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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詩可罵人不帶臟

  趙明誠居然也跟趙佶混到一同去了。

  不過想想也便了然,趙明誠的父親趙挺之身居吏部侍郎高位,這種高官顯貴家的公子哥兒出沒的場所大都相反,而且趙明誠與趙佶年歲相仿,志趣也很接近,能湊到一同便不奇異了。

  拋開個人喜惡不論,楊逸也不得不承認,這三人在書畫藝術方面的確極具天賦,趙明誠本身的書畫雖然不見得非常出色,但在對書畫金石字刻方面的品鑒才能,那是遭到歷代推崇的。

  他們剛剛進店,一聽說有懷素真跡,紛紛搶上前來,等看清柜臺前的是楊逸和清娘,三人同時顯露了驚惶的表情。

  趙佶米友仁與楊逸之間談不上生死仇敵,但最近在畫院小摩擦不斷,不是仇人也是冤家了。

趙明誠更不必說,上次楊逸與趙偌玩弄他,此事他有口難言,不敢聲張,但心里豈能沒有怨忿只是如今他們都顧不得和楊逸擼袖子了,懷素真跡的吸引力勝過了彼此的仇怨,最是趙佶,看清是楊逸后立刻轉頭向那方掌柜哼道:掌柜的,既有懷素真跡,竟不送到本王府上,還怕本王少你的銀子不成真跡何在還不快快取來讓本王品鑒一番  趙佶貴為親王,雖然大宋的親王沒什么實權,但也不是方掌柜這種人可以得罪的,他連聲道歉道:端王殿下恕罪,這食魚帖昨夜別人剛剛拿到小店寄賣。若是不剛才這兩位貴客來找,小人一時也沒記起來,而且小人也無法一定這就是懷素真跡,豈敢胡亂送到殿下府上,還望殿下多多體諒。

廢話少說,食魚帖呢這殿下稍侯,這二位客官正在觀看  懷素是與張旭齊名的草書大家。對喜歡書畫的人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趙佶他們顧不得其他。撲下去就要將那字帖搶去。

楊逸眼疾手快,滴溜溜將那字帖一卷,收到身后。然后說道:端王殿下,你雖然身份尊貴,但也總得講個先來后到,收藏書畫,雅事也,因之動粗,則俗矣況且若是懷素真跡,你們這般哄搶,一但有所損壞,豈非憾事米友仁立刻插嘴道:此帖非你一切。我等要來一觀在情在理,你強行霸占,是何道理  趙明誠也附和道:元暉兄言之有理,況且,此帖若真是懷素真跡。落到一些俗人手里,不免辱沒的名家手筆。

  這話越說火藥味最越濃了,清娘不想起爭論,但本人也的確喜歡這幅字帖,一工夫墮入兩難之境。趙明誠雖是兒時舊識,但他這么諷刺楊逸。清娘難免有些憂傷,一對秀眉悄然蹙了起來。

  對方諷刺本人是俗人,楊逸可以不介意,卻看不得清娘憂傷,但這食魚帖如今的確不是本人的,清娘既然喜歡,什么樣的諷刺都可以先放一邊,先把這字帖買下才是正理。

楊逸目光從三人身上擦過,然后對那掌柜問道:掌柜的,這字帖我要了,要價幾何慢著趙佶大喊一聲,上前一步說道:此帖終究是真是假,總該讓我等先觀看一番,然后單方競價,由價高者得之,掌柜的,你說這不是這個理那方掌柜一是不敢得罪趙佶,二來嘛商人逐利,誰不希望東西賣個好價錢這有競爭才能抬價,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望了望楊逸和清娘,末尾唯唯諾諾起來,雖然沒敢直接讓楊逸把字帖讓給趙佶他們觀看,但那意思曾經再分明不過。

趙佶自得地笑道:楊大人,掌柜的意思你都聽清楚了,堂堂朝中大學士,若是行那強搶蠻掠之事,恐怕不好吧楊逸睥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我強搶蠻掠端王殿下該不是搶擷芳樓的姑娘搶多了,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吧你難道沒聽清我正在問方掌柜價錢嗎他要多少,我楊逸給多少何如這也叫強搶蠻掠嗎你.趙佶丑事被揭,登時惱羞成怒,指著楊逸大喝道:楊逸,你一再對本王無禮,你好大膽,當真以為本王怕了你不成呵呵,端王殿下您目光不錯,下官膽子一向不小,只需行得正,坐得直,還有何畏懼倒是端王殿下您在擷芳樓做的事,可就有些不好說了你這蠻橫匹夫,枉為翰林大學士羞怒難抑的趙佶看法的本人失態后,很快長吁一口吻,不屑地吟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皮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皮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趙佶這話雖然也是在罵人,而且罵得夠狠,大意是鼠輩丑陋,令人厭惡,但有些人連鼠輩都不如,怎樣有臉活在這個世上,不如快快去死吧  這詩罵人辛辣無比,但因出自詩經,這也就罵出了俗氣。

