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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燙手的總統候選人資格

  兩人坐定之后,顧維鈞道:“政府之中有一種聲音也是極為正常,即便如同美國等民主國家,管事的人多了,反而亂七八糟。”

  唐紹儀苦笑道:“少川,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

  “秀盛治國,若非中國成為盛世天朝,便成為危險國度。”唐紹儀斷定道,“在他手上,中國只會走上兩種截然相反的道路。”

  顧維鈞吃了一驚,唐紹儀苦笑道:“你我盡量讓秀盛不要走向危險道路為好才是啊。”

  和顧維鈞的談話沒有持續多久,王茂如送走他之后便打電話給李木魚,要他查一查這個顧維鈞的新岳父黃仲涵,看一下他到底有什么關系,李木魚聽說是爪哇糖業大王,便說:“大元帥,您放心,這個交給我們。只是我們中情司的業務還沒有擴展到東南亞,所以需要一點點時間。”

  “我知道,全都交給你們了。”放下電話之后,王茂如索性也不再想了,這個能夠在荷蘭殖民地成為糖業大王,估計這人和荷蘭人的關系匪淺,可是中國和荷蘭沒什么瓜葛,甚至兩國連外交都沒有相互承認。莫非荷蘭政府想要打開中國市場?很有這個可能。

  終于時間臨近了民國十二年年底了,國會最終在西方圣誕節那一天確定了五個大總統最終候選人名單。

  這五個人分別是今年三十八歲的北京大學臨時講師、前國防總長、尚武大元帥王茂如,四十九歲的浙江商人、擁有百萬身家、號稱浙江絲王的林詢。六十九歲的前清翰林湖南士紳元老、人稱半袋學問家的敬學城,五十一歲的廣東西醫曾經留學日本歸國之后一直在廣州松日醫院醫德和口碑俱佳的黃祖成,最后一位是讓人意想不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居然是愛新覺羅.載灃。

  國會提名的這五個人之中,林詢雖然是生意世家,但是生意人的家門卻不被認可為望族。老翰林敬學城盡管年少時被稱之為湖南天才,但是他可是清朝的絲出身,爹死娘嫁人從小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盡管做得一手好學問。可是出身貧賤一直到慈禧宣布廢止科舉,他還是在在翰林院里做編修。醫生黃祖成別說是廣東省,怕是除了廣州城也沒有人認識。最重要的是,他供職的醫院是日本醫院,盡管醫德非常好,但在這個排外的年代中說出去總有點賣國的嫌疑。而對于載灃的提名的爭議最大。可以看得出來。這次競選總統,除了王茂如和載灃之外沒有一個是出身政界的人,更加沒有一個是出身于名門望族。

  但是對于載灃,他可是前朝的皇族,怎么能夠讓他參選?難道又要復辟不成?載灃也沒有想到,他只是隨便填了一張申請表格,而且還是他的女兒遞給他的。載灃的女兒說我們既然是中華民國的國民,盡管是旗人。也要享受平等權利,阿爸你也要參選。載灃自然之道以自己的出身。絕無可能被選上。

  清朝已經沒了,旗人特權的時代不再了,別說特權了,在政府之中旗人很少有做官的,大家都知道,官場不好混啊。前朝的時候,因為出身都是旗人,再怎么胡鬧也沒什么大不了,都是親戚,出了事兒這個那個一說和,就算殺了人了花點錢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如今呢,漢人主政,旗人的這點特權沒有了,而且北京的這些貴族們一個個都看慣了政治的血腥,要求家里兒女不要攙和什么政治。不過看著幾個女兒的天真的面孔,載灃也害怕她們幼小的心靈有什么被歧視的陰影,于是便報了名,幾個女兒隨后立即前往國會將載灃的申請表遞交了上去。

  國會在審批總統候選人資格的時候,陡然之間發現了這一張申請表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姓氏:愛新覺羅式。

  皇族?

  應該說,是前朝的皇族,前朝皇族居然也敢來參加競選?他們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如今漢族主政,這旗人湊什么熱鬧?不過旗人倒也不是不能為官,實際上軍政中旗人為官者不在少數,浦繼、桂芳等,蒙族人為官者也眾多,如哈爾巴拉,甚至回民如馬六舟極其兒子們,只是這皇族之人身份卻是極為敏感啊。

  這人是誰?再一看名字,居然是愛新覺羅.載灃,前朝攝政王,負責統計的國會工作人員嚇了一跳,趕緊向四大議長報告。四大議長也覺得不可思議,眾議長劉恩格立即建議將其撕毀,取締載灃的競選資格,反倒是梁啟超立即制止,說:“如今國人平等,人人都有競選大總統之權利,為何取締?若是如此,我中華民國之五族共和豈不是誆騙世人的行徑?你今天取締他的公平資格,明天后天我國漢族外其他地區就會人心騷動,你信不信?”

