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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流氓關文

  新屋堂屋里邊兒亮著光,眨眼間李欣就看到阿秀和阿妹紛紛跑了出來,老關頭也扶著墻根慢悠悠走了出來。

  “大哥,大嫂,你們回來了!”

  阿秀驚喜地喚了一聲,忙過來接過關文背上的背篼,又問李欣道:“這都去了好些天,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也等不著了,必須得回醫館了。”

  “耽誤你了。”李欣嘆了一聲,摸摸身邊的揚兒的頭問:“灶間還有吃的沒?”

  “有呢,我去熱一熱。”

  阿妹忙應了一聲往灶間跑,關文徑自去放東西,李欣拉著揚兒進了堂屋,對著老關頭笑了笑。

  “爺爺,我們回來了。”

  “嗯嗯,回來了好啊!”老關頭模糊不清地感慨了一句,又問李欣:“親家你堂兄的事兒都處理好了”

  “都處理好了,爺爺別擔心。”李欣答了一句,攙著老關頭回堂屋“爺爺跟阿秀阿妹聊天兒呢”

  “啊,孫女兒陪我說話。”老關頭瞇了瞇眼:“在說她們二哥的事兒。”

  “爺爺說過完年就要考慮二哥和杏兒姐的婚事兒了,拉著我們說二哥和杏兒姐哪兒相配合適。”

  阿秀給李欣倒了碗茶,又拉了揚兒過來瞅,對李欣道:“大嫂瘦了好多,揚兒也是,才養回來的肉怕是又給累沒了。”

  “沒事兒,以后慢慢養就成。”

  李欣看著阿秀,動了動嘴還是跟她說道:“這回回去除了忙我大堂兄的事兒,我還探聽了一下給你相看的那三戶人家。”

  阿秀手上動作一滯,眉眼微微垂了下來:“大嫂給我定了人家嗎”

  李欣有些累,沒聽出阿秀聲音里的緊張,只是嘆了口氣,委婉地說:“現在看著…怕是都不合適了。”

  正說著關文也走了進來,阿妹端了熱水擱了帕子過來,讓關文他們擦臉。

  李欣洗過了臉才對阿秀道:“貢家小子訂了親。訂親對象就是李家村的姑娘,還跟我娘家有嫌隙的,我娘也就不好說其他的了。馮家小子當初我們看著都還覺得成,雖然家里困難窮了點兒。但至少一家人都是好的,只是可惜,他阿嬤年前過身了,他是孫子,要守孝,足足三年的孝期,家里因為喪事兒也幾乎是掏了老底了。現在估計是沒有什么存留,就算能娶媳婦兒,也娶不上了。”

  阿秀一直聽著,眉間一直微微蹙著。聽到了這兒她依舊露著愁容,隱隱有一股憂郁之氣。

  李欣接著道:“至于那馬家…大嫂看著不合適,總歸是給沈家做事兒的,提起來,不大好看。你說呢”

  阿秀只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看樣子倒不像多上心,沒見她表達出諸如失望這類的情緒。

  關文在一邊插嘴都:“阿秀放心,你十九歲前一定讓你出嫁。你大嫂說了,明兒就找你杏兒姐去問問,她在村里也是土生土長的,肯定也看得清楚些人,他們羅家在村里也有些聲望,認識的人就是外村的也多。再者說杏兒也快成你二嫂子了,對你的事兒她肯定也上心。”

  阿秀臉上僵了一下,牽了嘴角笑笑:“我知道了大哥…”

她似乎很是排斥說她的婚事  李欣不解地覷了她兩眼,阿秀眼神閃爍著,好像的確是有什么心事兒擱在心里邊兒。

  暫且把疑惑放在心里。等阿妹端上了飯菜,關文和李欣、揚兒才算是填飽了肚子。

  老關頭在一邊抽著旱煙說:“小五的婚事兒可不能馬虎,不求她嫁地跟她三姐一般好,未來姑爺總要是個疼她的…”

  李欣筷子一頓,耳聽得老關頭繼續說:“說到小三,這回過年也沒有回來…她夫家那面館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樣了。大年節氣的也不捎個信兒,讓人擔心得很,她爹也不問兩句…”

  關文淡淡地在一邊說道:“爺爺,阿荷嫁了人,可能她夫家有什么事兒來不及回來呢放心吧,妹夫跟她感情好著呢。”

  老關頭就哼哼兩聲:“大過年的聚不齊人,徒惹人笑話…”

  關文無奈地對李欣搖了搖頭,李欣意會,自然不會接老關頭的話茬,不然老關頭越說越來勁兒,她也累得慌,不想應付。

  收拾了一番后總算可以躺到床上了,李欣瞇了兩眼又爬了起來,正巧關文端了水進來,李欣問他:“你干嘛呢”

  “讓你泡泡腳。”

  關文把水盆端到李欣腳邊,讓李欣伸出腳來,說:“走了一天的路,腳肯定酸得很,這水燙,舒絡舒絡。”

  說著就不由分說地幫李欣脫了襪子,按到水里。

  “嘶…”李欣抽了口氣,腳下意識地往上抬起來:“燙!”