  若是楊逸學潑婦罵街的容貌回罵,那不免落了下乘,但若是不還嘴,這便坐實了本人鼠輩不如的臭名。

這罵人也是一種藝術啊  楊逸心如電轉,目光突然落在小幾的茶壺上,嘴邊登時浮上淡淡的笑意,輕松地走過去,拿起茶壺左看右看。

  旁人都不知他意欲何為,正詫異間,突然聽楊逸吟道:嘴尖肚大柄兒高,壺水未滿先晃搖,量小不能容大佛,半寸黃水起波濤。

  性情淡泊如清娘,聽了楊逸這首打油詩,也不由掩嘴欲笑。

  楊逸這等于是把趙佶罵作大茶壺,嘴尖牙利。肚量狹窄,為一點大事便掀風鼓浪,大動干戈。

  可以說這詩雖不雅,但用來描畫趙佶三人的行為卻是非常貼切的。

  而且趙佶是借用詩經罵人,而楊逸卻是急中生智本人杜撰,這其中就高明了許多。

  趙佶被罵,卻不知如何回嘴。畢竟詩經上罵人的詩就這么一首,本人想嘛一時又想不出來,憋得一臉醬紫。

  主力受傷。替補上場。

  只見趙明誠負著雙手,冉冉行到墻前,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幅白鷺圖幾眼。然后朗聲吟道:說與畫中白鷺群,也須從此斷知聞。諸公有意除鉤黨,甲乙推求恐到君。

  這詩可以這么了解,白鷺啊,你們可要老實點,如今野中諸公正在大力打擊異己,指不定哪天把人打擊完了,就輪到你們啦。

  這詩的諷刺意味不用疑心。

趙明誠罵楊逸什么不好,偏偏罵他是,楊逸不由感慨萬端。由于趙明誠的老子趙挺之也是新黨成員,你拿來說事,看似是罵我一個,傳出去之后,別人難道不會連趙挺之一同算出來真是蠢不可及  楊逸變戲法似的。從旁邊放置小物件的瓷盤里取出一根繡花針,捏在手上細看,仿佛針上刻有天書似的,眾人眼睜睜地看著,想看他又能玩出什么把戲。

  楊逸滿帶戲謔地瞄了趙明誠一眼,然后高聲吟道:百煉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下行。眼晴長在屁股上,只認衣冠不認人。

趙明誠跟了趙佶這位端王爺,竟連本人老子都罵了,這豈不正是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冠不認人  清娘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以袖掩面,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可想而知定是笑得蘭妍芳菲。

  就連趙佶和米友仁臉上的表情也是豐富多彩,可用哭笑兩難來描畫。

  趙明誠本就心慕清娘,這時在清娘面前顏面掃地,只覺得臉上象火燒一樣。他想不出古詩回罵,又不好直接找楊逸倒霉,由于楊逸對針吟詩,他若是出聲,等于是承認本人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冠不認人了。

可是不爭嘛,楊逸卻又明明是在罵他,爭也不是,不爭也不是,極度尷尬的他冷哼一聲,便一蹶不振楊逸望著趙佶,淺笑問道:比畫畫,我不行,要比詩詞,隨時奉陪,端王殿下要不要持續  人就是這樣,本來本人很舒服,可一但看到有人比本人還舒服,心里就舒適多了。

  本來趙佶被楊逸罵肚量狹窄,心里是不舒適,但和趙明誠的眼睛長在屁股上一比,他的優越感立刻表現了出來,心里也就沒那么舒服了。

  成績是讓他再和楊逸比詩詞,借他三個膽他也不敢啊搞不好等下本人比趙明誠還臭。

罵戰是他挑起的,如今楊逸反客為主,持續應戰,趙佶既然也不敢應戰,哪里還敢留下眼看趙佶與米友仁一臉倒霉的離去,楊逸把那畫往柜臺上一丟,淡淡地說道:掌柜的,看戲看了這么久,是不是覺得很過癮啊那方掌柜回過神來,趕緊屁顛屁顛地過去賠禮道: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楊大學士恕罪哦你何罪之有啊小人小人方才  好了,少跟我方才不方才的,我正告你,此事若是傳出去,我拿你是問。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諱莫如深。

  楊逸明白,這樣的事想不傳出去絕不能夠,他這樣威嚇方掌柜,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聽他持續說道:總之,我但凡聽到外面有風言風語,損及端王殿下名聲,你本人就掂量一下結果吧,這帖子多少錢  四千貫方掌柜惶恐之下,脫口報出底價,臉上隨即顯露懊悔之色,可改口曾經來不及了。

  孫子兵法有云,這叫聲東擊西。

  楊逸哈哈一笑道:就給你四千貫,帖子我拿走,你可立刻派人隨我回府結賬。

  方掌柜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這楊大學士真不是人啊恫嚇人半天,敢情是為了詐出字帖的底價。

  方掌柜苦笑連連,只得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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