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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龜茲美女(上)
相處多了,龍鷹愈感到狄仁杰的不凡,魅力十足,難怪武曌這么信任和依賴他。而經他推介的人,個個身任要職,像張柬之,自己便目睹狄仁杰一手捧他上相位的過程。所以狄仁杰一天不贊成武曌廢李旦另立皇嗣,以武曌的權傾天下,仍不敢輕舉妄動。
桓彥范轉入正題,道:“我只知奚國現在的情況。自阿會氏成為大酋頭后,國力大增,領地已不限于老哈河流域,而是東接契丹,西北至突厥,南拒白狼河。人口約在二十萬至四十萬間,分為五個部落,就是阿會部、處和部、奧失部、度稽部和元俟折部。每部設俟斤一人主其事,以阿會部最大,為五部聯盟的首領,所以我們稱阿會部的李智機為奚王,他所在的饒樂都督府,等若奚國的京城。但實際上奚族仍是個以射獵為主,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民族,但畜牧業非常發達,也是他們的財富來源。因國勢強,生活相對安定,在一些河谷地,已有奚人耕種務農。”
狄仁杰問道:“李智機是怎樣的一個人?”
桓彥范苦笑道:“我見過他兩次,仍弄不清楚他。他今天可以英明果斷,明天又變得畏首畏尾。他最大的弱點或許是好色和易被人左右,容易耽于逸樂,年輕時曾有過一番作為,現在該近五十了,只懂回顧昔日的光輝。”
崔玄暐道:“聽說位居第二大,處和部的俟斤古都反是個人物。對嗎?”
桓彥范道:“古都有奚族大帥之稱,年紀不過四十,全賴他多次抵著契丹和突厥的吞并,對李智機頗有微言,但對本族卻非常忠心。”
萬仞雨道:“這個消息非常有用。”
張柬之問道:“奚族有沒有常備軍?”
桓彥范如數家珍的道:“基本仍以部落戰士為主,平時各歸本部,如常生活,有事時俟斤吹響戰號,不論在多遠也趕回來組成聯軍,隨大酋出征。李智機的情況特別點,有五百死士,保衛他的牙帳。”
又道:“能令戰士佩服的,只有比他們更出色的戰士。你們三人在武宴大顯身手,已贏得他們的尊敬。特別你們狠挫他們切齒痛恨的岳中遷,對說服他們,會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狄仁杰道:“老夫最擔心的事,是奚人發覺丑神醫丑是夠丑了,卻不是神醫。”
眾人失聲大笑,只有龍鷹苦著臉,哭笑不得。
張柬之笑道:“放心!我們的鷹爺可能人之所不能。”
眾人再次狂笑。
桓彥范道:“但要分化契丹人和奚人,殊不容易,他們同種同族,語言相通,住地相鄰,又在突厥和我大周兩大強國壓逼下,非不得已,是不會助別國來對付自己的兄弟。唇亡齒寒,他們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龍鷹問道:“契丹人又如何呢?”
桓彥范道:“契丹王是冇李盡忠,頭號猛將是孫萬榮,盡忠的李姓亦為我朝所賜。孫萬榮是突厥現在最顧忌的人,武功高強不在話下,但確是有勇有謀,兼且野心極大,早晚會取李盡忠之位而代之。唉!”
龍鷹訝道:“桓將軍為何嘆氣?”
崔玄暐道:“他是為‘峽石谷之戰’嘆息,孫萬榮以三萬戰士,前年于峽石谷擊敗我們由曹仁師率領的八萬大軍,令曹仁師全軍覆沒,實為我大周的奇恥大辱。最令人難堪的,是我軍接著在峽石谷再敗一仗,也是全軍覆沒。”
狄仁杰道:“圣上聞報后,連續兩天吃不下東西。”
龍鷹恍然大悟,難怪武曌如此著緊此事,還親自籌謀,為的是要借他龍鷹之手,洗雪辱恨。
萬仞雨雙目厲芒閃閃,冷然道:“我要親手斬下他的首級。”
桓彥范道:“我們都在等待你們創造奇跡。與孫萬榮交手,沒有一次不是損兵折將而回。到幽州后,你們可向婁帥和老郭查詢奚人和契丹人的現狀。老郭對契丹人很有認識。”
龍鷹靈機一動,向萬仞雨和風過庭提議道:“你們的送藥團,可由郭將軍為我們挑選兩個精通奚語的人,也等于精通契丹話,更要弄清楚當地環境,會對我們有幫助。”
萬仞雨和風過庭欣然同意。
龍鷹現在最珍惜的是寸金難買的光陰,雖意有未盡,仍不得不偕萬風兩人離開。三人急步離開皇城,由風過庭帶路到飄香樓去。
飄香樓就在董家酒樓附近,氣派比不上芳華閣,卻是磚木結合的五層樓,最高的兩層,由于視野無阻,可盡覽洛河一帶的美麗景色。
