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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大局未定

  “范二,你什么意思?”

  夜色已深,在友誼賓館的貴賓房內,李春雨問道,很不高興的樣子。

  李春雨滿面通紅,看上去喝了不少酒。

  晚上,李春雨在友誼賓館大擺筵席,宴請范鴻宇,他在京師的那班小兄弟哥兒們,基本上全都到齊了。就葆興還在拉練,趕不回來。

  許多衙內,范鴻宇還是頭一回見到。

  他第一次來京師之時,是受葆興的邀請,認識了李春雨等人,主要還是葆興的人脈圈子。這一次,卻是李春雨的朋友圈子了。盡管葆興和李春雨是很鐵的哥們,卻也并不表示他倆的朋友圈子完全重合。葆興一直在軍隊,還有一段時間是駐扎在宇陽縣,在京師的人脈,自然趕不上李春雨這個“坐地虎”。

  李春雨那時剛剛和范鴻宇認識,雖然投緣,也不可能一下子將自己的“底牌”全都攤開。

  隨著時間推移,自然一切都在起變化。

  李春雨和范鴻宇的關系,已經絲毫也不亞于葆興和范鴻宇的親密度。

  老李家不愧是是首都有數的一等豪門大族,李春雨交游廣闊,各種各樣的朋友,真是不少。其中主要是大小衙內,家中老子,職務最低的也是正司局級。至于老爺子,那就更加不消說,俱皆德高望重。

  當然,也有一些并非出自世家大族,但至少都是有本事的能耐人。

  泛泛之輩,也不可能交到李春雨這樣的朋友。

  比如范鴻宇,家世和這些衙內相較,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之上,卻被李春雨捧為上賓,隆重推介給他的兄弟姐妹們。就是因為范鴻宇自己能耐過人,李春雨真心誠意要和他做哥們。

  這一頓酒,喝得甚是盡興,李春雨大呼酣飲,已經有點喝高了,待眾人散去之后,便即“興師問罪”。

  范鴻宇也有了點意思,反問道:“什么什么意思?”

  “切!你還裝?你別說真的不清楚咱媽請你來首都是個什么意思啊!你干嘛不和尤省長說清楚?你是不是覺得省政府就比中央大機關還有出息?”

  李春雨一揮手,很不樂意地嚷嚷道。

  他是真心希望范鴻宇能夠來首都工作,哥幾個在一起混,日子何等愜意?

  結果范鴻宇卻說要去青山省政府,李春雨頓時好生失望。

  范鴻宇就笑了,搖搖頭,說道:“這個你就別問了,你不懂。”

  這話牛叉。

  李春雨怎么說也是世家子弟,政治上的見識,遠不是普通年輕人可比的,范鴻宇卻直斥他“不懂”。

  果然,李春雨就大為不忿,叫道:“你還沒說,怎么知道我不懂?”、

  “好,那我問你,你知道咱媽為什么不挽留我嗎?”

  范鴻宇斜乜李春雨,“咱媽”脫口而出。有了幾分酒意,而且是在賓館,就他兩人,也便沒有太多的顧忌。

  “切!這有什么好問的?既然你答應了尤省長,咱媽當然不好勉強了。總不能讓你毀約嘛。”

  李春雨立即說道,一揮手,很不爽。

  范鴻宇搖搖頭,站起身來,泡了兩杯濃茶,遞給李春雨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喝了兩口,解解酒氣,這才說道:“這只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熊阿姨覺得我留在尤省長身邊也很不錯。”

  稍微醒了酒,咱媽又變回了熊阿姨。

  “有什么不錯的?省政府面對的,撐死也就是一個青山省。尤利民留在青山一天,你就走不出去。范二,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中央機關工作,面對的就是全國。只要你資歷夠了,想去哪里由你挑。這全天下,條件比你們青山好的省份,得有多少?你去了那些沿海城市,比如去了嶺南,基礎好,以你的本事,出成績不是指日可待嗎?有了硬邦邦的成績,就等于有了硬邦邦的資本。”

  李春雨馬上反駁道,而且分析得頭頭是道。

  老李家在嶺南的根基本就深厚無比,到時候熊艷玲發句話,范鴻宇更上一個臺階毫無問題。

  范鴻宇笑道:“你這僅僅是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考慮的,你為什么不站在熊阿姨的立場上考慮一下?”

  “嗯?”

  李春雨雙眉一揚,顯然比范鴻宇這話問住了,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你是說,我媽希望你留在尤省長身邊?”