  “卓如說的對。”參議長師少陽立即說道:“非但我們不能阻止,還要樹立典型。”

  “樹立典型?”劉恩格哭笑不得,道:“此舉不會讓人想到前朝復辟?”

  “恰恰相反。”師少陽笑道,“如今大元帥競選總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就是讓人覺得前朝復辟,卻被大元帥正面擊潰,讓國人看到,只要大元帥上臺做總統,一切牛鬼蛇神全部必須得跪下來投降。”

  “哈哈哈哈…果真是奸詐無比。”劉恩格大笑道。

  梁啟超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過這一層含義,沒想到僅僅是一個載灃參選,居然也能夠聯想到如此之多的道道來,看來自己果真是不如這個秀才出身的參議長在政治上看得透徹。

  參議次長吳兆麟一直沉默不語,微笑附和,就如同那徐庶進曹營一般,一計不出。倒是讓梁啟超也看不透了,他到底是支持還是反對這個旗人參加競選。只是隨后在師少陽和劉恩格的聯手下,載灃在國會議員中的選票逐漸增多。

  等有人通知載灃他成為五大總統候選人之一的時候,載灃嚇得手中的茶杯差點摔在地上,目瞪口呆了許久,苦笑著對女兒們說:“你們不但害苦了我,還連累得你們在皇宮的哥哥了。”

  “啊?怎么連累四哥(四弟)啦?”幾個女兒立即驚訝道。

  載灃道:“老四(溥儀)還住在紫禁城中,這已經為很多漢人官員所不滿意了,如今我再競選總統,難不保證有人會聯想到張勛復辟啊。當初張勛復辟,怎么拉攏我我都沒有出山,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阿瑪?”

  載灃長嘆:“我的身份不一般,我是攝政王,我的兒子是皇帝,我如果參與復辟,若是不成功,咱們所有旗人都會被株連,若是成功了,我也是傀儡一個。你們啊,終究是什么都不懂的,太年輕了,爹爹我做官失敗。到今天你們的阿瑪我也看清楚了,如今咱們旗人的運道已經沒了,再也出不來像是圣祖那樣的人才了。一群庸才,想要好好活著,就低調做人,做個順民。若是高調起來,死的可不止自己了。”

  “唉,這下糟了。”載灃搖頭道,“也不知是誰要害我,誰要害我啊,怕是紫禁城,也要住不下去了啊。”

  “爹爹,穎兒不明白,為什么四弟不能在紫禁城了?”三格格韞穎問道。

  載灃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嘆了口氣道:“你們看看,這五個總統候選人,除了我和大元帥,其他三個人都是陪襯,也就是說,這個結果肯定是大元帥最終會被選上,而我不出意外會被選為副總統——我做副總統,我兒子在紫禁城做皇帝,這合適嗎?難道我們旗人又要造反嗎?為了表示旗人永不會造反,老四肯定要搬出紫禁城以表示旗人的態度。這樣一來,我反倒逼得兒子不得不搬出紫禁城,我成了咱們旗人的千古罪人了。”

  幾個女兒哪里看得到這背后的事情,頓時著急了,載灃嘆了口氣道:“我明天就去國會申請取消資格,唉!這事兒鬧的,我成了眾矢之的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不,今天晚上就去。”

  “阿瑪,國會這么晚了哪有工作的。”三格格韞穎提醒道。

  載灃無奈說:“我不去國會,我是去找大元帥啊。”

  不過讓載灃失望了,王茂如也以無權干涉國會為借口,拒絕了他的哀求,載灃回到家中長吁短嘆,居然大病一場。這一場病來的太及時了,隨后向國會提交消息,載灃重病,無法參選,結果大選開始的前兩天,載灃的名字從總體競選人名單中被劃去了。

  只有四個競選人了,王茂如、林詢、敬學城、黃祖成。

  人老精鬼老靈,年紀最大的敬學城得知載灃居然以稱病為借口,也選擇了年歲已高,忽然深感不適為借口,也取消了自己的競選。剩下的那兩位本來也想取消,無奈參議長師少陽嚴厲指責說這兩人如果再生病,就永遠生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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