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純憑魔極的靈銳,先往左閃,再前踏一步,運拳直擊。
“砰!”
那人現身前方五步處,背亭傲立,身子搖晃三次,方把及體的拳勁卸掉,臉露訝色,雙目異芒大盛,瞧牢龍鷹。
龍鷹挫退兩步,心呼厲害,論底子,實及不上對方,當然真正交手,還要講其他招式戰略等諸多因素,但此人功底之厚,當與法明等人屬同一級數,如此高手,天下罕見。
下一刻那人欺至左側,起肘朝龍鷹肩膊狠挫過去,龍鷹哈哈一笑,扭腰起腳,以膝頭硬撞他背后脊尾的要害,乃其必救之處。
那人嘿的一聲,腳踏奇步,不但錯開身子,還連消帶打,左手撮指成刀,削往他的膝蓋骨,若給那人劈中,龍鷹的右腿至少暫時報廢。龍鷹立即變腳,改為朝他的小腿踢去。那人一個旋身,旋往龍鷹后方,兩手展開精妙細膩的攻勢,若虎跳峽的湍流狂飆般攻擊龍鷹,一時處處充塞可怕的氣旋,若是一般高手,怕想站穩也有困難。
龍鷹兩手翻飛,拳掌指不定,堪堪擋著對方凌厲的攻勢,驀地一個旋身,憑魔極級的靈銳,覷準這可怕高手氣場間隙處,像渡過虎跳峽渦漩之險般,倏忽間從氣旋間脫身。那人并未追擊,長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難怪蕯多會栽在輕舟手上。來!我們到亭中坐下說話。”
兩人對坐亭內。四目交鋒。
龍鷹仍是有點驚魂未定,且立即對大江聯做出新的評估。只是眼前此君,已有足夠實力鬧中土一個天翻地覆。
那人像沒動過手般氣定神閑道:“本人寬玉。乃大突厥國師,奉大汗之命,到中土來輔佐小可汗行事。此回到金沙江來,本要取你之命,幸而發覺大家是族人,方改為招納你。全文字..這是輕舟為大汗效命的天賜良機。只要輕舟忠誠不二的為小可汗辦事,立即財富美女權力三者并得,你的子女更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當然!一切須看你的成績。像花簡寧兒那樣的美女,我一句話。她便是你的人。”
龍鷹心忖,假設自己確是范輕舟,肯定受不住引誘和同族的向心力,忙恭敬答道:“征服中土,乃先父遺愿,輕舟愿為大汗效死命。”
寬玉欣然道:“我喜歡輕舟的態度。現在我的職級是大江聯的統帥,只聽小可汗的命令,人人稱我為玉帥。剛才要你cāo舟過虎跳峽的壯舉,正是由本人設計出來對你的考驗,不但看你cāo舟之術的功夫。對水性的認識,還測探你的運氣,結果令我喜出望外,只憑此點,便知輕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千萬不要令小可汗和本人失望。”
龍鷹大聲應道:“有甚么事要去辦的,輕舟必盡心盡力辦得妥妥當當,絕不教小可汗和玉帥失望。”
寬玉雙目射出憐才之色,閃耀著智慧的芒采。奇峰突出的問道:“輕舟究竟怎樣練就這身驚世功夫?縱然我想殺你,也要大費工夫,且必須付出代價。”
龍鷹暗叫厲害,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回答卻是非常困難,一個不好,前功盡廢,且不知對方有甚么對付自己的手段。不敢稍有遲疑的答道:“自少我便有種非常奇異的稟賦,可從對手的功夫偷師學習,所以愛遍訪名家,內功心法更是吸收各家之長,經過長年累月積下來的經驗,研發出自己的一套。”
寬玉淡淡道:“剛才你為何沒有用蛇首刀?”
龍鷹恭敬答道:“蛇首刀并非我最拿手的功夫。輕舟有個動手的原則,就是永不讓對方摸清我的底子,這個策略非常有效,敵人常因低估我而吃大虧。唉!玉帥是我平生所遇最可怕的對手,故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本領。”
寬玉嘴邊逸出一絲笑意,雙目精芒大盛,似已將龍鷹看通看透,語氣仍非常平和,道:“那輕舟就是武藝的天縱之才,不過縱然以輕舟的真才實學,要殺扮作采花盜的蕯多或可勉強辦到,生擒他卻是絕不可能,輕舟有以教我。”
龍鷹心忖你看得真準,遂把生擒蕯多的經過一點不瞞的詳細道出來。面對他,頗有對著武曌的惶恐感覺,說錯半句話會招來可怕的后果。此人武功之高,確有殺死自己這邪帝的可能性。
寬玉聽罷有感而發道:“想不到一聲馬嘶,竟使蕯多身首異處,令人意想不到。你能想到以臭水彈破他的天遁神爪,證明你不但智慧過人,且想象力豐富至極。”
龍鷹怕他繼續問下去,道:“現在輕舟可為玉帥干甚么事情呢?”
