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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逆天(下)

第141章逆天下  趙喣在楊逸章惇等人連翻逼問下,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宣仁太后就是舊黨的核心,就算她死了,也依然是舊黨的旗幟舊黨的精神領袖;

不追廢她,不將這面旗幟打倒,不將舊黨的精神內核打破,反對新政的人就會以她為旗幟,前赴后繼永無休止的站出來反對革政  想到這些,趙煦再次動搖了,目光落在那份草詔上,默默不語。

包括章惇在內,眾人紛紛摘下官帽,一齊拜倒,三呼促請洪亮的聲音在寶文閣中轟然回蕩  趙煦眼神復雜的掃了眾臣一眼,他心里非常明白,這些人是他令行天下的基石,這些人忠于自己,也忠于新政,若是沒有這些人,在自己病重無法上朝的情況下,恐怕已被內外隔絕,失去了朝政的控制權。

  正是由于有這些人在,自己至今依然能令行天下;就象宣仁當初有呂大防等人效忠,即便數次病重,依然能牢牢把持著朝政一樣;

楊逸等人以集體辭官相逼,這確實就是在逼宮,因為眾人都知道,除了這一步,再無他法  與其將來等舊黨來貶謫眾人,還不如現在放手一博,這或許會使新黨與趙煦之間產生裂痕,但與無法追廢宣仁太后的可怕后果相比,這道裂痕是可以承受的。

趙煦被如此相逼,心里確實很生氣,很想將這些人全部罷官  但罷免章惇這些人,離開了這些最堅定的支持者,對目前的他面言,跟自挖墳墓沒什么兩樣;新政將立即會毀于一旦,舊黨會強力反彈,他個人的威信也會隨著新政的失敗跌到低谷,加上病重無法臨朝駕御群臣,他這個皇帝很快就會失去朝政的控制權;

  寶文閣里,君臣之間就這么僵持著,空氣凝結了,各人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直到過了許久,趙煦才沉著臉緩緩攤開草詔,艱難地拿起御璽所有人一下子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那只握著御璽的右手這只手若是落下去,歷史將就此改變大宋的命運將就此偏離原來的軌跡或許不再有靖康恥不再有宋室南遷不再有中華第一次全境淪陷眾人再次三呼促請  趙煦使盡全身力氣,幾乎是用砸的方式,重重的把御璽蓋了下去然后賭氣一般將圣旨扔下來,冷冷地看著下面的眾臣。

  章惇暗暗吁了一口長氣,重新戴好官帽,兩手鄭重地捧起圣旨,高舉過頂,領著眾臣恭恭敬敬地再次給趙煦叩首行禮。

陛下圣明朕還圣明朕明天恐怕就將被天下百姓指為悖逆不孝的昏君,朕還圣明滾通通給朕滾出去  趙煦怒不可遏,如同發泄一般大聲喝斥著,原本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妖異的潮紅。

陛下確實可能要背上悖逆不孝的罪名很久,但臣等堅信,青史終有一天會給陛下正名,天下百姓終有一天會對陛下今日的決斷充滿感激楊逸你再多說一句,真以為朕不能把你貶到嶺南去嗎滾  在趙煦的暴怒聲中,眾人退出寶文閣,然后迎著燦爛的朝陽急奔尚書省。

勝利了勝利的朝陽是如此的燦爛或許,未等舊黨接到總攻的信號,他們的帥旗已經被新黨砸個稀巴爛。或許,隆祐倒塌的聲音就是他們的喪鐘,讓他們瑟瑟發抖的喪鐘,一聲聲地在大宋的天下回蕩  眾人帶著欣慰的笑容,踏著輕快的腳步,迅速投入打掃戰場的工作中去:

  尚清仁這個隆祐宮內侍雖要立即拘押;

  陳留的叛亂需要盡快查明真相,公布天下;

  向太后的去留需要快速議定;

  天下洶洶而來的反對聲浪需要提前做好應對措施;

  曾布需要找個適合的理由立即貶謫;

追廢宣仁太后的詔書一經頒布出去,舉世一片嘩然  東京城的街頭巷尾無不對此事議論紛紛;一批批宗親勛貴來到宣德門叩闕哭鬧,希望拯救他們心中的女中堯舜;接受了九年舊式教育的太學生在酒樓茶肆大聲評擊,以當年的元豐榜為基準,義憤填膺地歷數朝中一個個權奸,甚至敢于破口大罵,口沫橫飛。

  隆祐宮。

  那串檀香木的佛珠散了一地,向太后做夢也沒想到,她等來的不是陳留叛亂的急報,不是京中宗親勛貴天下舊黨的群起響應,四面圍攻;不是新黨轟然倒下新政戛然而止;

