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看不下去,開口道:“你買這丫頭也花了錢,打壞了要治病也得你花錢,要是她因此就不好了,你白花了那些錢買她回來。你到底不是生意人,一點兒利益都不會算。”
孫喜鵲卻諷笑著說:“我買的丫頭,我想怎么教訓,我就怎么教訓,就是打死打壞了,那也是我的事兒。我樂意,我孫家出得起這個錢,有你什么事兒?怎么的,剛才這丫頭替你攔下我的凳子,你這會兒倒是感激上她了?”
杏兒只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胸口起伏著,瞪著孫喜鵲。
她又看了看那遍體鱗傷的小碧一眼,終究也只是嘆了口氣,撇開頭去。
她也愛莫能助了。
李欣卻突然開口問道:“你這丫頭從哪兒買的?”
“喲,你終于知道關心你的故人了?”孫喜鵲大笑一聲:“從哪兒買的?你自己個兒的舊場子你還不知道嗎?怡園嘛!這會兒不都破落了,這丫頭也是運道好,碰上我把她給買回來。不然被別的青樓窯子的給買走了,保不準兒啊就是個接客的命。你說是不是啊小碧兒?”
小碧哆嗦了下身子,孫喜鵲伸手在她臉上拍了兩下,極盡挑釁之意。
李欣平靜地又問:“花多少銀子買的?”
“花多少?”孫喜鵲也是有些詫異李欣竟然會問這個問題,轉而笑了一聲說:“怎么,你想買回去?”
孫喜鵲抱了抱臂,忽然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
“天,五十兩…孫家這是多有錢…”
周遭的人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小碧卻忽然瞪大了眼睛說;“不是十兩嗎?”
孫喜鵲被她當場揭穿,頓時伸手朝小碧扇了個耳光過去。
“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小碧立馬抿住了唇。
李欣似笑非笑地看向孫喜鵲。
“我還道你孫家多有錢。多蔑視錢呢,十兩變成五十兩,是想著我要買這丫頭,好訛我一筆?”李欣冷笑一聲:“裝得財大氣粗的樣兒,搞了半晌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
孫喜鵲指著李欣冷怒,半晌后卻笑道:“哎喲,買賣買賣,本就是你抬價我還價。五十兩銀子對你姓李的來說應該也是個大數了吧?你買不起就買不起吧。窮就是窮,還說那些做什么?”
“我窮?”李欣輕笑了一聲:“比起你來,倒是富裕得多了。”
孫喜鵲只道李欣說她錢多。立馬笑了起來:“你富裕?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了!你富裕怎么沒見你買房買地,沒見你買丫鬟仆從?俗話說沒有那個金剛鉆就甭攬那瓷器活兒,打腫臉充胖子,有本事你就花五十兩把這丫頭買回去!”
周圍跟著孫喜鵲來的人立馬就起了哄。
“買回去!買回去!”
小碧渴望地抬起頭來看向李欣。
李欣卻是笑了一聲:“你讓我買就買?五十兩銀子?”
李欣抱了雙臂看向孫喜鵲:“我明知道你是獅子大張口我還傻乎乎地拿銀子給你買人回來?五十兩銀子,我可以買回來四五個這樣的丫頭了。”
“那不還是窮嗎?”孫喜鵲大笑起來,問周圍的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周圍的人便都哈哈笑了起來。
“我說了,比起你來,我富裕多了。”
李欣定定地看向孫喜鵲:“你倒是數數,你從頭到尾,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你爹娘給你的?你沒勞動過一星半點兒,這都是白吃白喝你爹娘的,連住的屋子也都是你爹娘給你的吧?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從頭到尾的吃穿用度,全是我跟我當家的一手一腳掙出來的。你說說。你是不是比我窮多了?沒有你爹娘。你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
“你!”
“還有。”李欣笑了一聲:“物質上的窮倒也罷了,你精神上也窮。你數數。周遭誰是真心實意對你的?對你真心實意的,你倒是不屑一顧,帶著各種目的跟你攀交情的,你卻當自己了不起,跟人打成一片。我跟你可不一樣,結交人都是用心結交的。你呢?仗著幾分財勢,真當自己了不得了。這世上比你有錢的人可多了去了。”
孫喜鵲一時之間無法辯駁,再看李欣身邊站著的白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統統都是吃里扒外的東西!”
這句話連帶著小碧和白慧一同都罵上了。
小碧是孫培買回來的,看孫喜鵲的臉色倒也罷了,但白慧確實孫喜鵲的堂嫂,還是村長夫人。她雖然平時從不在外仗著村長夫人的名頭耀武揚威,村里人也都說她溫柔如水的,但當著那么許多人的面被自己男人的堂妹給這般罵,白慧心里自然是怒極。
“叔和嬸兒太嬌慣你了,瞧瞧你如今是副什么德性!”