寬玉道:“現在形勢大利于我們。武曌那蠢貨在新年的祭天大典上,不單以武承嗣為亞獻,還把他擢升上宰相之位,擺明讓他增加治國的經驗,令他權勢遽增。此事惹來朝臣的強烈不滿,狄仁杰因此告病在家,不肯參與朝會,以示抗議。”
龍鷹裝作一頭露水的問道:“甚么是亞獻?”
寬玉現出滿意的神色道:“這個輕舟不用理會。神都的事,自有我們的人推波助瀾。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化解和竹花幫的梁子。輕舟有甚么好主意呢?”
龍鷹心中大懔,大江聯對范輕舟的調查非常徹底,無有遺漏,亦正因如此,故視自己為可招攬的人,而由此推之,此后自己的一言一行,會被密切監視。道:“我與竹花幫沒有直接的仇恨,他們只是代人出頭,殺個人有甚么大不了的?現在輕舟和黑齒常之關系極佳,只要央他出頭,肯定可令桂有為收回對我的江湖追殺令。”
寬玉搖頭道:“這還不夠,我要你打好與竹花幫的關系,在這方面我自有安排。現在你要做的,是營造良好的聲譽。由于你不但破了采花盜的大案,又粉碎了池上樓對巴蜀武林的侵略,所以你的聲譽在巴蜀如rì中天,最重要的是沒人懷疑你與我們有關系,這是無意得之的苦肉之計,必須好好利用。現在我要你乘勢冒起,就憑你千二兩黃金的實力,插手長江沿岸的造船業務,細節我已給你想妥。你不但要改變以往貪財好色的行事作風,還要扮成與我們大江聯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稍頓續道:“輕舟你為何到石鼓鎮來?”
龍鷹雖已習慣了他這種突如其來,教人措手不及的盤問技巧,但仍感吃不消。于是把護送明惠明心到慈航靜齋的事道出來,當然是為財為色,并指出因丹清子見他勇武蓋世,破掉大江聯的攔江伏擊,以為他是仗義的俠士,故付以重托。最后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由啟越將兩女送往目的地。至于花間美女則只字不提,因無從解釋。
寬玉沉吟片刻,沒起疑心,點頭道:“法明的野心,令中土亂上添亂,對我們更是有利,不過輕舟須小心他們的報復。”
接著道:“寧兒的船在下游三十里處等待你,她會告訴你聯絡和行事的手法。你必須在離成都百里外改走陸路。明白嗎?”
龍鷹大聲答應,依言離開。
橫空牧野曾說過,突厥人以身為神狼的后代為最大的榮耀,所以很重血緣,只有同族人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任。
塞外民族崇尚武力,突厥人尤甚,聲譽地位由武技決定,故此極重英雄。
現在的龍鷹,由格方倫肯定了他突厥人的身分,兼之成功勇闖虎跳峽一關,縱是精于水性的漢人,也沒多少人辦得到。龍鷹成功了,不但令穩坐大江聯第二把交椅的寬玉另眼相看,更在某一程度上使他成為花簡寧兒心中的“英雄”,大大削減了殺夫的敵意。
登上雙桅船后,花簡寧兒領他到閨艙去,以突厥語詳細述說各種暗通消息的手法,如何去識別暗語和暗記,只從這方面看,已知大江聯組織嚴密,一切井然有序。
兩人隔幾對坐,河風從艙窗吹進來,帶入清新的空氣,花簡寧兒發絲拂揚,異族美女的風情,教龍鷹目眩神迷,尤當想到這動人的突厥佳麗負起以美色迷惑自己之責,差點忘了自己是來當臥底的。
花簡寧兒撥開拂到俏臉上的幾絲亂發,板著臉孔道:“這是你暫時需知道的事,其他的當你有職級后,再看你的職級來決定你該知道的事。”
龍鷹乘機問道:“我們的總壇在哪里呢?”
花簡寧兒不自覺地露出嘲弄的神色,道:“現在仍未是讓你知道的時候,到你為本幫立下大功,自會讓你到總壇舉行滴血儀式,現在問也不該問。”
又道:“我們會一步一步引導你,但只要你有任何違令之舉,我會親自出手收拾你。”
龍鷹嘻皮笑臉道:“最怕香主收拾不了我時,反被小弟在床上收拾了。哈!”
花簡寧兒不知想起甚么,不但沒有勃然大怒,反俏臉微紅,狠狠道:“現在你加入了大江聯,我就是你的上司,這是你最后一次對我說輕薄話。以后若敢冒犯我,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