  稍頃,李春雨遲疑著說道,有點拿不大準。

  “對了,就是這樣。尤省長可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范鴻宇微微一笑,予以肯定。

  他和李春雨是好朋友,通過那篇文章,事實上他已經和老李家建立起了比較密切的關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可以算作是老李家陣營的一員。如今他在尤利民身邊工作,尤利民對他的器重,毋庸置疑。老李家就可以透過他,和尤利民之間搭起一座溝通的橋梁。

  像尤利民這樣年富力強的封疆大吏,正是每個政治大集團都要可以籠絡的對象。

  老李家通過范鴻宇來建立這種溝通渠道,也算是一貫的手法。在范鴻宇之前,有蕭郎。蕭郎是李春雨表姐的未婚夫,能夠起到同樣的作用。

  不過蕭郎在尤利民身邊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根據慣例,秘書人員遲早會放外任,不可能永遠呆在領導身旁。

  尤利民如此安排,不問可知,就是存了讓范鴻宇接替蕭郎位置的心思。

  也難怪范鴻宇一到省長辦公室,尤利民便“出題目”考他。省長秘書,有時候就得和省長一樣,站在同一個高度來看問題。

  秘書也分三六九等。

  通常情況下,越是大人物的秘書,將來在政壇上的成就也越大。省長秘書將來當個地委書記,只是等閑。縣長秘書能夠當到縣長,那就很了不起了。倒不完全是因為來自背后的助力大小有別,關鍵長時間追隨大領導,這眼界和格局,自然而然的與眾不同。

  起點不一樣嘛。

  “那蕭郎會去哪里?”

  李春雨認可了范鴻宇的分析,隨口問道。

  范鴻宇笑道:“這你可問住我了,我又不是尤省長,哪里知道蕭郎會怎么安排?不過這事還早吧。”

  怎么著也得等范鴻宇同志黨校進修完畢,逐漸熟悉了省政府辦公廳秘書一處的工作,能夠接手了,才談得上蕭郎的外任去向。

  “要我看,蕭郎還是調首都來吧。他和你不一樣,文縐縐的,真要是去了基層,怕是鎮不住場面。就好像那個陸月…硬是被你搞得一敗涂地。”

  “那倒未必。蕭郎和陸月本質上就不是同一類人。蕭郎是斯文,陸月是陰沉,很不一樣。基層的干部,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粗魯粗暴,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很淳樸。只要做領導的體諒他們,他們就真心擁戴。這個,蕭郎能做得很好。當然,你表姐要是急著和他結婚,那又另當別論。”

  “他都三十歲了,也該結婚啦…哎,范二,你還別說,這回你確實干得漂亮。陸月那小子,我看這回是徹底沒戲了。”

  李春雨就很是幸災樂禍。他本來就相當看陸月不順眼。

  “還是未必。”

  范鴻宇的眉頭,蹙了起來。

  李春雨瞪起了眼睛,很不服氣地說道:“怎么又未必了?他老子都倒了,難道你認為他還能東山再起?”

  范鴻宇輕輕搖頭,蹙眉說道:“尋歡,政治上的事,沒那么簡單。陸成棟是倒了,不代表著陸月就再沒有半點機會。甚至陸成棟自己,都可能還有機會。”

  “這什么意思?”

  李春雨又不解了。

  “這回,和以往不同,…不能算是真正的路線斗爭。只要老人家還在,總的路線方針就不會變。只不過是局部的人事異動而已。陸成棟的職務,不是很顯赫,反倒成了好事。上面的超級大人物,不會死死揪住他不放的。”

  換句話說,陸成棟還不夠這個資格。

  在范鴻宇的記憶之中,確實有部分較為年輕的高級干部,因此番政治風波而受到了一定的牽連,然而隨之而起的更高層面的政治博弈之后,許多曾經受影響的干部,又再走上了十分重要的領導崗位。

  不管是哪個層面的政治博弈,最終都會達成新的妥協與平衡。

  當然,范鴻宇的腦海里,有關陸成棟的消息,不是很多。至少說明,陸成棟在另一個世界,并未走上極其顯赫的領導位置。

  他本來就是個智囊型人物。

  在另一個世界,范鴻宇不過是個小刑警,對于那些經常在電視里報紙上露面的大人物,有一定的印象。大人物背后的智囊,那就不得而知了,曝光率很低。

  但范鴻宇也知道,有時候站在臺前拋頭露面的,不見得就是最厲害的角色。那些躲在后面要鵝毛扇的“軍師”,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你是說,大局未定?”

  李春雨頓時就緊張起來。

  “對。”

  范鴻宇很肯定地點點頭。

  “所以說,現階段要見好就收,還是要緊跟總的方針路線。”

  “我明白了,我回去跟我媽說這事。”

  李春雨連忙說道。

  對范鴻宇在政治大勢上的判斷,李春雨現在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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