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有數千遼軍駐守,慶幸的是四處的大火、和滿城的騷亂分散了他們大部分的兵力,而且許多遼軍根本還不知是怎么回事,城中大亂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得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楊逸帶著一百多侍衛狂奔向東門,一遇到遼軍便大喊:“我等是大宋使團,貴軍發生內亂,讓路!讓路!”
夜色火光下的涿州城亂成一團,靠這種混淆視聽的方法,成功通過了兩隊不明真相遼軍的陣線,遇到第三隊遼軍時,楊逸仍如是施為,迎來的卻是一陣箭矢!
“殺!”
沒有絲毫猶豫,戰馬怒嘶揚蹄,狂暴的沖向擋路的遼軍,蕭德光已死,李光同已死,而且分明有人故意陷害使團,只要被困住,對方絕對不會給自己說理的機會,道理說不清,這要命的時刻只能用刀槍來說話!
鏘!鏘鏘鏘!
勢若狂龍的侍衛沖進遼軍陣中,長槍大刀橫掃直劈,誓死要沖開一條血路來,碗大的鐵蹄高高揚起,再狠狠的踏下去,胸骨盡碎,尸體倒飛出去不成人形,長長的馬槊靠著戰馬暴烈的沖力,一下能刺穿兩三個遼軍的身體,李一忠一直緊跟在楊逸身邊,他箭術非凡,連珠而發,楊逸猛沖在前,他就在身后以連珠箭為楊逸開路,每一箭射出,必有一個遼軍慘叫倒地!
幾百遼國步兵在楊逸等人飛馬狂沖之下,很快就潰不成軍,楊逸滿身染血,拼死的殺戮讓他顧不及去想今夜的事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沖出去!只有沖出去才有生路!
剛剛沖過擋路的遼軍,街角一騎突然斜奔出來,夜色中一時難分敵我,楊逸揚刀就砍,對方大喊道:“楊郎,是我!快!隨我來!”
“你是!湘弦,為什么是你?你讓我還怎么相信你?”
楊逸雖然收刀,但馬勢不停,依舊向東門狂沖而去!
“楊郎,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你在使團里,蕭德光死了,很快全部遼軍就會知道是你們殺了蕭德光,他們不會給你們絲毫解釋的機會,楊郎,快跟我走,你們是沖不出去的!”
“你讓我丟下身后的袍澤跟你走?湘弦,你不了解我,我最恨背叛與被背叛,你走吧!走啊!”
楊逸突然怒聲大喝,現在事情大致清楚了,明顯是李湘弦等人冒充宋軍襲殺蕭德光,然后嫁禍于使團,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楊逸沒有一刀砍了她,已經是客氣的了,心中豈能沒有一絲怒意!
李湘弦沒有離開,依舊飛馬緊追在楊逸身邊,一齊向東門沖去!激烈的馬蹄聲震得人心頭發痛,但楊逸的話讓李湘弦心頭更痛,她搖起面具,臉上的淚水被迎面刮來的烈風吹得橫飄飛灑。
“楊郎,我真沒想過要害你,真有沒想過!今夜君若不能逃出生天,妾絕不獨活就是!”
東門已到,楊逸顧不得再理李湘弦,大喊起來:“大宋使團…”
勁箭,迎面而來的又是勁箭!
“殺!”
楊逸一邊撥開射來的箭矢,一面大喊沖殺而上,李湘弦飛快從馬背的布袋里掏出幾包東西,向城上的遼軍擲去,濃濃的白煙很快籠罩著城頭!
“用箭射殺,等白煙散去再沖上去!”李湘弦一邊叫喊,一邊投擲,城上的幾百遼軍傳來激烈的咳嗽聲,李一忠等人全部摘弓在手,弓弦嗡嗡直響,一支支勁箭向城頭依稀的人影射去,城上頓時慘叫一片!
就在這時,身后又傳來一陣狂亂的馬蹄聲,楊逸回頭一看,馬漢卿他們終于追上來了,數十人馬已經折損過半,回來的也是滿身染血,根本看不出是否受傷!
“大人!大人!大股遼軍馬上就到,兄弟們損傷過半,頂不住了!怎么辦?大人…”馬漢卿焦急的大吼著,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他們雖然個個悍勇,舍生忘死的反復搏殺,但人數畢竟太少,能擋住一時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不用馬漢卿提醒,楊逸也知道情況糟糕到了極點,后面沉悶如雷的蹄聲越來越近,而城門下李一忠他們還在拼死的沖殺著,前頭無路,后有追兵,真讓數千遼軍全圍上來,一個都別想活了!
楊逸心急如焚,游目四顧之下,突然發現街邊的鋪面有一塊‘王氏油坊’的招牌。
天啊!如今是真正的千鈞一發啊!
“快!砸開油坊!”楊逸大喊,自己當先沖過去,戰馬沖到店鋪前猛然人立而起,然后狠狠的踏在門板上,大門經不起如此猛烈的撞擊,轟然倒榻。
楊逸飛身下馬,接著大喊道:“搬油,搬家什,放火,快快快!”
馬漢卿等人也紛紛躍下戰馬,沖進油坊,里面的百姓愴惶的大叫著向后門逃去,眾人無暇理會,爭分奪秒的把桌椅、門板、床鋪等等都扔到了街上,一桶桶的菜油被隨后潑上去,很快大街上便燃起一道猛烈的火墻,大火迅速向兩邊的樹木房屋蔓延,濃煙滾滾,烈焰沖天,為妨遼軍戰馬冒死沖過來,楊逸還讓人把城門下的拒馬樁給搬了過來,擋在火墻后面!
