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泰的談話進行的很愉快,一個對皇位不再抱有奢望的人心態是平和的,你可以和他講述任何一種關于皇位的笑話,笑的涕淚交流之余,那股濃濃的酸澀卻怎么都揮之不去。
李泰抱著做好的爆竹出了地窖,侍衛們下到地窖里拿走了里面所有的東西,包括新掃出來的塵土,留給云家的是一間空空的地窖。
在地窖里教授火藥的制法是李二特意交代的,他認為這是這是人竊天權,不可為天所見,須在九地之下進行。還好云家的地窖夠大,也夠深,除了沒有挖出黃泉,其他的都好,雖然有掩耳盜鈴之嫌,可是李二鄭重其事的交代,云燁就必須不折不扣的完成,皇權比黃泉可怕的多。
李泰固執的從云家帶走了一筐玉米,不要熟的,只要生的,他準備回到皇宮自己煮,自己劈柴,自己燒火,自己剝玉米,自己把玉米端給父母,他不會做飯,只有煮玉米可行一些,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李二和長孫,自己退出皇位的競爭,從此做一個太平王爺,研究自己喜歡的那些東西。
人的背影往往會告訴你許多的信息,比如現在的李泰,開始垮著雙肩,彎著腰,后來就慢慢挺起腰桿,身形也挺拔起來,沖著云燁招招手,說了一句話,就鉆進馬車,別人聽不明白,可是云燁知道那句話的含義,李秦依然是李泰,從沒改變過。
“夫君,魏王說他挑了幾十只大的家伙,是什么意思?”辛月站在門口看著遠去的李泰車駕若有所思的問?
“男人家的事情女人問那么多做什么。“云燁回頭就把滿腦子八卦的辛月推回家,半夜三更的誰家女人還在到處跑。
李元昌會不會死云燁管不著這種敗類中的極品死一個少一個,幾十只大的馬蜂在身上亂扎,一定會讓他欲仙欲死,李秦的郁悶需要有一個宣泄的地方李元昌好死不死的遇上了有什么辦法。
孫思邈還沒睡,在院子里掛了只燈籠躺在躺椅上聽蛤蟆叫,自從云燁進家門,孫思邈就被請到家里,那日暮就要生了,頭一胎,沒有老孫在,云燁心里就覺得沒底不過老道似乎也想來云家了,錢管家請了一次,就收拾了一個包裹下了玉山隨行的還有火炷的妹妹,小姑娘穿著道袍頭發上別著一只木簪,在孫思邈邊上給他不停地挪燒著的艾草,好把那些蚊子全部攆跑。
老道起了凡心?這念頭剛升起,云燁自己都覺得齷齪,如果這種情形發生在李二的身上,如何猜測都不過份但是放在孫、思邈的身上就是褻瀆了,滿大唐,云燁就遇見這么一位真正道齤德高潔的人,后面雖然說研究出來一些類似蒙汗藥之類的東西,那也是為了醫學研究,只不過是云燁沒把他用到正途而已。
孫思邈的身邊有一穗玉米,是生的,外皮已經剝去了冇,上面少了幾粒,他還是那個壞毛病,見到陌生的植物,就往嘴里塞,不止一次看見他嘴腫的像掛了臘腸一樣,做試驗嘛,豬馬牛羊,猴子,兔子都成,干嘛和自己過不去,神農就是這樣掛掉的。
見到云燁過來,孫思邈招招手讓他過來對他說:“那日暮的身子很好,產期就在這兩日,你出去了八個月,好好陪陪這孩子才是,我看她有心結,這樣可不好,日子久了,人就會得病,你這樣忙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云燁坐在小道姑搬來的小凳子上笑著說:“那日暮是想草原了,總是在夢里夢見草原,我也答應她,只要孩子過了周歲,就可以隨她去草原了,在這之前,我想把牛痘給孩子種上,大草原自從匈奴開始就有一個不好的習慣,那就是習慣性的拿病死的牛羊,甚至是人來當武器,抵御漢人的進攻,殊不知這東西是一把雙刃劍”傷人也傷己,漢人的生活習慣要比他們好,所以傷害最大的還是他們自己,草原上一個孩子從出生一直長成為一個青年,要比中原艱難,十個孩子中有三四個能順利長成,就算是神仙保佑了。“
“那你還把孩子讓那日暮帶走,我養著不行嗎?人家小妾生的孩子不都是正妻帶著的么?就咱家不一樣。“辛月就是一只幽靈,隨時都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孫思邈笑笑不說話,他在云家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從老奶奶開始就沒人把他當成外人,這些話如果有別人在,辛月打死都不會說,可是在孫思邈面前,她就百無禁忌。
