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賈老毒物的分析一樣,曹老大故意放馬騰軍進漢中的驅虎吞狼之計,果然沒有立即收到效果,在漢中初定的情況下,劉皇叔也果然沒有急著和強勢盟友翻臉,毫不猶豫的拿出了大把錢糧安撫到漢中討飯的馬超隊伍,而有著不義錦馬超美名的馬超也沒有客氣,借口便于三家滅曹的行動,又提出請求進駐漢中,方便將來攻打曹老大。
馬超要求進駐漢中,剛用這招拿下漢中的劉皇叔就是用腳指頭思考,也能明白馬超肚子里安的是什么好心眼,遠比馬超擅長這一套的劉皇叔也沒有著急,不僅一口答應了馬超的請求,還表示愿意讓馬超率軍駐扎在陽平關外的沮縣城中,馬超也知道事不能急,便也沒有拒絕,很痛快的就入駐了沮縣,心甘情愿的給劉皇叔暫時當一段時間的看門犬,觀望等待看有沒有機會效仿劉皇叔,拿下遠比西涼富饒豐足的漢中糧倉。
劉皇叔對來意不善的馬超隊伍一再忍讓,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以奸詐手段拿下了漢中后,劉皇叔目前在漢中的統治還象是海灘邊的沙堆城堡,一個浪頭就能拍得粉碎,內有百姓尚未歸心,張魯不甘失敗的內憂,外有死敵曹老大的虎視耽耽,實在是經不起半點折騰,所以劉皇叔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效仿建業初期的陶副主任,暫時當一只忍者神龜,爭取時間修煉內功,待到力量足夠了再想辦法應對外患。
對劉皇叔而言還好,有勇無謀的馬超遠比曹老大和陶副主任還對付,劉皇叔自信光靠權謀手段就能把野心勃勃的馬超玩個半死,同時張魯也已經成了秋后的螞蚱,注定蹦達不了幾天。西城和上庸幾座山城兵少糧缺,張魯竟然還敢在西城集結隊伍準備反撲,劉皇叔怕的就是他不敢來!而最為重要的與西川劉璋之間的關系,這方面同樣是讓劉皇叔喜出望外,劉璋不僅一口答應了結盟通好,還派重臣張松來攜帶重禮前來感謝劉皇叔的眷顧之恩,締結正式盟約,拿出了足夠的締盟誠意。
更讓劉皇叔欣喜若狂的還在后面,為了收買人心和表示誠意。張松奉命來到漢中時,劉皇叔親自到了陽平關外迎接張松,極盡禮遇,又日日大宴款待張松,極盡籠絡。同時為了讓張松回去劉璋自己是個能打能沖靠得住好兄弟,劉皇叔少不得又在張松面前盡露王霸之氣,揮灑自如談笑風聲,還在彈指之間滅了一股企圖叛變作亂的張魯余黨隊伍,從容鎮定馬到功成,把看慣了劉璋懦弱無能的張松是大開眼界,認定劉皇叔英雄蓋世。乃是人中龍鳳,英才之主。結果到了張松辭行返回西川時,當劉皇叔又親自把張松送出了陽平關時,結果就發生了一件讓劉皇叔連睡覺都能笑醒的好事了。
此事過后。張松回到成都時,自然少不得在劉璋面前拼命稱贊劉皇叔為仁義長者,仁慈寬厚,又英雄了得足以和曹老大、陶奸賊對抗。力勸劉璋與劉皇叔結為兄弟之好,秦晉之盟。共拒曹操張魯陶奸賊。而做為在益州文官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別駕,張松的話自然是分量十足,所以劉璋毫不猶豫的就給劉皇叔送去了五千精兵,十萬斛軍糧和錢帛三百車,資助劉皇叔干掉張魯余黨,張松又舉薦了好友軍議校尉法正為使,北上與劉皇叔聯絡通好。
對劉璋這些腦袋進水的行為,益州軍中自然少不得有許多人提出勸諫反對,從事王累和主薄黃權,都一再提醒劉璋必須汲取陶謙父子、曹老大、劉表和張魯等人的教訓,千萬不要對擅長反噬主人的劉皇叔抱有僥幸心思,象前面幾位冤大頭一樣干出引狼入室的蠢事,大將張任更是建議乘機出兵奪取漢中,干掉還沒在漢中站穩腳步的劉皇叔!(劉皇叔:張任匹夫,我和你小子上輩子肯定有仇!)
