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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情況越來越“奇怪”

  隨著韋春暉召見范衛國,“局勢”逐漸明朗。

  韋春暉和范衛國的談話時間也不是太長,九點半準時召見,十點四十分,范衛國便離開了副省長辦公室。昨晚上范鴻宇就和老子約好了,還是在辦事處,中午一起吃個飯,詳細商討一下對策。

  不料十點四十五分,尤利民就從里間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韋副省長馬上就過來商討工作,讓他將原定召見某省廳廳長的安排變更一下,另約時間。

  事實上,那位廳長已經在小會客室等著了。

  范鴻宇還來不及打電話,韋春暉已經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小范!”

  韋春暉主動給范鴻宇打了個招呼,臉帶微笑,語氣和藹,一如平時。韋春暉盡管在省政府話語權很重,但平日為人行事并不張揚,相反比較低調,待人也很平和。

  不過到了韋春暉這樣的層級,單單憑外表去判斷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明顯不靠譜。畢竟像袁留彥那樣性格比較外露的省委大員相當罕見。縱算是袁留彥,也并非次次如此。

  范鴻宇忙即起身,說道:“韋省長好。”

  “好好。”

  “韋省長,請!”

  范鴻宇也不猶豫,徑直將韋春暉請進了里間辦公室。

  尤利民早已在待客沙發區等候,見韋春暉進來,立即起身,微笑著迎了上來:“春暉同志。”

  韋春暉比尤利民還要年長兩三歲,尤利民自從到任之后,就一直對韋春暉保持著相當的禮遇。但兩人的經歷,是如此的不同。尤利民是比較典型的“學者型領導”,畢業于國內最高學府北方大學,工科專業,曾經在科研機關工作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轉入行政崗位之后,也分管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科技工作。相對而言,基層黨務行政工作經驗比較少。而韋春暉恰恰相反,學歷不是很高,貧下中農出身,根紅苗正,大動亂期間推薦上的工農兵大學,在工農兵大學讀了兩年,畢業之后回到家鄉擔任公社副主任,此后公社主任,公社書記,縣革委副主任,主任,縣委第一書記,地區副專員,專員,地委書記,副省長,一步一個臺階升任到常務副省長的高位,幾乎沒有機關工作的經歷,干的全是親民官,并且每一個職務都不曾“空缺”過,基層工作經驗,豐富無比。

  這也是尤利民敬重韋春暉的原因之一,不僅僅因為韋春暉比他年長,更不僅僅因為韋春暉是榮啟高最信任的“嫡系干將”。

  “省長好!”

  韋春暉略略加快了一點步子,上前去握住了尤利民的手,略帶恭謹地說道。

  雖然年紀比尤利民大,資歷比尤利民老,工齡比尤利民長,但韋春暉恪守規則,至少表面上對尤利民這位大班長保持著應有的禮節,絕不倨傲。

  “春暉同志,請坐!”

  尤利民沒有多少寒暄客氣,笑著邀請韋春暉在待客沙發上就坐。

  范鴻宇緊著給韋春暉奉上清茶,又給尤利民水杯里續滿茶水,略略停頓一下,見尤利民沒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在外邊輕輕帶上了房門。

  “春暉同志,來…”

  尤利民拿起茶幾上的香煙,敬給韋春暉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

  辦公室里的氣氛很是輕松。

  “省長,這兩天,我和彥華的范衛國同志,高潔同志都見了面,主要了解了一下彥華那邊國企改制的一些情況,現在看來,有些問題超出了我們原先的預料。”

  韋春暉抽著煙,緩緩說道,語氣比較凝重。

  尤利民也認真起來,坐直了身子,說道:“國企改制這一塊的工作確實很重要,我們以前給予的關注都不大夠。”

  韋春暉輕輕點頭。

  尤利民這話聽起來相當正常,但內中的含義,他焉能不明白?尤利民這是在問他,怎么突然對國企改制的工作如此重視起來,這中間,有什么說道么?

  經歷過去年那場驚天的政治大博弈,彥華地區政治格局大洗牌,加上范鴻宇成為省長大秘書,在青山省內,幾乎所有干部都已經將邱明山,范衛國等人劃入尤利民的“陣營”,認為尤利民有意要將彥華地區經營成自己的“后花園”。

  現在韋春暉突然對彥華地區“出手”,尤利民也確實需要弄明白。

  政治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古怪”,就算尤利民并沒有要將彥華地區經營成“后花園”的意向,與邱明山范衛國也僅僅只是普通上下級關系,但只要其他干部有了這樣的看法,尤利民就得“認賬”。

  因為這樣的事情,不好撇清。

  尤利民一旦對韋春暉的動作不聞不問,由得他對彥華地區“出手”,省內其他重要的實力派干部,不免對尤省長產生“疑慮”。

  不厚道嘛!