白慧站了出來,先是掃了一遍跟著來看熱鬧的人,眼神冷冷的,倒是把那些起哄的人給看得不由自主都后退了兩步。
白慧說:“我從不出來管事兒,就真當我白擔了村長夫人的名頭不成?”
白慧逼近孫喜鵲,一把打落她指指點點的手,渾身的氣勢頓時就發了出來。
“吃里扒外?這句倒是罵得好。我看吃里扒外的是你!”白慧聲調拔高:“你爹這會兒低調著做人都不敢惹事兒,偏生你還這般不懂事,吵吵鬧鬧地把你爹娘的臉面都要給丟盡!昨日的教訓還沒受夠?你要慶幸關家大哥這會兒沒在家,要他在家,他能教訓你一次,就能教訓你第二次,都不需要給你爹娘打招呼!”
孫喜鵲有些愣愣的,白慧接著說道:“還有,你堂哥如今是荷花村的村長,再有一個月何村長就要丟開這擔子了。你這時候出來給你堂哥惹事兒,你覺得你堂哥會給你撐腰?整個荷花村的人都看著的!你堂哥會偏著你?”
白慧寒聲對周圍看熱鬧的人說:“都散了!”
那些孫喜鵲叫來的女人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要走不走。
一方面是想繼續看好戲,茶余飯后的也有談資。另一方面也有些畏懼白慧的突然發威――要知道白慧從前可是溫柔如水,絲毫不惹事兒,說話也從不大聲的,這會兒人家明晃晃地站到了李欣那邊兒,到底是讓人怕的。
李欣拉著杏兒讓她站后些,看著瑟縮著的小碧,再看有些發懵的孫喜鵲,開口說道:“孫喜鵲,你有那閑功夫,怎么不回家去照顧你閨女?她才多大丁點兒,你就舍得離了她。”
孫喜鵲回過神來,惡狠狠地說道:“關你屁事兒!”
“當然不關我的事兒。”李欣道:“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你做女兒已經很失敗了,做人家的娘,好歹也收斂收斂,做做樣子。三天兩頭在四周生事兒,我怕你閨女以后長大了也臉上無光。”
白慧道:“喜鵲,你趕緊著回去,再過會兒你堂哥可就來了。我現在還給你面子,等會兒你堂哥來要是不給你面子,你可怪不得任何人。”
孫喜鵲梗了脖子,不想示弱,更不想就這般落在下風讓李欣得意,當即說道:“讓他來!我今兒沒跟人動手也沒鬧事兒,他有什么理由呵斥我!”
的確說起來這也不過是一場鬧劇,今天孫喜鵲是沒有動手,跟李欣這邊兒也沒起多大的沖突。但是從言辭上來說,孫喜鵲已經是跟李欣把臉皮都給撕破了,兩邊兒都冷嘲熱諷,把對方給損得體無完膚。
但事情終究是因孫喜鵲而起的。從昨日姜師傅來找李欣說事兒,孫喜鵲無理取鬧空口說白話,嚷嚷著李欣和姜師傅有一腿,惹得李欣犯了怒扇了她兩耳刮子,然后孫喜鵲說跟她沒完,到今日找了小碧和那么些個喜歡說閑嘴兒的女人來讓李欣難堪…這種種事情,不都是孫喜鵲先挑起來的嗎?
李欣足夠站得住腳,所以壓根就不怕她。
白慧看著孫喜鵲那冥頑不靈的樣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算了,跟你根本說不通道理。還是讓你堂哥來收拾你。”
白慧轉身走向杏兒,問了問杏兒覺得如何,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會因此受到什么影響。
杏兒搖搖頭,咬了咬牙說:“聽到狗吠也大不了嚇一跳。”
白慧一頓,看向孫喜鵲。
然而孫喜鵲還沒開口嘲諷回來,那邊兒阿妹去找的關武和馮德發卻趕了來了。
“孫喜鵲你大爺的!”
關武手里還扛著大錘子,腳步生風地大步朝這邊兒走了過來,掄起錘子就要往孫喜鵲身上招呼。
“阿武!”杏兒嚇了一大跳,關武大叫道:“孫喜鵲你真當老子不敢動手招呼你!惹了老子,女人也照打不誤!”
幸好馮德發來截住關武,李欣也攔住關武的錘子。
關武這正氣頭上,要真的朝孫喜鵲招呼上去了,她們有理也變沒理了。
“二弟。”李欣道:“你收收你脾氣,杏兒沒事兒。”
阿妹喘著氣,好不容易吸了口氣,說:“二哥,她們…她們來找事兒的,人太多了…”
孫喜鵲狼狽地把手從腦袋上拿下來,尖聲叫道:“羅杏兒!這下是誰沒出息!找男人幫忙欺負女人!”
“我呸!誰瞎了眼會欺負你!”
顯然關武和孫喜鵲對“欺負”的理解不同。
孫喜鵲一愣,坡下卻傳來孫鴻雁陰沉的聲音:“喜鵲,你就一點兒都不知道消停?”。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