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天罰出現,發現天罰將唐擎籠罩,凝霜的心神劇烈顫抖,盡管自從打開自己身上的青蓮印記后,她就陷入一種似曾相識的回憶之中,陷入一種迷茫之中,陷入一種陌生之中,但現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感覺,這是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她討厭這種感覺。
光華閃現,她靜靜的站在旁邊,深深望著此間的唐擎,輕聲呢喃著,“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虛空之中,天罰之眼如一日,綻放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光芒折射而下,將唐擎籠罩其中,場內沒有人知道唐擎到底觸犯了什么天地秩序與法則,也不知道這次降臨的究竟是何等天罰,但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隨著天罰之光的籠罩,唐擎的肉身變得飄渺,變得模糊,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這是一種潰散的征兆。
他,是要潰散了嗎?
換做任何一個人,被天罰籠罩,恐怕都會瘋狂的抵抗吧?畢竟沒有人想死,縱然知道無法抗衡,也會拼死一搏,但是他呢,沒有掙扎,沒有抵抗,什么也都沒有做,只是站著,佇立在此間。
他難道絕望了嗎?
或許是吧,因為這是蒼天降下的懲罰,人類根本無法承受,莫說他成就大地之體,莫說他成就天罡氣焰,縱然是修行巨擎,縱然問鼎仙途,面對天罰,恐怕也如螻蟻一般渺小。
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絕望,哪怕一抹都沒有。不但沒有,反之。神情之中竟然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這笑有些詭異,也有些神秘,讓人捉摸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看破紅塵。看破生死的笑,也絕非釋然的笑,更像一種…一種開悟的笑。
開悟?
他開悟了什么?
之前天罰沒有降臨的時候,他的神情。他的眉宇之中盡是一種疑惑,一種苦惱,怎么現在天罰降臨,他反倒有些開悟的笑了?
不清楚,也不知道。
他站著,淡淡的笑著,望了一眼凝霜,聳聳肩,道,“應該會吧。”
應該會吧?
凝霜的眼眸之中不禁閃過一抹悲痛。陷入青蓮記憶之中的她,一直都處于一種迷惘的狀態,對自己是,對唐擎亦是,她看不透唐擎,也猜不透,只是覺得唐擎很神秘,神秘到無法想像,可是天罰的強大又讓她擔憂。她不知道唐擎能不能渡過天罰,所以才會如此一問,可是現在唐擎的回應,讓她頓時陷入一種悲痛之中。
在凝霜的旁邊還有一頂八角大轎,里面之人從未露面,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說,的確,面對天罰,她又能說什么呢,以前她想拉攏拉攏唐擎,見識過唐擎的詭異神秘后,她只想讓唐擎欠自己一個人情。
天齊郡一事,她知道大宗會降臨,她知道大宗不會讓唐擎這么一個奇才輕易死去,但是,她沒有猜到唐擎會拒絕所有大宗的邀請,更沒有猜到天罰會降臨。
這或許正是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
現在,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惋惜,她或許可以豁出去一切阻止大宗,卻阻止不了這種來自蒼天的懲罰。
她可以釋然一個人情,也可以釋然唐擎的離去,卻無法釋然唐擎身上那種對她有著致命吸引的氣息,所以,她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聲詢問。
“你身上究竟是什么息在吸引我。”
唐擎望了一眼八角大轎,卻是沒有回應,只是望著,靜靜感受著天罰之光,仔細聆聽著屬于天罰的佛音,那是一種神圣莊嚴的佛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地藏王之音,以摧枯拉朽之勢超度著一切。
大天罰,大超度!
唐擎沒有抵擋,放開一切任這種音罰超度著自己,此間,似若天地時光飛速流逝,萬物歸于塵土,皮膜是,筋骨是,血液是,丹田是,肉身盡是,心神是,識海是,神魂亦一樣,他的一切仿佛都在流逝著,就如同一個高僧,一個虛弱不堪即將圓寂歸入塵土的高僧一樣。
流逝,他的一切都在流逝著,都在歸于天地,歸于本源。
他要潰散了,任何人都感應的到,任何人都看的出來。
他的肉身愈發飄渺,越發模糊,不知何時已然變成一縷輕煙,那天罰之光如火焰一般在焚燒著他的肉身,他的每一根毛發,每一寸肌膚都在此間潰散,都在此間化為灰燼,一抹一抹,一點一滴,直至徹底潰散,徹底消失。
靜!無邊的靜。
大宗的長老們沒有說話,旁邊數千之多的人沒有說話,他們皆是陷入此間的震撼之中,無法自拔,因為天罰來的太突然了,突然的沒有任何征兆,或許有些大佬見過天罰,但還是頭一次見到被天罰籠罩,還如此平靜的一個人。
他究竟觸犯了天地之間哪一種法則?哪一種秩序?天罰為何會降臨?
