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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拼了

  如天機仙界的其他各道小仙一樣,訣道小仙也暫時沒有攻擊距離特別遠的攻擊方式。不過他們至少還可以讓攻擊法訣離體飛出,這一度是訣道小仙們引以自豪的地方。

  然則,訣道小仙卻也有其他各道所沒有的另一項限制,那便是念訣。

  此界的天地法則頗為神奇,所有訣道修仙者都相信,他們的聲音乃至意念可以與天地間的某種法則相呼應,若再輔以一些手法,他們便可使出神通來。

  這一點,早已是整個訣道建立起來的重要根基之一。

  待修為高時,比如真仙境界,訣道的很多仙法直接以意念在心中默念就可以了,使出神通時速度極快。但是,對于小仙們來說,以意念催動神通還是很有難度的,一些小的常用手段還好,一旦施放威力大些的攻擊仙法或者倉促間防守時,他們必須口中發聲,方能順利施展。聲音小了都不行,必須洪亮、穩定,意志甚堅,方能與這天地間的神秘法則相呼應。

  這便是張虎在突然被蕭問反攻時不得不大吼“屏山”,攻擊蕭問時也不得不先喊一聲“崩雷刃”的原因了。前者還好,反正是防守,后者卻讓他的攻擊很難起到偷襲的作用…

  張虎眼見崩雷刃被蕭問擋下,腳步雖是并未放慢,心里卻不免有些焦躁,而蕭問,落地后還有空看了看略為受損的第五件一清門,而后便興沖沖地沖進了前方的亂石堆里!

  那段該死的平緩地帶終于是完全被他甩在了身后!

  蕭問跳起又落下,再一次將蹬云靴的跳躍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每一下都是十丈左右。

  張虎雖是也追了進去,卻已然無法拉近和蕭問的距離,倆人再一次一前一后追逐起來,一時間倒相安無事。

  然則兩人誰都知道,他們是不可能一直這樣追下去的,他們的道力早就在之前的奔行中消耗了許多,剛才的一番過招更是加劇了道力的消耗,再這么跑下去,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先堅持不住的會是誰?

  若是問一個不知情者,只怕一定會說蕭問先堅持不住,因為蕭問的境界畢竟和張虎有差距。

  而事實情況卻是,在復雜的地形上跑同樣距離,張虎的消耗比蕭問更大!

  所以此時當真說不準誰會先堅持不住,就算蕭問真的有劣勢,這劣勢也不會太大。

  那亂石峽谷頗長,又奔行了一柱香功夫,兩人都已額上見汗,喘氣也沒那么均勻了。

  而后讓張虎感到絕望的一幕出現了,只見蕭問伸手入腰,愣是從那麻布褲衩的腰帶下捏出了一枚綠色丹藥來。這一回他絕對看清楚了,那枚丹藥就塞在了那里,而不是像其他仙器一樣憑空變出來的。

  看那丹藥的顏色和大小,張虎一下就想到了天機仙界小仙中最為流行的補充道力的丹藥:返氣丸。

  這小藥丸中階小仙也有需求,但是從張虎當監工的第一天開始,錢福就以“避免返氣丸被礦奴接觸到”為由,徹底斷了他和返氣丸之間的任何聯系。所以,眼下他根本沒有這類丹藥!不僅他沒有,黑礦場里的所有的監工都不可能有。

  蕭問取出丹藥后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里,便在奔行中緩緩運轉道力吸收返氣丸中的道力,整個人的靈壓也一點點提升著。

  原本蕭問是在相持中處于微弱劣勢的,一枚返氣丸下肚,立刻由劣勢轉為了優勢,再跑下去,他一定能跑贏張虎。

  蕭問在暗暗感謝牛通,張虎卻已經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是真的從沒想過在任何方面被蕭問比下去,他那種等級分明的自尊心不允許!

  怒火中燒又無法排遣,張虎只能鼓足了勁猛追,他愈發想將蕭問擊殺當場了!

