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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江口到底誰說了算?

  一言甫畢,李天然手一揚,很輕松地抓起沙發邊擱著的一個黑色密碼箱,在空中劃過一道瀟灑的弧線,無聲無息地擱在茶幾上,打開來,里面是滿滿一箱子百元大鈔。

  “范書記,這里是五十萬現金。”

  范鴻宇的雙眼也是微微一瞇。不經意間,李天然就在他面前露了一手,并且十分帥氣。五十萬現金,加上密碼箱,總重量當接近十公斤。任何一個成年人都可以提得起來,但像李天然這樣,隨手揚起在空中劃一道弧線,點塵不驚地擱上茶幾,別的不說,這臂力相當驚人,對力度的拿捏更是精準至極。而且相比李天然的身材,他的雙手顯得頗為修長。

  傳聞之中,李天然特別能打,尤其善使刀。看來這個傳聞也不是完全無稽。在冷兵器之中,刀和劍有著明顯的區別,劍為兵中之王,招數輕靈飄逸,難以捉摸。刀為兵中之霸,要求力大招沉,霸氣四溢。

  李天然手臂修長,臂力過人,最起碼具備了成為一等刀客的基本條件。

  對于范鴻宇的驚詫,李天然盡收眼底,又不徐不疾地從密碼箱的小袋子里拿出一本存折,說道:“這存折里也是五十萬,由范書記自己選擇。如果覺得現金不大方便,可以換成存折。”

  九十年代前期,銀行卡尚未流行,存折也無需實名制,倒是給行賄受賄者提供了莫大的方便。

  “范書記,除了現金,我還有一個建議,范書記可以擁有大富豪一成的股份。沒到年底,大富豪的管理人員會將各位股東應得的紅利按時撥到賬上。按照去年的情況來看,大富豪每年凈利潤不少于四百萬。”

  范鴻宇輕輕往后一靠,正眼都不瞧那一箱子現金,更不去瞧那個存折一眼,淡然說道:“李先生認為我很愛錢嗎?”

  李天然微微一笑,說道:“范書記,這跟愛不愛錢沒關系,而是你需不需要的問題。范書記這么年輕就身居要職,我相信個人操守肯定是極好的。但是我同樣相信,范書記肯定也有要用到錢的地方。范書記,眾人皆醉我獨醒只是一種美好的愿望,現實之中是很難行得通的。就算你可以清廉自持,你的同事,你的上級不一定能夠做得到。要想步步高升,除了努力工作,埋頭苦干之外,必要的人脈關系也是要搞好的。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大富豪一成的股份,這是一個長久的經濟來源。有了這個來源,范書記在縣里,必然可以做到清廉正直,無欲無求,同時又有必要的活動經費。”

  “一舉兩得。”

  李天然很肯定地說道,似乎拿得定范鴻宇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李先生說的都很有道理,不過我國有句老話,不知道李先生聽說過沒有?”

  李天然雙眉一蹙,問道:“什么老話?”

  “道不同不相為謀!”

  范鴻宇淡然說道。

  “李先生,咱們易地而處,你覺得,你會答應這些條件嗎?”

  李天然慢慢將裝滿現金的密碼箱合上,嘴角一翹,浮起一絲淡淡的譏諷,說道:“范書記,不必拒絕得這么快。我知道范書記對我不信任,這也很正常,畢竟我們還是頭一回見面。范書記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三天,我給范書記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內,我保證你們的銷售公司不會出任何問題。三天之后,我們再談,如何?”

  范鴻宇就笑了,望著李天然那張淡定到十分的臉,說道:“李先生,我從來沒小看過你,沒小看過任何人。但是我依然要告訴你,你什么都保證不了。我是黨的領導干部,在這個國家,我只相信上級黨組織的保證。其他任何人,任何勢力,都不足掛齒。”

  李天然眼角的肌肉抽動起來,不住地抖。

  范鴻宇繼續淡然望著他,沒有絲毫要退縮的意思。

  “而且,李先生可能不了解我的性格,我最煩的就是被人威脅。江口,并不是你說了算。”

  范鴻宇的語氣依舊平靜,就好像在述說著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并無絲毫夸大之意。

  李天然笑了起來,邊笑邊拿起面前一支抽了幾口的雪茄點燃,含在嘴里,吐出幾口煙霧,輕聲問道:“那范書記今天為什么要來赴約呢?消遣我?”

  范鴻宇也點起一支煙,問道:“想聽真話?”