  “就是燙才好。”關文哼了聲:“燙舒服了晚上睡覺都不冷了。”

  “你是嫌我晚上拿腳冰你!”李欣埋怨道:“我天生就體寒,能有什么辦法,再燙過會兒還是會涼,照樣拿腳冰你。”

  關文就笑了笑,說話聲音微微壓低,聽起來有些曖昧:“冰我就冰我好了,我可不怕,你主動貼上來我還求之不得呢。”

  這男人跟她在一起時間長了越發沒了忌諱,兩個人在一起時葷的素的生冷不忌,逮著機會就調戲她。

  偏偏她還沒法子,這可是閨房樂事,她才沒那個臉皮往外說。

  當下就只能鼓了眼瞪他一句:“流氓。”

  關文依舊笑著,怕她小腿光裸會冷,拿手澆著水給她洗小腿。

  面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頭微微低下去,手放在水盆里,動作溫柔地幫她燙腳。

  在村里能為自己媳婦兒打水洗腳的,恐怕沒有幾個。李欣是很感動的,關文能做到這地步已經不錯了。他是個頂好的男人,除了面對家人的時候迂了些,有些不講原則,但那也跟他從小的經歷有關,她沒有什么資格去批評他。況且現在他已經妥協了,和她一起分家出來單過了。這一茬,該揭過的就揭過吧。

  至于孩子…

  李欣回頭看了看睡在最里邊兒的揚兒,小娃子臉蛋睡得紅撲撲的,小鼻子翕動著。就像是個可愛的天使。

  她大嫂和娘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孩子的問題…她想過的,要順其自然。現在已經半年過去了,她和關文之間從來也沒有過,要能懷上,也是遲早的事情。除非她的確身子出了毛病吃了大虧,不管怎么調理都懷不上。那也是老天爺作怪。

  李欣知道自己這副身子有些寒涼,每個月月信的時候,特別是第一天,腹部處就絞痛,還老是會在那天拉肚子。前世聽老人們說,那是宮寒,因為肚子受涼,所以會拉肚子。讓她平時多喝點兒紅糖水。紅棗一類的補血養氣的東西也多吃。

  宮寒的女人不容易懷孕。

  現在這古代沒有現代那么先進的儀器和專業的診斷,單看脈象,李欣是不相信那些大夫會看出什么病癥來的。她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前身為妓的時候喝過的藥而導致現在這副身體不易受孕或者根本就再不能懷孕。還是因為本身體質寒涼而不容易懷上。不管是哪一種,大夫應該也是診斷不出來的吧…

  既然都讓她去鎮上看一看,那她就去看一看好了。大夫如果開了藥,她也吃,算是盡了心。姜糖水她也會繼續喝著,紅棗銀耳蓮子羹之類的女性補身的東西她也會抽空做來吃吃。

  懷得上是老天厚待,懷不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還有揚兒。

  她這般想著思緒就有些飄遠了,等腳被托起來才看到關文正在給她擦腳,一個腳趾一個腳趾地細細擦過去。

這動作…怎么那么色情呢  李欣紅了臉把腳抽回來。瞪關文道:“磨磨蹭蹭的,擦個腳都擦不干凈。”

  關文咧了嘴朝李欣笑,擱下擦腳的布作勢要朝李欣撲過來,李欣忙伸了雙手成推狀:“別胡鬧啊,揚兒還在呢,我今兒累了。”

  關文悻悻地說:“家里這屋子還是嫌太小了。在隔壁該給揚兒做一個單獨的屋子。”