這是所有人疑惑的問題。
他死了,潰散了。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直至天罰之眼在虛空中消失,眾人才漸漸回過神來,卻也是大眼瞪小眼,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大宗的長老們神情復雜,有憤怒也有羞愧,也有迷茫,憤怒的是大宗此次盛情邀請卻遭到拒絕,羞愧的是面對天罰降臨,他們心生恐懼,竄逃離去,顏面丟盡,迷茫的是直到現在他們都無法理解天罰為何會降臨。
大宗長老們憤怒、羞愧,迷茫,但的其他眾人卻是感覺十分惋惜,自荒古以來,歷經上古,直至今古好不容易出現一個以大地之體突破禁錮的人,竟然…竟然死于天罰之中。
實在太可惜了啊!
沒過多久,天齊郡之事就以恐怖的速度傳遍天下。
圣武領域,五次問鼎士之圣武巔峰,打造無與倫比的新記錄,千萬威能無法撼動分毫,抬手雷霆,誅殺兩百余圣徒。
圣武廣場,他出現,黑暗降臨,風云變色,郡都之內,萬人昏厥,紫金雷電,肆意霹靂,天罡氣焰,龍吟虎嘯,大地之怒,開天威勢,屠五大巨頭,滅千萬自然,克圣耀之光,毀烽火符文塔。
天下九宗,八宗降臨,迎其入宗,遭到拒絕,天罰降臨,大宗長老紛紛竄逃,他卻巍然不動,無畏無懼,任天罰籠罩,從容之色,不屑天罰,縱然潰散,縱然消失,他也未曾瞧那天罰一眼,仿若令仙魔畏懼的天罰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
他是誰,是乃唐擎。
一個在短短一年時間就從筑基踏入元之境的妖孽,一個成就大地之體,突破禁錮,成為三古第一的妖孽,一個成就至剛至陽龍虎天罡的妖孽,他的出現,代表著神秘,他的存在,代表著詭異,他的性情,代表著桀驁,他的態度,代表著張狂。
為此,很多人感到惋惜。
尤其是那位坐在八角大轎中極其神秘的殿下,直至唐擎潰散消失幾天后,那一頂八角大轎仍然靜靜的漂浮在天齊郡荒林之上,從未離去。
“殿下,我們還是走吧…”申嬤嬤在一旁勸解道,對于唐擎的消失,她也感到十分惋惜,畢竟為了拉攏唐擎,她付出了很多心血,為了得到唐擎一個人情,殿下的心神更是受挫不輕,沒想到他就這么潰散了。
“唉…”
一聲幽嘆,嘆出殿下心中數不盡的惋惜與迷茫,“你說他到底觸犯了什么法則,觸犯了什么秩序,天罰為何會降臨…”
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很久…即便她清楚荒古、上古的許多秘聞,但是,這個問題,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更讓她糾結的是這件事越想越覺得古怪。
“申嬤嬤,你說…他真的死了嗎?”
傳來殿下妖異的聲音,申嬤嬤一怔,而后回應,“他的確是消失了,肉身潰散,歸于塵土。”
“是啊!本宮也看的真真的,可是…可是本宮怎么覺得不像呢,面對天罰,他為何沒有抵擋?究竟為什么。”
“天罰之強,連仙魔都恐懼,他應該是絕望了,所以放棄了掙扎。”
“呵呵!”殿下卻是笑了,道,“本宮替他壓制殺機的時候,感應到他擁有一顆成就之心,而且還是一顆以逆為尊的成就之心,這種成就之心連天地都敢逆,又怎會對一個天罰產生絕望,擁有如此一顆成就之心,絕望二字永遠不會降臨在他身上,既然沒有絕望,卻也沒有抵擋,為什么!難道他有辦法渡過天罰?可是他的肉身明明潰散了啊…”
殿下感到很頭疼,她越想越覺得古怪,越想越覺得有古怪…
然而,感到古怪的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凝霜。
自從打開青蓮的秘密后,凝霜就已然陷入迷茫中再也出不來,這種迷茫是對自己的迷茫,這種迷茫讓她覺得自己睡了漫長的一覺才剛剛蘇醒,她覺得自己變了,變得很陌生也變得很熟悉,一直以來,她都夾雜在熟悉與陌生之中徘徊著。
然而,本就陷入迷茫中的她現在又多了一個迷茫。
唐擎到底死了沒有。
如若說他死了的話,那么自己身上的天緣印記為何沒有消失,男女之間,永結天緣,便會衍生天緣印記,一方消失,天緣印記便會潰散,可是現在唐擎已經死了,但是凝霜身上的印記卻沒有消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他沒有死的話,可是他的肉身明明在天罰的籠罩下潰散了啊!
到底死了沒有!
凝霜被這個問題折磨的痛不欲生。(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