  “當然。”

  “我有點好奇。”

  李天然微笑點頭,說道:“我可以把這個當成是某種夸獎嗎?”

  “算是吧。如果有關你的那些傳聞是真的,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我都覺得,李先生是個人物。盡管談不上有多了不起,至少算個狠角色。這么多年,各種各樣的犯罪分子,我見過不少。但像李先生這樣的,我以前還真沒怎么接觸過。”

  范神探以前在云湖縣,著實抓過不少犯罪分子,其中頗有窮兇極惡之徒,也有流氓幫派的頭目。但云湖縣的流氓幫派,不管是論規模還是論檔次,自然無法和眼前的李天然相提并論。

  不過范鴻宇的言辭,已經沒有多少客氣之意,直稱李天然是犯罪分子。

  李天然沒有計較,就當沒聽見,問道:“除了好奇,還有其他原因么?”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不過李先生沒有必要都知道。”

  李天然哈哈一笑,目光已經變得如刀鋒般銳利陰冷,直掃過來:“范書記,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已經惹惱我了。不管你在青山是多么了不起,在這里,在江口,惹怒我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范書記是不是覺得,我肯定不敢動你?”

  “那倒不一定,李先生不妨試一試。”

  范鴻宇依舊好整以暇,波瀾不驚。

  他既然敢到這里來“談判”,自然不可能任何防備都不做。李天然固然是個好手,范鴻宇又豈是好相與的?

  李天然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眼角跳動得更加厲害。

  整個包廂,忽然變得死一般寂靜,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天然的右手握成拳頭,握緊,片刻之后,又緩緩張開,眼角也不再跳動了,冷淡地說道:“可惜啊,現在不是十年前。如果是十年前,我敢保證,范書記不可能走出這間包廂。”

  范鴻宇淡淡一笑,說道:“十年前,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包廂。”

  “不錯,你說得很正確。十年前,我只是剛剛來到江口的一個流浪漢,社會最底層的小混混,沒人瞧得起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所有曾經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家伙,我都要把他們打倒,踩在腳下,一直踩到爛泥巴里面,永世不得翻身。我做到了。范書記,你很成功地激起了我的斗志。男人,有時候是需要對手的。咱們還是照原意,我仍然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三天之后,如果你愿意和我談,我不介意你今天的失禮。如果你還是不愿意跟我合作,那咱們就好好玩玩吧。我希望你是個好對手,不要讓我失望。”

  “三天?”

  范鴻宇笑著搖搖頭。

  “李先生對自己還真是相當自信。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三天為期。三天之后,見個分曉。”

  “好。”

  李天然微微頷首。

  “李先生,再見。”

  “范書記好走,不送。”

  范鴻宇起身離去。

  李天然死死盯著范鴻宇挺拔的脊背,右手處寒光一閃,悠忽之間又不見了。如果有高速攝影機就能拍到,剛才出現在李天然右手處的寒光,其實是一柄鋒銳無比的小刀。

  “天哥,談得怎么樣?”

  范鴻宇離去不久,麥軍師便亟不可待地推門進來,張口問道。

  李天然靠在長沙發里,大口抽著雪茄。

  麥軍師眼神往茶幾上一掃,看到那個密碼箱和旁邊的存折,頓時臉色就沉了下去,說道:“怎么,軟硬不吃?”

  “對,他要和我打賭?”

  “打賭?打什么賭?”

  麥軍師莫名其妙。

  李天然笑了起來,淡淡說道:“他要跟我比一比,看看在這江口市,到底誰說了算。”

  “什么?”

  麥軍師愣住了,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

  “他瘋了?”

  李天然搖搖頭,忽然問道:“老麥,你覺得,除了羅老省長,他是不是還有其他關系戶?”

  “這個,應該沒多大可能吧?如果還有其他厲害的關系戶,干嘛不搬出來?真要是像羅老省長在位時那么有份量,我們也得考慮考慮。”

  麥軍師想了想,搖搖頭,說道。

  李天然蹙眉沉思起來,稍頃,說道:“老麥,我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他那個鎮定的樣子,不大像是裝出來的。”

  “那,我們是不是讓一步?”

  老麥立馬說道,也有點擔憂起來。近幾年,還真的很少在李天然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讓一步?”

  李天然鋒銳的眼神,悠忽掃了過來。

  嚇得老麥縮了縮脖子。

  “他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吧。年輕人,總是要受些教訓,腦子才會清醒。到時候,不信他不跪著來求我!”

  李天然嘴角又浮起一絲冷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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