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三千里路程就遇到四波獵妖使,這種情形很不正常。”
既然是懸賞,便需要把任務交代清楚,一件超上品法寶,而且是衣服,沒有任何理由因為同情曾經的敵人容易露肉便送出去:于是乎,在霞姑娘憤怒渴望無奈的目光注視下,十三郎將紗裙收起,開始介紹局勢。
“其實也不是不正常,只能說我們現在面臨一個局面,還有一個選擇。”
十三郎仔細斟酌言辭,說道:“雖然從獵妖使嘴里問不出什么,但我認為,附近很可能有一整隊獵妖使,我們要考慮的是,繞過去,還是消滅它。”
霞姑娘不得不把心思從衣服上收回來,問道:“一整…是多少?”
“我不知道,其核心估計不少于十人。”
“這么多!”
霞姑娘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追問道:“從何半斷?”
十三郎說道:“假如你掌握一支隊伍,既要盡量擴大搜索范圍,又要保證安全,能夠派出的兵力比例是多少?”
“假如是修士,十出其三比較合適。”
卡其粗重的嗓門從遠處傳來,與之一起的是牙木與圖洺,另外兩名粗漢沒到,大約自認沒心情也沒那個腦筋考慮軍機大事,干脆休息或者修煉去了。
見到這種情形,霞姑娘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神情不覺有些凝重,對紗衣的念想也終于去除。
牙木說道:“少爺,不是純心說喪氣話假如附近的獵妖使有隊伍,最好繞著走。”
圖洺沒有開口,神情中透出的無疑是同一個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謂游擊,其實就是挑那些軟柿子捏,前提是十三郎擁有別人無法企及的偵查手段:以這幾人的實力,根本經不起消耗甚至不能容許對方留下活口泄露形跡,怎么能與大隊碰撞。
對牙木的提議,十三郎沒有直接否定,說道:“是繞還是碰,先把局勢弄個大楨,我說過,不會拿大家的生命開玩笑。”
待幾人圍過來他說道:“先談大的方面,降臨之戰發生后,魔宮隊伍與咔吧人損失慘重,幸存者以零散小隊或個體分頭逃出,從逃匿的方向看,魔修漫無目的,咔吧卻肯定會向他們的領地方向走:如此一來經過這么久時間,基本可以確定,妖獵森林里的咔吧人已不多,魔修卻因為天下皆敵,多半仍在森林里躲藏。”
這種推斷符合常理幾人均沒有表示異議,十三郎看看周圍,接下去說道:“魔修之間可以通過靈符聯系,待第一波戰斗結束后,幸存下來的頭領隊長一定會想辦法收攏殘部,到現在,很有可能形成一支或幾支隊伍,隱匿在某個地方。至于那些個體散修,從前面殺掉的獵妖使情形看,多半已經不多。”
“獵妖使至今盤踞不愿離去,足以說明殘存的魔修仍有相當大的規模,對妖靈大陸如今的局勢是一股不可小覷冇的變數,所以他們才堅持搜索,力爭將其一網打盡。
略頓了頓,十三郎說道:“我估計,他們很可能已經發現到了魔修蹤跡,只是一時還沒能將他們困死,或者困死了,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暫時無法殲滅。”
“為什么這么說?”牙木神情黯淡,問道。
十三郎回答道:“因為燕恢恢他們來了,因為有火焱修士出現,這些狀況不可能因為霞姑娘一時心動所造成,只能是他們有意為之。”
霞姑娘的臉又紅了,羞惱低頭陷入沉思,更多的是自責。
十三郎說道:“四大星域總體是合作,其它兩域我們沒見到,多半針對的是余下兩族,這個不管,羅桑與火焱距離最近,肯定希望將局勢盡快平定,因此在局部范圍形成合作,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牙木說道:“好吧,這樣的話,和我們有何關聯?”