等來的卻是這樣的驚天噩耗為什么那份追廢宣仁太后的草詔,不是被官家當著朱太妃的面燒了嗎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  向太后心若死灰,頭面無心梳洗,木然坐在銷金屏后之后,心里開始一遍遍地詛咒著朱太妃,以前精心安排在寶文閣的眼線,昨夜急奔到隆祐宮并報之后,就被焦守等人發覺了,失去了這個眼線,今早寶文閣中發生了什么,向太后根本無法得知。在她看來,除了朱太妃,恐怕沒人能讓性格偏激的趙煦改變主意。

這個卑鄙惡毒的女人向太后大罵而起,發瘋地推倒前面的屏風,打碎架子上的花瓷,把身邊能砸的東西通通砸碎在地  完了所有的心思機巧都變成了白費。

  尚清仁,你說為什么會是這樣為什么向太后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尚清仁臉上,把他打得滿口是血。

  尚清仁瑟瑟地跪在地上,他的恐懼不是來自于向太后的打罵,他比誰都清楚,他完了,向太后或許還能留得一命在,但作為向太后的羽翼,他絕對逃不脫極刑的懲罰。

太后啊救救奴才吧看在奴才一直忠心耿耿侍候左右的分上,太后您救救奴才吧  尚清仁哭喊著,撲上去拉住向太后的裙擺,結果被向太后一腳踢在了面門上,如滾地葫蘆一般翻了兩圈。

救你都是你辦的好事若不是陳留之事延遲一天,老身至于落到這般田地嗎這會兒你要老身救你誰來救老身誰來救老身向太后剛吼完,殿外蘇珪帶著皇城司的人悍然而入,不由分說把滿臉絕望的尚清仁押了出去  同時,在尚書省強有力的指揮下,陳留知縣錢隆縣尉胡敬新尚家家主尚清雅等人當日就被押進京來;

  何世寬以雷霆之勢開審,尚清仁兄弟勾結錢隆等人,故意煽動百姓叛亂,陰謀阻撓新政的事實很快被公之于眾。

  尚家的財產被全部沒收,用于撫恤騷亂中死傷的陳留百姓,幾個主謀全部處以極刑;向太后雖然沒有立即被廢,但令出居瑤華宮,法號清心,為神宗皇帝守孝祈福。

  曾布以違抗圣旨,耽擱軍情,致使陳留民亂不可收拾獲罪,貶知房州。

這場風暴至此遠遠沒有結束  隨著宣仁被追廢為庶人,司馬光呂大防韓忠彥等人陰謀廢立禍亂朝綱的罪名一并被落實;

司馬光加追其罪,議定挖墓鞭其尸呂大防韓忠彥劉摯等人賜死大宋是不殺士大夫,但謀逆大罪除外追廢宣仁太后,給司馬光呂大防等人定下謀逆的罪名,絕不僅僅是新黨為了私怨發動的報復行為,它是一場大義名份的最終對決  新黨勝了,高滔滔司馬光等人將會被打成歷史的罪人,會被從神壇上踢下來,釘到恥辱架上,這樣才能對他們廢除新政的行為加以蓋棺定論,才能消除他們身上的光環和影響力。

  若是新黨敗了,高滔滔就繼續是女中堯舜,司馬光等人就繼續是千年后仍被人頂禮膜拜的君子,而以章惇為首的一眾新黨,就不可避免的名列奸臣榜上,成為后世言之鑿鑿的引發大宋黨爭的最終導致大宋淪亡的罪人。

歷史或許將會由不同的人來寫,名列奸臣榜的,或許不再是新黨干將,而是司馬光之流  司馬光個人操守不好說,史書上沒有關于他私德不好不記錄,但他的一生,基本沒什么值得稱道的政績,嚴格來說,他并不適合出任高官,他最適合的位置是去太學教歷史;

  他名譽之所以這么高,甚至在大宋位列第一,全是因為他寫成了一部資治通鑒,這是中華大地上固有的尊敬文人的思想在作怪;

人們下意識地認為,只要是文學家史學家大學者就是君子,就是好人,其實這哪跟哪啊  學識與人品,完全是兩碼事,從司馬光能扯出以母改子這樣的遮羞布,他的人品就很值得懷疑。至少可以說明他在政治上并不是非常君子,為了達到目的,他幾乎是不惜一切。

現在新黨贏了司馬光的光環將會被打碎,他和高滔滔是舊黨精神支柱,隨著這兩個人被踏碎在地,舊黨,只能等著慢慢煙消云散楊逸站在尚書省的窗前,燦爛的朝陽照在臉上,暖洋洋的,直到此刻,他才確定新黨真的贏了以一種無比強悍的方式,直逼中宮,斬將奪旗,贏了贏了真的贏了:各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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