如果劉璋聽了張任、黃權和王累等人的正確建議,那么肯定就沒有后來的事了,但如果劉璋真的聽了張任和黃權等人的建議,那他也就不會被曹老大贊為守門之犬了。所以劉璋不僅拒不接納黃權、王累等人的忠言,還把建議出兵的張任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然后劉璋還在張松的建議下,干了一件更加阿三神油的事,竟然遣人到許昌表奏劉皇叔為大司馬,兼領司隸校尉!結果事后得知這個消息后,黃權和王累等益州難免再一次捶胸頓足,“完了!陶太尉與大耳賊不共戴天,這次肯定要把我們西川也恨上了!”
黃權和王累等人難免小看了一些陶副主任的胸懷氣度,建安十年二月的時候,徐州軍使者辛毗打著朝廷使者的旗號,取道荊州前來與劉璋聯系,正因為徐州主力已經回師向南而提心吊膽的劉表也沒敢阻攔,老老實實的聽了蔡瑁的建議讓路放行,任由辛評的使節隊從漢水、長江進了西川。自打接任益州牧后就沒進貢過一次的劉璋不知兇吉,也不敢怠慢,忙率益州文武迎出三十里,跪接漢獻帝旨意。
讓益州眾人意外的是,陶副主任打著朝廷名譽派遣辛毗此來,竟然是給劉璋和幾名益州重臣送禮的,以漢獻帝名譽封劉璋為汶江侯,征南大將軍,封益州首席重將龐羲為魚涪亭侯,犍為太守,封益州大將吳懿為德陽亭侯,梓潼太守;封川中名士許靖為蜀郡太守,觀坂亭侯。然后辛毗又宣旨接受劉璋對劉皇叔的舉薦,封劉皇叔為司隸校尉,只是拒絕了劉璋表奏劉皇叔為大司馬的請求。——封劉皇叔為司隸校尉,是因為司隸諸郡目前大部分都在曹老大手里,能夠惡心曹老大的好事,陶副主任自然樂得做一個順水人情。
聽了辛毗宣讀的旨意,至今還沒撈到一個爵位的劉璋當然是大喜過望,再跪領旨謝恩,益州眾文武也是不知陶副主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老實跟著劉璋跪下領旨,憑白揀了官職爵位的龐羲和吳懿等人更是喜出望外。對從沒見過面的陶副主任頓時好感大生,只有深知劉皇叔與陶副主任之間矛盾的張松隱隱覺得事情不妙,生出了不祥預感,暗道:“黃鼠狼怎么能給雞拜年?陶應奸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聽辛毗宣讀完了其實一文不值的圣旨,受寵若驚的劉璋自然少不得把辛毗請到成都用宴,辛毗欣然從命。于是在辛毗抵達了成都的當天夜里,劉璋便在益州牧府的大堂上大擺宴席,親自率領益州能上臺面文武百官為辛毗接風洗塵,賓主共歡。而酒過三巡后。多少知道些天下沒有白吃午餐的劉璋主動開口,十分客氣的向辛毗問道:“佐治先生,璋自問素無功績,太尉明武公卻無功施賞,為璋表奏官職爵位。不知是何用意?明武公倘若有所吩咐,佐治先生還請直言,璋定當全力效勞。”
“季玉公既然開口,那毗也冒昧了。”辛毗恭敬答道:“不瞞季玉公,我家主公陶太尉差遣毗來成都,除了傳旨外,確實還有一事相求。萬望明公允諾。”