  李欣便只吃吃地笑。

  等關文倒了水回來想跟媳婦兒擠擠被窩溫存溫存,誰知道摸進被窩(書書屋)去的時候才發現媳婦兒都已經睡著了。

  他半倚了身子,一手撐著頭仔細瞧面朝著他的李欣。

  呼吸勻亭,一雙眼睛安靜地閉著,看不見里邊的微光。他一直很喜歡自己媳婦兒那雙眼睛,亮閃閃會說話似的,一瞧就讓他軟到了心坎兒里。此時眼睛沒有張開,上面如梳子似的睫毛也安安靜靜地蓋在下眼皮上。瓊鼻微微起伏著,下面一張粉粉的小嘴放松地閉上。

  關文就湊下身去輕輕在她鼻頭親了一下。

  他想起這次媳婦兒大堂哥家的喪葬,然后又回憶起那一年他娘過世。

他說他這輩子全程經歷過的喪葬事,第一次是他娘,第二次便是媳婦兒娘家堂兄。他外婆過世的時候他在外面走鏢,除了給了一大筆奠  儀錢,也不過只是事后來上了一炷香。他是外孫,算起來也是周家的外人,外婆自有她的兒孫為她操辦婚事。因為他娘死得早,他爹跟外祖家也少有聯系,連帶著他們兄妹幾個跟舅家的關系也不親近。外公去得也早,就外婆還記得他們。

  可他連給他外婆送終的機會都沒有。

  關文從來沒有看不起李欣過,一則他本就是個正直的人,二則也跟他從小的經歷有關。他看到了他娘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外婆的不容易,看到了他姑姑的不容易。后來走鏢的過程中,除了增加了社會閱歷,他又看到了更多女人的不如意。在他心里一直對女人有一種保護的心態,可以說是男人強者自起的憐惜。

  所以當初孫喜鵲的事兒,他并不想鬧大的,他還是不希望把孫喜鵲逼著讓她走了絕路。然而孫喜鵲自己是那樣的人,他也沒辦法。

  而自己的媳婦兒,從她嫁過來自己看到她第一眼起,就很喜歡她。之前他也忐忑過,怕這李家姑娘從那種地方出來,心境變了,會跟他過不到一塊兒,但沒想到自己這個媳婦兒竟然是個賢良淑德的,跟她過日子,自己不覺得累,她總能把家里的一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好。

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  關文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慢慢吐了出來,躺了下去擁了李欣在懷里。

  他一動作,李欣就自然而然地依到自己熟悉的那個位置,調整好姿勢繼續入睡。

  完全是睡夢中的動作,卻讓關文會心一笑。

  他們已經熟悉了彼此的體溫和姿勢,他們早就成了一體。

  他們是夫妻。

  關文在心里嘆了一句:媳婦兒孩子熱炕頭,如今他都有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欣就爬了起來,昨晚睡得很好,她還真的沒有拿腳去冰關文,早上起來的時候腳還是熱乎乎的。

  李欣很高興,伸了個大懶腰,剁了雞食到雞棚面前,放了雞出來。

灶間也有人影子在活動了,李欣湊過去一看,灶膛前坐著的不正是阿秀  見到李欣阿秀立馬招呼了一聲,二黑竄進灶間在灶膛邊蹲坐下來,估計也是冷得慌,挨著灶臺烤火。

  李欣打水洗了臉漱了。,再進灶間做早晌飯。

  手上捏了面團子,這還是昨兒劉氏塞給她的面粉和了水做的。

  一邊揉著一邊問阿秀:“這幾天家里沒什么事兒吧昨晚回來得晚了些,也沒多問。”

  阿秀笑了笑說:“大嫂甭擔心,大年過節的,沒什么不好的。”

  “爺爺說你三姐沒回來”李欣抖了抖手上的面粉,又加了點兒水進去:“你爹他也沒問”

  “爹心里怕是都記不住三姐,生怕三姐夫家落魄回來尋他借錢。”阿秀淡淡地說了一句,瞅了瞅鍋里的水問:“大嫂,還要加火嗎”

  “不用了,就這文火就成,水立馬就滾了。”

  一邊說著一邊更下力氣去搓碗里的面團子,也沒注意阿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到李欣揪了小坨的面疙瘩開始下水去的時候才聽阿秀說道:“大嫂,我的婚事兒…你暫時別讓杏兒姐幫我尋了。”

  李欣訝異地抬起頭,皺眉問:“怎么了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你要是不樂意,我也不會逼著你,幫你看看人這總要繼續著的。”

  阿秀低了頭說:“我,我不想嫁人…”

  “傻丫頭,說什么胡話,你這年紀了,你不著急,你大哥他們都會急的。”

  阿秀動了動嘴皮子,卻是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李欣心里一動,不確定地道:“阿秀,你該不會是…心頭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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