  上位者一旦被人如此“質疑”,后果相當嚴重,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眾叛親離”。這樣的現實例子,比比皆是。

  韋春暉慢慢將煙蒂在煙灰缸里摁滅了,說道:“省長批評得很正確,前段時間,我確實對這個工作的重視程度不夠。彥華國企改制的一些問題,我們省里都還不清楚,國家部委的領導,反倒比我們先一步知曉情況。”

  尤利民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詫異地問道:“國家部委的領導先知曉情況?”

  也就是說,有人將“問題”直接捅到上邊去了?

  這可是意想不到。

  韋春暉點了點頭,神色益發的沉重:“比如說彥華市那個百貨公司,他們市里當初是作為試點來搞的,和港商合作,港商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企業的性質已經變了,從國營企業變成了外資企業…當然,按照他們市里的意思,是合資企業…但不管是外資企業還是合資企業,總之不再是國營企業。省長,這是我們省第一家改變所有制屬性的國營企業。國家體改委對這個事情比較重視。前些日子,體改委的薛益民主任親自給我打了電話,問起這個情況。”

  薛益民是國家體改委的副主任,專門負責國營企業改制這一塊的工作。

  尤利民微微頷首。

  事關青山省的國營企業改制,薛益民不打電話詢問他這個省長,而是越過他直接給韋春暉這個常務副省長打電話,“程序”是有點不大對。當然,如果只是例常的詢問情況,倒也可以理解。畢竟韋春暉分管的也是這一塊工作。

  但現在自也不是追究這樣細節的時候。

  “除了企業的所有制屬性改變了,百貨公司的經營模式和用人模式和以前比也有很大的變化。那個港商完全按照香港的經營模式在搞,不承認百貨公司原先的人事安排,通通推倒重來,叫做‘崗位競爭制’。百貨公司原先的干部職工,不管老的新的,通通要搞競爭,優化組合。通過他們的考核,就可以繼續上班,沒通過考核的,不給班上,回家呆著,不發工資獎金,只發基本生活費。就算通過考核的這些干部職工,也不一定安排原來的崗位。比如百貨公司的一位副經理,考核之后,給安排去做倉庫保管員…這樣一來,原先的干部職工,很多都有意見,而且意見很大啊。這些有意見的干部職工,不斷地向上級反映,要求上級組織管一管這事。”

  韋春暉不徐不疾,繼續說道。

  尤利民問道:“那彥華市的同志,怎么處理這些問題的?”

  韋春暉沒有急著回答,反倒雙眉緊蹙,搖了搖頭,稍頃,才說道:“彥華市的同志,可能也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問題,沒什么經驗。他們只是給那些組合下去的干部職工做了思想工作,但沒有采取實質性的措施去解決問題。組合下去的那些干部職工,都不滿意。尤其上個月發生了一個事,鬧得動靜比較大…”

  “什么事?”

  尤利民沉聲問道。

  “百貨公司有三個組合下去的職工,家庭條件比較困難,組合下去之后,只發生活費,家庭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屢次向市里反映情況,市里都沒有解決。他們就跑到百貨公司的經理室去要說法,可能在這個過程中言辭有些過激,引發了沖突。這三個職工打爛了經理室的一些辦公用品,結果被派出所的民警給抓起來了,治安拘留了五天。這個事,在彥華鬧得沸沸揚揚的。薛益民主任在電話里也問到了。薛主任的意見是,既然職工生活有困難,還是應該予以妥善解決,不能棄之不顧。我們還是應該講究的人道主義嘛。”

  說到這里,韋春暉又輕輕搖頭,似乎對彥華市的處置方法,十分的不以為然。

  尤利民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到目前為止,韋春暉的談話應該說還是比較客觀公正的,沒有帶多少主觀情緒。不過從他話里透出的消息來看,此事已經引起了國家體改委的重視。甚至那三個職工“大鬧”百貨公司經理室的事情,他尤利民都還不大清楚,薛益民反倒先知道了,還打電話來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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