“吵吵什么,咱家是咱家,進了門都是我老婆,我娶了你們,就不會傷害你們,雖然娶兩老婆已經算是一種傷害了,沒辦法,事情到了這一步,就說這一步的情況,你有孩子,你帶著天經地義,那日暮也要有孩子了,所以她帶著也是順理成章。
辛月把手里的果盤放下來,居然是西瓜,只是上面的籽實在是太多了,個頭也不大,碗口大小,不像后世一個個長得冬瓜一樣大。
“寒瓜啊,老道上回吃這東西還是在芙蓉園給皇后看病的時候吃的,一晃眼已經兩年了,今年的瓜長的大,雨水足,就這點、好處。“
孫思邈這些年變得更像神仙了,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是云淡風情的,引不起波瀾,寒瓜這東西,只有皇家的園子里有的種,每年也就種個一兩畝地,夏日里作為貴重的賞賜,分給那些王侯們一兩個,不管誰家得到,都是一種榮耀。
一個小瓜,三兩口就吃完了,云燁把瓜子小心的收起來,讓辛月洗干凈曬干,準備明年自己家也種上些。
“這東西官府不是不讓種么?您收瓜子干什么?“辛月還是一副好良民的模樣,可云燁這兩年早就學壞了,鉆法律法規的空子,又不是頭一回,和那些王侯之家一樣,誰家把王法當回事啊,只要不造反,就是一等一的良民。
“皇帝把咱家的土豆拿走藏起來也沒見有誰說過閑話,我種一點破寒瓜就絮絮叨叨的,你煩不煩啊。“辛月沒好氣的在云燁肩膀上抽了一巴掌,帶著自己的一群爪牙回后院去了。
“你在野人山里爬了一個月,就沒發現一些好的藥材?“三句話不離本行,孫思邈見辛月走開,立刻就問重點。
“當然有,您一直想要找的田七那味藥我給您找到了,帶回來一些干品,回頭就給您送去,我還看到一種吃肉的花,不知道有沒有用,太臭了,我就沒拿,捉了一只紅顏色的蜈蚣,一尺長的那種,您不是老說這里的蜈蚣入藥,藥性不夠嗎?那一只,想必是足夠了,還給您帶來一樣特產水蛙,個頭大,吸血猛,咬一口舒坦極了,傷口會流一天的血,竇燕山試過被幾十條一起咬過,差點沒命,您看怎么樣?“
“在哪?“孫思邈沒工夫聽云燁的瞎顯擺,直接問最重要的。
“水蛙我養在水缸里,田七在庫房,蜈蚣在我書房。“別看老孫性子溫和,卻是一個最沒耐性的,云燁要是再多嘴,說不定會挨揍,趕緊把地方說清楚。
舉著燈籠從水缸里撈出一條水蛙,孫思邈把它放在自己的手指上,黏糊糊青了吧唧的水蛙急躁的想在滿是老繭的手指上下嘴,都是徒勞的,孫冇思邈的食指上繭子太后,它的嘴咬不開,只能到處轉圈子找鮮嫩的地方下嘴。
手指一彈,水蛙被彈回水缸,看看自己的手指,很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一頭就鉆進云燁的書房,一個硬木盒子里那只紅色的蜈蚣跟活的一樣,爪子都沒掉幾只,為了它,云燁可是下了苦功的,把蜈蚣包在宣紙里,放在通風的地方慢慢的陰干,最后拿繡花針固定在軟木上,已經不是什么藥材了,算得上是一件藝術品。
“很好,品相很好,看樣子毒性也不差,是一味好藥,息風解痛,惡瘡,這些頑疾有了它,就好下手了。“說完,就把盒子扣起來揣懷里,然后示意云燁帶他去云家的寶庫,田七還在那里呢。
沒事干參觀別人家的庫房,也就孫思邈干得出來,琉璃之類的看都不看一眼,就是對云燁拿回來的珍珠,挑了幾顆裝起來,說是要配藥,剛剛給打開庫房門的辛月,笑嘻嘻的給孫思邈建議,后面還有好些珍珠,看看老神仙是不是再挑幾顆大些的?
這個敗家娘們,珍珠那東西入藥挑些歪七扭八的就好,反正都是碾成粉來的下場,干嘛要挑大的,好的?
架子上擺著好幾個麻包,里面全是田七,都是蒙家寨子的長老讓人采來的最好的田七,年份足,各個粗壯,根莖葉很完整,孫思邈對此很滿意。選了幾株,就出了寶庫,皺著眉頭對云燁說:“那些沒用的東西你攢那么些做什么,珍寶是災禍之源,別迷失在里頭。“
出家人可以不在乎,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但是云家好大一家子呢,老秦還在那里發話,要云家把潤娘的嫁妝弄得豐hòu些,沒錢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