顧三石帶著近千遼軍轉眼即到,可惜終究慢了一步,熊熊的烈火熱浪逼出十數丈之外,再悍烈的戰馬也不敢直沖過來。顧三石忍不住破口大罵,一邊下令士兵隔著火海漫射,一邊派人繞道圍堵東門,誓要將楊逸等人斬盡殺絕。
城門的爭奪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數百遼軍雖然被熏得兩眼紅腫,涕淚直流,仍舊不潰,李一忠他們近攻遠射,三個一組舍生忘死的向城頭沖上去,遼軍以滾石沿階梯滾下,侍衛有避之不及者,被巨石輾過,立時血肉模糊!
李湘弦身體輕靈,飛縱騰挪而上,一支長劍如長虹貫日,每一劍刺出,便能帶出一蓬鮮血,遼軍數支長槍一同刺來,她飛旋而起,躍到槍林之上,長劍橫掃而過,一條條被割斷的咽喉血花噴出時,她已飛身丈外。
有她守住了隘口,侍衛們飛沖而上,喊殺聲頓時響徹城頭,城下的楊逸等人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向城門洞急攻進去,楊逸一手握著大刀,一手握著匕首,大刀砍開一個遼軍刺來的長矛后,身體飛快的旋轉逼上去,左手的匕首如吐信的毒蛇送入遼軍的咽喉!
馬漢卿跟在他身邊,此刻不禁有些堂皇結舌,他從來不知道楊逸竟有如此迅捷的身手,他緊跟在楊逸身邊,還一心想著保護他,現在卻發現楊逸分明象只獵豹,不停的向人多的地方疾沖,蒙蒙的夜色對楊逸極為有利,他的大刀很少用來砍人,反而貼身上去后,那手中的匕首從不落空,凡被他貼上去的遼軍絕無幸理,慘叫聲在城門洞里連串的回響著。
“兄弟們!殺啊!搶下這道門,咱們就能活著回去,搶不下咱們就得全死在這里…”馬漢卿一邊大喊,手上的長刀如匹練飛舞,緊隨著楊逸不停的沖殺,身后數十侍衛就象數十頭猛虎,豁出了一切,忘我的狂砍撲殺。
這一刻誰都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死時界,只要不想被即將沖來的遼國大軍踏成肉泥,就得豁出性命來博一回。
宋軍人數雖少,但本身就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加上那不要命的狠勁,手被砍斷了,就沖上去用嘴咬,便是臨死仍桀桀厲笑,仿佛不死的惡魔,狂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在宋軍這種不要命的砍殺下,遼軍膽寒了,紛紛潰退而去!
“快快快,開城門!”
楊逸放聲大喊,腳下越來越強的震感使他明白,顧三石的追兵繞過來了!
“大人,你先出城,我帶人再擋他一陣。”
馬漢卿喊完奔出城門洞,躍身上馬,數十侍衛沒有絲毫猶豫,除了幾個負責開門的,紛紛跟著馬漢卿沖回去。
“只要還有一個兄弟沒有出城,我楊逸就不會先走!”楊逸絲毫不落人后,同樣奔回來躍上戰馬,沿著城墻根向左沖去,顧三石的遼軍已經越集越多,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后尾。
眼看著楊逸帶人悍不畏死地迎著洪流般的遼軍沖去,城上的李一忠暴怒如獅,一邊忘情的沖殺一邊大喊道:“兄弟們,殺啊!楊學士不顧生死,為我們爭取時間,各位還等什么,唯一死耳!”
“殺殺殺!”
暴起的侍衛在城上殺得血雨紛飛,斷肢殘臂飛墜不止,城下的楊逸等人也和顧三石的大軍迎撞在一起,奮力的拼殺著。
“砍死他們,砍死這些殺害蕭大人的宋狗,殺啊,不許放過一個!”顧三石如同野獸般滿臉猙獰的咆哮著。
“漢卿,做了他!”楊逸發現了領軍的顧三石,一邊砍殺,一邊對馬漢卿吩咐著。
馬漢卿立即向顧三石沖過去,可惜遼軍實在太多了,全擠在這街道上,一時根本沖不過去,他一把奪來一個遼軍的長槍,呼的一聲飛擲過去,顧三石也不是吃素的,他猙笑橫刀一擋,長槍被他擋偏射入旁邊一個遼軍肩頭,但顧三石顯然高興得太早了,他剛剛坐正身子,一把匕首帶著一縷寒光噗的一聲射入他的咽喉,顧三石雙手扶頸,卻止不住那狂涌而出的鮮血,最后倒在遼軍陣中。
在這生死一刻,楊逸一邊砍殺,一邊注意著城門的情形,隨著城門洞開,吊橋也很快被放下,李一忠他們正從城墻上飛縱而下!
“沖!”楊逸沒有立即下命撤退,而是帶人又來了一次猛烈的反沖!
顧三石的死給前面的遼軍造成了一陣慌亂,再被楊逸他們猛烈沖擊,一時陣腳大亂。
“撤!”
趁著這個機會,楊逸下令回撤,數十人回馬飛奔,直向城門洞沖去,沖天的火光下,數十人滿身血紅,疾風一般卷向城門洞。
那烏沉沉城門洞透著外面的亮光,近了,更近了,生機就在眼前!
李一忠等人也躍上戰馬,隨著楊逸狂沖而出,戰馬一沖出城門,眼前豁然開朗,一陣寒風吹來,帶給人無盡的生機,連身上的血腥味都被吹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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