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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投案自首

  范鴻宇在辦公室和鄭美堂針鋒相對,黃子軒在停車坪附近團團亂轉,香煙屁股丟了一地。雷鳴和吳輝望著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有心想要勸他幾句,又不知從何開口。

  雷鳴吳輝雖然不是朝陽農場的人,經常跟著范縣長到朝陽農場去,對這位黃場長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是個猛人…”

  這是吳輝私下對雷鳴說的話,對黃子軒做了“評價”。

  吳輝也是部隊出身,能夠感受到黃子軒身上那股彪悍的氣質。

  眼見得這個猛人如此煎熬,雷鳴和吳輝心里頭也不好受。讓他們更不好受的是,范縣長被人打臉了。隨著范鴻宇在云湖縣的威望逐漸豎立起來,雷鳴和吳輝也與有榮焉。估計在云湖縣,一般人是不敢給范縣長甩臉子了。不料這回這個巴掌,卻是從市里甩過來的。

  范縣長直接去找鄭副書堊記,由此可見,甩這個巴掌的人,就算不是鄭美堂,必定也和他有著很密切的關聯。

  也許整個齊河市,唯一毫不在意范鴻宇“前省府一秘”金字招牌的,就是鄭美堂。

  人家也是大秘書出身。

  這事就不好辦了。

  雷鳴吳輝雖然是基層干部,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鄭美堂這位“市委三把手”,卻也聽說過不少有關鄭美堂的傳聞。大伙都說,鄭書堊記極其強勢,在市里的威風不在譚書堊記和郭市長之下。

  這回,范縣長算是碰到硬對手了。

  就在黃子軒忍不住想要沖進市委辦公大樓之時,范鴻宇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市委辦公大樓的門口,大步向停車坪走過來,臉色看上去,很是平靜。

  黃子軒立即將手里的香煙猛地往地上一甩,疾步迎上前去,問道:“書堊記,怎么樣?”

  “吵了一架。”

  范鴻宇簡簡單單地答道。

  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這話聽著有點驚人,吵了一架?在真鄭美堂的辦公室,吵了一架?

  估計整個齊河市的一二把手,有一個算一個,也唯有范鴻宇敢于這么干了。

  “那…現在怎么辦?”

  黃子軒問道。既然吵了一架,結果就不必問了。鄭美堂肯定是與范鴻宇意見不合,指望著他下令釋放杜雙魚,一點不靠譜。

  范鴻宇一揮手,說道:“先回場里去,給大伙做做思想工作。”

  黃子軒說道:“做思想工作?書堊記,沒那個必要。我保證,沒人敢鬧事。”

  這倒是實話,黃子軒有這個自信。上次朝陽農場職工包圍市委大院,如果沒有得到黃子軒的默許,那些職工連農場的大門都走不出去。黃子軒在農場的掌控力,不是吹出來的。

  范鴻宇笑了笑,沒有吭聲,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黃子軒見狀,也不好說什么了,跟著上了車。

  尼桑車很快就駛出了市區,向朝陽農場進發。

  憋了一陣,黃子軒終于還是憋不住了,試探著問道:“書堊記,這個事,是不是鄭書堊記下的命令?”

  黃子軒再不懂官場上那些道道,也能明白,沒有市委主要領堊導下令,市公堊安局絕不會無緣無故抓捕范鴻宇的通訊員。任威憑什么要得罪范鴻宇?

  “是。”

  范鴻宇很簡短地做了答復。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雷鳴便和司機吳輝對視了一眼。

  預料中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真的是鄭美堂直接下的命令。

  黃子軒卻不怕鄭書堊記的官威,頓時怒道:“為什么?鄭美堂他搞什么鬼?見不得我們農場好?”

  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朝陽農場好不容易開始有了起色,全場上下干部職工都卯足了勁,準備在范書堊記的率領下大干一場,鄭美堂就出這樣的幺蛾子。別看抓的只是杜雙魚一個人,對農場的士氣,卻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

  杜雙魚為人正直,敢于仗義執言,在農場的干部職工之中,也是威望很高的人。

  眼見得新書堊記重用杜雙魚,大伙原以為三月份的事,已經風平浪靜了。誰知市里卻在這個時候開始抓人,誰知道接下來,還有那些人會被公堊安局抓進去?

  須知三月份參與圍堵市委大院的干部職工,有好幾百人之多。

  杜雙魚如果不能放出來,“人人自危”的恐懼感,立即就會像瘟疫一樣,在整個農場蔓延開來。

  “書堊記,我看他們這是公報私仇。當時省委榮書堊記都沒有說要處理我們農場的人,怎么過去這么久了,又冷水里冒熱氣,跑來抓人?書堊記,我看這個事,應該向榮書堊記直接匯報。”

  黃子軒氣憤憤地說道。

  范鴻宇嘴角閃過一抹笑容。

  且不管別的,至少黃子軒身上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終于明白要走正常途徑解決問題了,再不是幾個月前那個二桿子愣頭青的性格。

  這就很好。

  不過對于黃子軒的建議,范鴻宇還是搖了搖頭,淡然說道:“子軒,這個事,向榮書堊記反映是沒有用的。”

  “為什么?”

