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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節還愿

大熊貓文學    唐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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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8小說最快小說閱讀網唐儉聽到許敬宗的話,不知為何頹然的把手里的瓶子重放回木箱里,小心的包好,留戀的再看一眼,就把箱子的蓋子蓋上對何邵說:“我唐儉一生從無貪人財貨之事,今日的所作所為乃是老夫一生之恥我不過在草原立了些許微功,就讓我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剛才心中居然生出了齷齪心思,唐儉在這里給何先生致歉”說完還要施禮驚得何邵像被馬蜂狠狠咬了一口的驢子,一下子就跳到云燁身后,他被嚇著了,剛才只是朋友間逗趣的一種方式,無論唐儉是怒是罵,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針鋒相對,這只會成為朋友間的笑談,公卿間誰會在乎兩百貫錢,何況那東西也不值兩百貫,幾個人在草原上閑的無趣,斗斗嘴是給自己找點樂子,就算唐儉給了何邵兩百貫,他也不敢接,唐儉明白,何邵也明白,過來勸架的云燁加的清楚唐儉一臉的愧疚之色,一下子就把在場的其他三個人弄懵了,玩笑,嬉鬧沒有誰會正經到如此地步,如果這也是玩笑就太過了唐儉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不至于分不清場合,為了區區一套酒具,如此的糟踐自己“三位休要驚訝,老夫適才心中起了貪念,的確想要這幾件東西,這就是老夫賠禮的原因”唐儉苦笑著解釋“唐公既然喜歡,拿去就是,一件破瓷器,還值得認真對待不成?”云燁這時候再叫老唐就十分的不合適,他一本正經的,搞得所有人都得鄭重其事‘如果心中不起貪念,老夫自然不會放過,現在起了貪念就必須放棄這套青瓷雖美,還比不過老夫的德操重要”一番話說的云燁若有所思,聽的老何一頭霧水羞慚的許敬宗無地自容四目相對之下,云燁首先投降,搖著頭率先離去,咱是正常人不用理會瘋子,喜歡的東西不要,看著流口水,不喜歡的東西搶著要,這是什么邏輯啊,唐朝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瘋子云燁又去看頡利,他脖子上拴著一條粗大的鐵鏈子,張寶相正在給他的鐵鏈子上纏布條,就是擔心鐵鏈子會損傷頡利嬌嫩的皮膚到時候拉到朱雀大街上不好看,惹得長安市民們失望就不好了頡利見到云燁身體不自覺的往后縮一下,手腕腳腕雖然不太疼了可是他們在不停的滲著淡黃色的體液他雖然殺過很多人,甚至有許多人是被他活活虐待死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有,讓別人受苦,看別人受苦,頡利一直認為這是騰格里大神給自己的權利,自己天生就要讓其他的敵人恐懼,他的敵人范圍涵蓋的非常廣,一切不遵從自己意志的人都是他的敵人,對敵人就不需要什么仁慈,草原上的狼群,什么時候會放過嘴里的食物?不撕碎吞咽下去,如何罷休?狼就是如此生存的,那些淪為食物的肥羊們,只能怪他們不服從金狼王的意志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少年人讓他嘗試到了比死亡還可怕的痛苦,在其他人身上施暴,見到懦弱者,自己也會嘲笑,如今落在自己身上,才發現以前被自己嘲笑的懦夫是如何的勇敢云燁的圓領袍服上永遠有兩個口袋,方便他把手塞進口袋里取暖,他討厭把手統在袖子里,這看起來會非常的土現在程處默,李泰,李恪,還有書院里的學生服都有這樣的口袋,李承乾想要弄兩個,被長孫的口水噴成了篩子這兩個口袋里永遠都有一些干果之類的東西,不是他嘴饞,而是沒有香煙抽,嘴里閑的難受,總是覺得少點什么現在他就掏出了一把炒好的黃豆,這是宦娘炒的,比他炒的好多了,放在手里搓一下,吹掉搓下來的豆皮,一大把填嘴里嚼的嘎嘣作響張寶相站起身子給云燁見禮,不經意的插在他和頡利之間,非常害怕云燁暴起傷人“頡利,你的大唐官話說的很好啊,跟誰學的?”云燁坐在火盆旁邊烤著手問  “我是草原上的王,自然會說你們唐人的語言,不用學”

“鉆老鼠洞的王?你脖子上還拴著狗鏈,還要說你是騰格爾的驕子么?義成公主教的”云燁一直不明白一個在草原上桀驁不馴的王者,在死亡的威脅下,竟然不顧自己尊嚴,拋棄一切也想活下來,為了什么“你們漢人的皇帝也不是被石虎栓上鏈子當成狗來養?我學學有什么不對么?”頡利這是徹底的不要臉了,這話一說,就是說他再也不在乎所謂的王者的尊嚴,只求活命,在這個基礎上借自己的遭遇來羞辱一下云燁,發泄一下心中的痛苦  張寶相聽到頡利這么說,心里暗暗叫苦,正要想辦法勸阻云燁不料云燁笑了出來對頡利說:“我今天其實是閑的沒事,專門跑來看看你的慘狀,你說的沒錯,誰造的孽,到最后都會償還,你大概死不了,你的那些子民怎么辦?”