“果然沒安什么好心。”
張松心中嘀咕,王累和黃權等益州重臣也是心中警惕,趕緊樹起了耳朵傾聽辛毗言語,老實人劉璋卻不以為意。還笑著說道:“佐治先生有事請直說,不必如此客氣,還是那句話,只要璋能辦到。就一定全力效勞,報答明武公的表奏之恩。”
辛毗猶豫著不肯說話。還看了看左右,劉璋會意,忙起身說道:“佐治公,請后堂說話。”
“主公,松愿隨你接受陶太尉密諭。”
張松趕緊也站了起來自告奮勇,不料辛毗卻又連連擺手,微笑說道:“季玉公誤會了,毗并非想請季玉公憑退左右,是有一句犯上的話不便開口。是這樣,我家主公對季玉公有一個小小請求,那就是為了保密起見,他給明公你的書信內容,請季玉公一人只能一人觀看,看完之后立即銷毀書信,還得請季玉公務必保密書信內容,不要讓任何外人知曉,以免走漏風聲,誤了朝廷大事和貴我兩家的大事。”
“原來是這樣啊。”劉璋笑了,忙問道:“明武公的書信何在?佐治先生只管呈來就是,左右眾人,我看信時,不許靠近我五步之內。”
眾人唱諾,辛毗這才取出了火漆密封的陶副主任書信雙手捧了,還十分小心的先交給了坐在自己身旁的王累,請王累代為轉遞劉璋面前,以示自己沒有乘機刺殺劉璋之意。對劉璋忠心耿耿的王累見辛毗知情識趣懂得規矩,倒也十分歡喜,忙將陶副主任的書信雙手捧到了劉璋案前,然后立即退到了五步之外,張松卻是心急如焚,趕緊探頭探腦的張望試圖走近,已經在互相介紹中認識了張松的辛毗見了,忙開口提醒說道:“張別駕,季玉公有令,不可靠近他五步之內。”
“永年,退后!”
得辛毗提醒,劉璋也注意到了張松試圖靠近自己,忙沉下臉來呼喝,張松無奈,只得訕訕退后。劉璋這才拆去火漆,取出陶副主任的書信獨自觀看,細看內容時,劉璋頓時臉色變了,原來陶副主任在書信中告訴劉璋,自己收到細作消息,年內曹軍隊伍有偷襲西川的企圖,要求劉璋加強白水關、劍閣和葭萌關等地的防御,許諾說如果劉璋如果能擊退曹軍進攻,讓曹軍隊伍勞師無功空耗兵力糧草,自己就表奏劉璋為前將軍,給劉璋的兩個兒子也封侯。
看完陶副主任這道充滿善意的書信,劉璋很快就從曹軍偷襲西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先默不作聲的當眾把陶副主任書信燒成灰燼,然后向辛毗說道:“佐治先生請放心,明武公的吩咐,璋牢記在心。明日璋就調兵遣將,派往白水關、葭萌關和劍閣等地聽用。”
“多謝明公。”其實早就知道書信內容的辛毗拱手道謝,西川文武卻是神色不一,有人驚訝有人狐疑,有人提心吊膽也有人暗暗歡喜,暗暗歡喜的張任和王累等人一起懷疑,陶副主任這是在慫恿劉璋出兵攻打漢中收拾劉皇叔,提心吊膽的張松張別駕也是同一個念頭。暗在心中說道:“劉璋看了陶應奸賊的書信,為什么要往劍閣、葭萌和白水關這些地方增兵?這些地方可都是通往漢中的必經之路啊?陶賊是在慫恿劉璋攻打漢中,還是在警告劉璋加強對劉皇叔的防備?”