  “他是省委書堊記,站的高度與我們不同,他看的是全局,不是局部問題。”

  范鴻宇輕輕點了黃子軒一句。

不錯,榮啟高在現場處理“鬧事”問題的時候,是沒有表態說要處理農場的職工,事后也沒有類似的指示。但這并不表示,榮啟高就認可農場職工的做法。不抓人  不處分,只是為了平息事態,不至于激起農場職工第二次反彈。如今時過境遷,齊河市領堊導要“秋后算賬”,榮啟高也絕不會阻止。

  榮啟高不能向下面的干部傳達這樣一個信息:容許群眾“鬧事”。

  社會大局安定和諧,是一定要講究的,大規模群眾事件,歷來是大忌。任何一位黨委書堊記,對這樣的問題都格外重視。下邊的干部,要處理“鬧事”的首要分子,也不能說是錯了。至少榮啟高不能明確表態批評這種做法。

  “那…是不是向尤省長反映一下?”

  黃子軒不甘心,又說道。

  榮啟高要看全局,你是尤利民的前任秘書,以私人身份向尤利民反映情況,請尤利民出面協調一下,總可以吧?

  范鴻宇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范鴻宇心里清楚,他在云湖縣之所以能夠迅速站穩腳跟,樹立威望,“前任省府一秘”的金字招牌,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除了上任之初,范鴻宇向尤利民要過一百萬防洪款,之后就沒有再向尤利民提過任何條件,更不曾請尤利民親自出面來為他“擺平”難題。

  身在體制之內,有靠山有背景當然是好事,俗話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倒回去幾年,說某某上邊有人,還意味著是某種諷刺,說明他自己能力不行。但現在,說某某上邊有人,那就是帶著無限的羨慕之意了。

  上邊有人,也是一種本事啊!

  但怎樣使用這個金字招牌,也是很有講究的。

  最高明的做法,就是謙虛低調,自己嘴里從來都不提起,讓別人去猜測,讓別人去敬畏,自然而然地向你做出讓步。

  次一等的做法,則是不斷地炫耀,動不動就將“省府一秘”的身份掛在嘴邊,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這樣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卻不免落了下乘,被人暗中恥笑。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想要真正建立起威望來,就難了。

  所謂口碑,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影響著領堊導的聲望。

  水平最差的“靠山黨”,光靠打大牌子還不行,非得請靠山親自出面擦屁股。到了這個地步,離失寵也就不遠了。領堊導能幫你一次兩次,還能幫三次四次?每親自出手一次,對你的印象就差上一分。多幫兩次,那你就靠邊站吧。

  領堊導看重你,不就是想要你快速成長起來,成為領堊導的左膀右臂么?你爛泥巴扶不上墻,領堊導自然要另外培養人才。

  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自己不行就讓真有能力的人來干。

  尤其要緊的是,這個事其實并非鄭美堂自己的主意,而是來自上邊的意思。范鴻宇不認為請尤利民親自出馬和袁留彥“打擂臺”是個好辦法。

  見范鴻宇又再搖頭,黃子軒頓時急眼了,急急說道:“那怎么辦?省里領堊導不發話,鄭美堂是肯定不會放人的,搞不好,他還要繼續抓人…”

  剛才范鴻宇不是和鄭美堂吵過一架?

  以鄭美堂那睚眥必報的性格,豈肯善罷甘休!

  既然已經動范鴻宇的臉,那就不妨打得再狠一點,打痛他,讓范鴻宇知道,這齊河市到底是誰的天下!

  范鴻宇笑了笑,忽然問道:“子軒,上回去市委請愿的那些組織者,除了杜雙魚,還有幾個?”

  “還有十來個吧。”

  黃子軒隨口答道。

  “那好,你待會回場里,把這些人都召集起來,讓他們明天,去市公堊安局投案自首。”

  范鴻宇緩緩說道,一字一句,說得清楚無比。

  “啊?”

  尼桑車里其他三位,頓時都目瞪口呆,黃子軒怔怔地望著范鴻宇,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不要問為什么,按照我說的辦。明天,你親自帶隊,領著他們去投案自首。市公堊安局不把他們關起來,你就不回農場。而且你一定要記住,是投案自首,不是鬧事!”

范鴻宇的雙眼瞇縫了起來,寒芒閃爍。(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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