,好不容易肚里有了動靜,若不滿世界顯擺一番,怎對得起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如履薄冰?
寧國公正室夫人有孕一事像急性瘟疫似的飛速散播出去,一rì之內京師各勛貴各高門大戶全部聽說,甚至連待在豹房里的朱厚照都聽說了,由此可見。一個女人存心要散布某個消息,其速度絕對是非常可怕的。天才一住思路m.slzww
第二天一大早,寧國公府便擠滿了前來道賀的人群,連豹房都派了一位小宦官。不僅帶來了一個大得足夠謀財害命的大金鎖,還宣了一道朱厚照的旨意,旨意很直白,顯然是朱厚照臨時下的,并未經過秉筆太監的潤色。原話是“叫你家夫人好好安養,來rì孩子出生,朕必有厚待。”
至于其他勛貴和大臣們送來的禮更是琳瑯滿目,珍奇無比,國公府無意中倒是發了一筆橫財。秦公爺高興得合不攏 嘴,心情大悅之下,當即便給自己未來的孩子取個小名叫“旺財”,后來在杜嫣披頭散發yù撞柱血諫的壓力下,旺財小名遂悻悻作罷不提…
“杜家有后,吾女壯哉!霍霍霍霍…”杜宏老淚縱橫,激動不能自已。
這幾年杜嫣沒懷上孩子,不僅她有壓力,岳父岳母都有壓力,每次見了女婿都有些訕然赧赧,面上無光之外還有幾分緊張,生怕這位女婿哪天不爽了要求退貨索賠…
不輕不重敲了敲桌面,秦堪沒好氣白了杜宏一眼:“泰山大人,先把孩子歸屬問題搞清楚,嫣兒有了身孕那也是我秦家有后,這孩子出世以后指定不會姓杜…”
“一樣一樣…”杜宏很不在意這些細節,隨意擺了擺手,想了想,道:“從今rì起,老夫和你泰水大人便屈尊降貴住你府上了,你去吩咐下人,內院東邊最好的廂房給老夫收拾干凈,方便老夫和夫人照顧嫣兒…”
聽聽說的這混帳話,秦堪發現自己這些年跟老丈人始終處于敵對的立場不是沒有道理的,而且大多數時候自己是正義的一方。
“我早就說過,嫣兒肯定是旺夫多子的面相,在她小的時候便有游方的卦師給她算過,雖說稍稍大器晚成,總算是功德圓滿…”杜王氏的臉皮顯然比杜宏厚多了,有了杜嫣懷孕的既定事實,吹噓起來愈發的底氣十足。
“女婿呀,嫣兒已有身孕,從今rì起,你更要好好好待她,從此相敬如賓,不離不棄…”杜王氏的話若有深意,秦堪很清楚她的深意,簡單的說,打從今rì起,杜家的售后服務部門算是徹底裁撤了,以后概不接受退貨索賠,當然,以舊換新也不行…
國公府家宴,老懷大慰的杜宏終于醉倒了,老兩口去掉了一塊心病,此生無憾。
命下人將岳父抬回廂房歇息,杜王氏卻和杜嫣躲在桌子另一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神情頗為鬼祟,沒過多久,杜嫣紅著臉移到秦堪身邊,小聲道:“相公,我娘問…咱們是怎么懷上的,我說是當初一位世代行醫的老婆婆開的方子,我娘不信,非要問…要問咱們行房…哎呀,相公你也知道,我爹娘他們一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沒生個兒子繼承杜家香火,近幾年我爹娘愈發著急,再不抓緊可就真沒指望了…”
說完杜嫣可憐巴巴瞧著秦堪,顯然想要秦堪給岳母大人一個答案。
秦堪苦笑,這事還真難說,居功至偉者當然是唐子禾,杜王氏如今年已近四十,這把年紀若想懷上孩子委實不易,說不得要請唐子禾再來給杜王氏瞧瞧。
不過呢,現在能坑岳父一道的機會也不能放過,眼睜睜看岳父中招是秦堪舒緩心理壓力的一種方式,雖然biantai,但很有效。
“嫣兒,你去告訴岳母大人,懷上身孕的法子其實很簡單,請個高明大夫開方子是其一,平rì辛勤耕耘才最重要,沒有耕耘哪來的收獲?早中晚三次是必不可少的,夜里少說還得加兩頓宵夜,總之,如今非常時期,千 萬別把岳父當人,地是耕不壞的,牛也累不死的,待到山花爛漫時,岳父抹著老汗在叢中笑…”
杜嫣聽得臉頰紅云如血,恨恨白了秦堪一眼,轉過身忸怩著跟杜王氏說起了悄悄話兒。
杜王氏年紀不小,倒是沒什么羞澀,聞言頗為遲疑,但一想到杜家香火傳承大業,臉上終于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chūn天踏著輕快的腳步姍姍來遲。
三月正是草長鶯飛,郁郁蔥蔥的時節,京師城外的野外綠地和護城河邊布滿了踏chūn的人群,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帶著家仆,尋常百姓家帶著孩子和連夜糨糊好的紙鳶,還有國子監的貢生們邀上三五同窗,穿著單薄的chūn衫故作fengliu姿態,對著渾濁的護城河吟詩作詞,雅不可耐之態引無數游人側目敬畏。
京師北城門外的護城河邊,一群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靜靜散布河畔,不時飛起一腳,將無意接近的游人踹遠,河邊一塊綠意盎然的草地上,盤腿坐著一男一女,神情頗為愜意悠然。
“當初派去蘇州吳縣的屬下已回來了,唐寅年幼時確實走失了一個親妹妹,至今沒有下落,我的屬下已安排好了一切,你的身份算是坐實了,來rì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秦堪看著潺潺的護城河水,壓低了聲音道。
唐子禾俏然一笑,道:“多謝國公爺為小女子周全,以后小女子便是唐寅的親妹妹唐子禾,唐子禾給秦公爺見禮…”
說完唐子禾竟真的站起身,款款朝秦堪襝衽一福,動作大氣不忸怩,很標準的大家閨秀風范。
秦堪撇了撇嘴,這女人果真是個妖女,演什么像什么。
“唐寅這人fengliu成性,如今夜夜宿柳眠花,寄居qinglou,你大可不必理會他,明rì我叫人在北城給你買一套四進宅子,再配上管家仆役丫鬟廚娘,你可安心住下,rì常用度我自會派人送來。”
唐子禾美眸帶著些許chūn意,斜瞥了秦堪一眼,笑道:“秦公爺yù將小女子…養為外宅么?”
秦堪老臉一熱,有種淡淡的被人戳穿心思的羞惱,他還真就是這么打算的。
“沒指望你真能安分守在宅子里,我知你性子不比尋常女兒家,你可是曾經干過驚天動地大事的奇女子,不管以后你東奔西走,我只希望回到京師時你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這個地方叫‘家’,你…不能一輩子都是浮萍啊。”
ps:力竭聲嘶嚎一嗓子:“額滴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