接下來的宴會就完全是淡而無味了,劉璋領著益州文武對陶副主任感激不盡,辛毗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拼命與益州眾人套交情拉關系,互相虛偽客套,不一而足,只有張松心事重重,不思酒飯。而到了宴會結束時。劉璋又挽留辛毗在益州多住一些時日,肩負密令的辛毗當然是欣然從命,說是自己遠來疲憊,又想欣賞蜀中風光,表示自己一定會在西川多住一些時日。還開玩笑請求劉璋不要急著趕走自己,劉璋大笑,忙連說辛毗不管想住多少時間都行,賓主盡歡而散。
宴會倒是散了,做賊心虛的張松別駕卻益發的惴惴不安了,為了謹慎起見,張松借口親自送劉璋回后堂休息。乘機刺探陶副主任給劉璋的書信內容,而劉璋為人雖然懦弱無能,卻也算得上是一個遵信守諾的老實人,斷然拒絕透露書信內容的一字半句——其實就算劉璋嘴不嚴也沒關系。曹軍隊伍確實能夠做到不打漢中直接深入西川,可是這么神油的戰術劉璋說了出去,恐怕連曹老大都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如此冒險,就更別說劉皇叔和張松這些人了。
見劉璋死活不肯透露書信內容。張松心中自然益發擔心,回到了家里后。張松左思右想盤算再三,終于還是決定向劉皇叔密報此事,提醒劉皇叔小心提防,所以張松連夜就把事情經過寫成了書信,次日派了心腹家人出城,把書信送往漢中而去。
再來看看辛毗這邊,因為與辛毗言談頗歡的緣故,王累和張任等人親自把辛毗送到了館驛住下,途中辛毗見王累和張任始終沒有打聽那道書信的一句,又從陶副主任嘴里聽說過王累和張任的立場,便也冒了一把險,當夜就邀請王累和張任到館驛中交談片刻。見夜色太深,王累和張任一起拒絕,都道:“佐治先生遠來辛苦,還請早些回房休息,我們改日再一起暢談。”
“二公,我觀你們言行,知道你們是對季玉公忠心耿耿。”辛毗壓低了聲音說道:“毗可以保證,二公若能與我密談片刻,對季玉公的西川基業,蜀中百姓,定然會有莫大益處。”
聽辛毗說得鄭重,王累和張任對視了一眼,還是點了點頭,這才隨辛毗進了館驛房間。坐定后,王累主動問道:“佐治先生,請說吧,何事如此重大?”
“王從事,張將軍。”辛毗不答反問,道:“在我告訴你們一些事之前,毗有一個問題想要先問你們,對季玉公與劉備結盟一事,二公是何看法?”
王累和張任都是心中一驚,又對視了一眼后,王累表情嚴肅的說道:“累久聞先生的主公陶明武之名,知他擅長用謀,倘若先生想要為明武公離間我主與劉玄德的關系,那就請免開尊口。”
“王從事誤會了。”辛毗笑道:“毗并非想要離間,而是想要提醒二公,不要忘了我家先主恭祖公的教訓,更不要忘了曹孟德、劉景升和張魯收容劉備后的教訓。二公若是真心為季玉公著想,就應該時刻提醒季玉公,不要做了第二個張魯。”
王累的臉色微變了,張任的臉色也有些變了,盤算了片刻后,張任冷靜的提醒道:“佐治先生,交淺言深了吧?我等與先生今日才剛剛相識,先生卻開口干涉我家主公州內之事,是否太過乎?”
聽了王累和張任這番義正言辭的回答,辛毗這才算是終于相信了陶副主任告訴自己的那些話——如果王累和張任不是對劉璋忠心不二,還真說不出這些話來。暗暗驚奇陶副主任千里識人竟然絲毫無誤之余,辛毗這才拱手說道:“張將軍恕罪,毗確實交淺言深,所言太過,還請將軍千萬原諒,也請王從事不要介意。”
見辛毗態度誠懇,王累點了點頭,道:“佐治先生不必賠禮,只要先生不再介入我西川內事,我們照樣還是朋友。對了,先生說的大事,說完沒有?如果說完了,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以為辛毗是來挑撥離間的王累立即離席,張任也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辛毗忙又拱手說道:“二公,請再留一步,毗還有兩句話,請二公謹記在心。第一句話,我家主公送給季玉公禮物,最貴重的不是為季玉公表奏的官職爵位,而是那道看完后就燒毀了的書信。”
“什么意思?”張任斜眼問道。
“將軍將來自會明白。”辛毗不肯回答,也壓低了聲音,道:“第二句話,請王從事與張將軍密切注意通往漢中的蜀中關隘,因為那道書信的存在,毗料想很快就會有人有所動作,王從事和張將軍如果能夠嚴密加強對這些關隘的監視搜查,相信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收獲。”
“什么意思?”這次是王累問了。
“現在還不能說,王從事將來自會明白。”辛毗拒絕回答,又低聲說道:“毗現在只想提醒王從事和張將軍的是,毗此行來到川中,真的是抱著善意而來,只要二位能夠相信我的話,就一定能心愿得嘗,使季玉公懸崖勒馬,保住西川四十一城。好,毗的話說完了,二公請自決。”
王累和張任又對視了一眼,心中一起將信將疑,暗道:“聽這辛佐治的口氣,好象真沒什么惡意,是不是真按他的要求辦辦?反正嚴查北上關隘,也有利于西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