三人連袂而來,把門者豈敢怠慢,先交給迎客的鴇母招呼他們在客廳坐下,又飛報飄香樓的大老板成吉。
龍鷹見廳內只有十來人在等待上樓,道:“又說因花秀美來了,這里天天爆滿,但眼見的人并不太多。”
風過庭道:“這叫時間尚早,加上飄香樓比芳華閣昂貴,不是歡喜便可以來,而是要花費得起。”
此時鴇母媚娘一臉諛笑的來了,未語先笑的道:“三位大爺,老板要來和你們打個招呼。秀美正在悉心打扮,準備伺候三位大爺。”
笑聲傳來道:“原來是鷹爺、萬爺、和風公子連袂而來,飄香樓何幸,得蒙三位愛寵。”
龍鷹一眼看去,立即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三人進入最高第五層的廂房,廂房向北開有兩個落地大窗,外邊還有個放置幾椅的大平臺,雕欄圍繞,盡覽洛河區和皇宮皇城的夜景。
龍鷹和萬仞雨情難自禁的從敞開的門步出平臺,憑欄望遠。
風過庭打賞打發了送他們入房的媚娘和俏婢,又吩咐她們不用進來伺候,來到龍鷹的另一邊,仰望夜空,道:“噢!下雨了。”
綿綿雨絲,紛紛降下,遠近燈火,似給籠上一重重由綿絮織成的輕紗,不真切起來。洛河不時有舟艇駛過,與兩岸動靜對比,如夢似幻。
龍鷹目光投往上陽宮,找到甘湯院的位置,想到當年獨隱于荒山小谷,何曾想過有一天竟會住進這座中土最繁榮壯麗的大都會,還有三位如花美眷,刻下正在深宮之內盼他回去共度良宵。
三人面對如此不尋常的美景,后天遠行在即,各有所思,一時想得癡了。
小廂廳的門被輕輕推開,風格獨特的花秀美淡妝雅服的進來,瞥見三人倚欄而立,吩咐隨她來的俏婢關門離開,悄悄走出平臺,擠入龍鷹和風過庭間,凄迷的美目投往遠方,舉起手中的觱篥,吹奏起來。
能穿透骨髓的篥音像時光的流沙般,在茫茫夜雨的虛無里緩緩蠕動,起始時似有如無,宛如一個個沁人心脾的單音,不旋踵紡織成一段段神秘迂回的不知名古調,若似她正以音符為五彩,樂段為筆觸,描繪歌頌某一片可思不可即的遙遠土地。
在她的觱篥描繪出來的圖像和營造的感人氣氛下,樂音時而蕭索幽咽,時而高吭入云,語言被大幅比下去,顯得蒼白乏力,只有她吹奏的竹管以她獨有的言情方式說出最動人的描述,描繪著舍此之外再沒法表達的深刻情緒,記憶深處的難忘片段。
令人心靈顫撼、抖盡所有裝飾弄巧、清越優柔的篥音破入茫茫的夜空,冇孤獨遠旅、下方的皇宮皇城和洛河區,全臣服于盤旋在其高空上、jī越明亮的清音下,迷蒙的夜空,亦正為她的吹奏滄然淚下。
篥音冉冉逝去,一曲已終,龍鷹三人竟說不出話來,也不愿喝采叫好,怕會破壞眼前神圣奇異,被樂音封印了的氣氛。
花秀美垂下樂管,香肩分別貼著龍鷹和風過庭,美目凝注雨綿綿的朦朧遠方,容色蒼白。
好一會后,萬仞雨嘆道:“萬某人到這一刻才明白,為何風公子每次到飄香樓來,不用見到花大家,已可心滿意足。”
風過庭真的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回應他,道:“在下還是首次得聞花大家的觱篥,若曾聽過,肯定會拋開一切,晚晚往飄香樓跑。”
龍鷹暗享挨著她香肩的迷人滋味,感受她動人的血肉,道:“花大家已說出我們三人最想聽的話了。”
萬仞雨最清醒,提醒他道:“但還有最想知道的事呵!”
龍鷹首次別過頭去,細審她如刀削般的輪廓,微笑道:“觱篥源自龜茲,對嗎?”
花秀美朝他瞧來,蒙蒙的秀眸亦像外面下著的絲絲飄雨,若無其事的道:“鷹爺確是非常人,秀美沒有看錯。”
龍鷹道:“默啜希望秀美為他達到甚么目標?”
花秀美漫不經心的道:“他奢望我嫁給未來的大周皇帝。”
三人明白過來,默啜用的正是屢試不爽,最厲害的美人計。以花秀美能傾國傾城之色,又多才多藝,歌舞俱精,不論登位的是武氏還是李氏,誰能抗拒?
龍鷹道:“這只是默啜的長遠之計,眼前之計又如何?”
花秀美深深瞅他一眼,目光回到煙雨蒙蒙的凄迷景色,道:“滅契丹,吞奚國,并龜茲,然后全力西攻吐蕃,建立起史無先例的突厥汗國。對他來說,中土女帝當權,皇嗣之爭如火如荼,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可無限的擴展領土,直至中土被他踐踏在鐵蹄之下。”(。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