  頡利哈哈大笑起來,面目猙獰,喘著粗氣說:“李靖踹營的時候他們不用盡全力抵抗,現在落在你們手里,殺剮存留,就看大唐皇帝的意思了,我自顧不暇,那有功夫想他們的將來”

云燁與張寶相相視一眼,怎么都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大可汗,似乎我聽說你是第一個騎著快馬跑的,怎么怪到他們頭上去了”張寶相作為將軍最恨臨陣脫逃者,頡利在這場戰爭里的角色并不光彩  “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這大概是帝王的普遍心態”

  今天有很大的收獲,見識了唐儉的一日三省吾身的嚴謹,見識了頡利極度自私的帝王心態,云燁心滿意足的在雪地上溜達,來到義成公主燒死自己的地方停下來對那片焦黑的土地說:“倒霉的女人啊,你堅強了一生又如何死的沒有半點價值隨便的為別人放棄生命和尊嚴是不可取的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最蠢的行徑,你晚上就不要再跑到我的夢里來了嘰嘰咕咕的招人煩,害得我連覺都睡不好,總是看見你站在火里面朝我笑聽到頡利的話,你總該死心了,他連你的名字都懶得說,你還指望他會感激你?擾人清夢是大罪過,別來煩我了,就此為止,我能干的都做了,安息”

找頡利的麻煩,云燁不是心血來潮,從義成公主在他的眼前之后他就在不停的做噩夢,有好幾回半夜醒來冷汗濕透了睡衣,夢中義成公主那雙明亮的眼睛似乎總有話要對他說尤其是今天早上宦娘對他說公主也喜歡吃炒的黃豆那一瞬間,云燁汗毛都豎起來了好像自己就是在義成公主死了以后才好上這一口的,吃炒黃豆是惡習,一定要改掉啊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黃豆均勻的灑在焦土上,翻遍了口袋再也沒有發現一粒黃豆,這才松口氣雪屋現在住不成了,只要屋子里生火,帳篷里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滲水,這里畢竟不是極北的荒原,二月中旬的天氣雖然寒冷,卻也能感覺到一絲春天的氣息,向陽面的山坡上,雪開始消融了,牛羊也沒有了前些天的懶散,散在坡地上貪婪的進食,再嚴酷的冬天也有過去的時候在云燁指揮輔兵們把帳篷上的冰雪鏟去的時候,長安的使者終于到來了帶隊的是溫彥博,溫大雅的弟弟,他是黃門侍郎,一家子全是李唐皇室的死忠,從李淵出兵時,就是追隨者,且與李二的關系非常的融洽,所以全家飛黃騰達也就沒有任何懸念使者團給云燁的感覺就是豪華,級豪華,不但帶來了大批的金銀財帛,居然還有好幾車的美女,個頂個的漂亮,正在云燁流著口水等著老溫給自己發上一個兩個的時候,噩耗傳來了“著藍田侯云燁即刻回京,不得遷延”這就是溫彥博給云燁的旨意,沒有交代前因,也沒有說后果,就一句話,回京立刻就差寫上如果回去晚了會把腿給打折這句話  “溫公,小子的旨意不是一向由皇后娘娘來發的嗎,這回怎么是陛下的旨意?”

  溫彥博是一位真正的君子,和顏悅色的對云燁說:“這件事是陛下親自交代的,老夫聽說你只要年紀一到十七歲,就算是成年了,也該歸陛下管束了,太上皇現在在京城里大肆宣揚,說你是因為躲他老人家的賭債,才跑到草原上來的,還說看你可憐,決定只收其中的本金,利息什么的就不算了,你還是快些回到京城,把賭債還了,男子漢大丈夫老欠著債算怎么回事”

  “令兄還欠著小子五百貫的賭金沒有還,看來回到京城只有先催討賭債,然后再歸還太上皇的印子錢,小子倒霉,您家里也休想安生”

  溫彥博忽然換上了一副悲哀的神色,對云燁說:“云侯還不知道,家兄已經于元日前病逝了,他恐怕還不了你的賭債了,如今,家里只有老弱幼子,你好意思前去逼債?”

云燁大驚,古人對死者極為尊敬,哪怕就是有大仇恨,一般情況下也是人死債消,為了五百貫錢,總不能把溫大雅從墳里挖出來催討  對溫彥博深深的施一禮:“小子實在是不知彥弘先生已經作古,多有失禮,請先生見諒”

  溫彥博大笑起來,對云燁說:“家兄臨去前,對家里人說,他這一生享盡榮華,位極人臣,沒有任何遺憾,家中也無需悲切,如同尋常一般過日子就好,把他放在心里,比刻在木牌上有用還大笑著說他歡迎你去找他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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