  又飛馳了片刻,在峽谷中轉過一個彎后,蕭問和張虎幾乎同時看出了遠處的變化,這峽谷要到頭了!峽谷外當然不可能再是亂石群,唯一讓蕭問感到慶幸的是,那頭似乎也不是死路。現在他道力占優,逃脫的希望依然很大!

  兩人離峽谷盡頭越來越近,自然也將峽谷外的情形看得越來越清楚,便在蕭問即將第一個沖出峽谷之時,他突然就變了臉色!

  谷口外的地面竟然只有二三十丈范圍,再向前就是懸崖!

  這他媽是條絕路!

  懸崖的對面二十余丈外是另一面懸崖,但是中間沒有任何東西連接,二十多丈的距離,除非能飛,否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過去!

  便在極度的驚愕中,蕭問已是沖出了峽谷,到了懸崖前的那片平地上,并不得不減速,不然的話他直接沖懸崖下面去了…

  到了崖邊后蕭問探頭向下一望,覺得怎么也得有七八百丈高,看上一眼就頭暈,摔下去八成就成肉餅了…

  我炸…

  蕭問轉回身時,張虎已是從后方一步步逼近,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自命不凡,八成是將此地之所以是絕路也歸功于他自己了。

  “我說過的,你跑不了。”張虎故作平靜地道。

  “你還是先把氣喘勻了吧。”蕭問嘲笑道。

  張虎面色一變,正欲開口,那邊蕭問卻是反沖回來,手中銀光一閃,斬夜劍那長達五丈的劍光便劈了過來!

  蕭問道力正盛,而張虎卻是疲兵一個,蕭問怎么可能給張虎休息的時間?

  張虎只得接招,但是卻一點也不慌亂,雙方斗了幾個回合后,張虎的移動一直甚有章法。

  打著打著,蕭問的態度越來越認真,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張虎一點都不傻,始終沒給他任何沖進峽谷的機會!

  既然不能逃,就只有決一死戰了!

  這難道不正是自己想要的?

  蕭問心底一直都有強烈的復仇欲望,只不過,他希望先獲得自由然后再從容報仇,這對擁有石畫的他來說并不太難。正因為如此,他才將復仇欲望暫時壓下,一心逃跑。但是,如果明明已經逃不了,他絕對會選擇以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便如眼下!

  不知不覺中,蕭問的情緒越來越是平靜,念頭越來越為單純:拼了!

  他左手中的一清門,右手中的斬夜劍,在他這般的念頭下竟是使的越來越純熟,漸漸擺脫了一個新手的生澀感。

  有誰能知道,這其實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以性命為賭注的斗法?

  蕭問有大欲望,求仙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堅定,所以他雖然是第一次出來闖蕩,卻并不像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反而給人一種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之感,只因他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但是,被抓去當礦奴仍然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他的修行路才剛剛開始,他就像石畫中的《礦典》和《器典》,想要成為的是內容豐富的典籍,而不是才剛出現幾頁字就他媽被生生給撕了、燒了!

  就算只是本新書,也要用僅有的所有內容去拼了!!!

  終于,空地上飄起了第一蓬血花,來自張虎,而后是第二蓬,來自蕭問…

  張虎自問若不是吃了沒有返氣丸的虧,斷然不會落到這種和蕭問刀刀見血的局面,但是,他也已經不可能退,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不可能退,他的自尊不允許!

  蕭問本該欣喜,因為他此時竟占有一點優勢,但是,這一點優勢興許并不足以讓成為最后站著的人。哪怕有可能贏,他依然不可避免地為自己感到不值:他本該過著另一種悠游自在、騎白鹿訪名山、尋仙問道的生活,卻在初出茅廬的時候遇到了錢福這么一伙人,然后就開始了截然相反的礦奴生涯,現在還不得不和一個不知道哪蹦出來的一只耳拼命…

  我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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