十三郎說道:“不妨考慮一下獵妖使的戰術,因為妖獵森林太大,他們前期只能采用大范圍過濾的方式,將人員分散成一支支小隊,再由小隊分成更小的隊伍,直到最后分解成獨立個體,將整個妖獵森林來一次大的掃蕩。”
“這樣做有風險,因為魔修的戰力并不差,獵妖使不但要承受反撲,還需要冒著某片區域出現空白的危機,由此我猜想,獵妖使很可能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聯絡方式,或者是其它特殊手段,當某個區域的獵妖使大范圍消失后,他們便可得出半斷,找到魔修主力。”
圖洺點頭,說道:“有道理,假如沒有這樣或與之類似的能力,想在妖獵森林里把所有人搜出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三千殺將,三萬,三十萬也不一定夠。”
霞姑娘半天沒有插話,此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緊張問道:“那我們連續殺了四名獵妖使,豈不去…”
這種擔憂很實際,一個兩個獵妖使死亡可能是因為妖獸或者別的,連續四人接連死亡,且彼此距離不算太遠,基本可以斷定是魔修所為,且要么人數多,要么實力強悍,無論那一種,都值得獵妖使為之重視。
十三郎朝霞姑娘投以贊許的目光,說道:“沒錯,所以我才說,附近很有可能會趕過來一支獵妖使隊伍,甚至已經存在。”
難得被夸贊一回,雖然只是一道目光,霞姑娘仍覺幾分jī動,連心中的恐懼也弱了幾分,說道:“那…那我們為何還留在這里?”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說道:“當年我剛出道的時候,曾經殺過幾個人,手段不可謂不隱秘,也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后來事發,帶來無法彌補的嚴重后果我才知道,原來那幾人身上有種詛咒靈符,無論用什么方法殺了他們都會染上詛咒之力,很難化解。”
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色,他說道:“修真世界道法神奇,獵妖使如此勢大如果說連這點、手段都沒有,怎么敢在妖獵森林分兵。”
“那…那可如果是好。”躲不能躲,跑也跑不掉,霞姑娘忽然覺得身上發癢,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自己正發出惡毒陰冷的笑聲。
圖洺嘆息說道:“少爺說的極是,據老朽所知您拿走的那塊跟蹤令牌…就是用這種方法制作出來。”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目光驟然變得凌厲,死死盯著圖洺。
“只不過,這種靈符有距離限制,而且…好像她們有所察覺,采用了某種克制之法,感應非常模糊。”圖洺苦笑著說道。
十三郎聞之略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還有什么嗎?”
圖洺搖了搖頭,說道:“少爺知道的,老朽一下來就被生哈…咳咳…”
霞姑娘不明白他們所指心里牽掛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詛咒,說道:“既然有這種可能,我們是不是改趕緊走,離得遠一點,或許說…”
十三郎抬手阻止她,說道:“放心吧,之前殺死的人,最后一擊都由我完成,就算有問題,也不至于馬上爆發。”
“少爺能克制詛咒?”
圖洺目光中流露出驚異,說道:“不是老朽不信,詛咒之法本身艱難,但是一旦施展出來,修為不高出施術者便很難破解:獵妖使使中不乏化神級修士,少爺您…”
他想問問十三郎是否有把握,其實心冇里想說的是你多半是吹牛,可他知道十三郎絕不是隨口說胡話的那種人,自覺便停了口。
“少爺威武,戰無不勝!”牙木也有些惴惴,嘴里卻大聲叫好,為受驚的小心肝做些安慰。
“屁話,哪有什么人戰無不勝,沒碰到對手罷了。”
十三郎笑罵一句,說道:“回到眼前,我們現在就像沒頭蒼蠅,在森林里瞎轉悠遲早要出大問題。就此前的情形看,低階獵妖使對整體態勢了解不多,換句話說,我們如果想了解獵妖使的部署,做到心中有數以免撞進牢籠的話,就需要解決至少一名級別稍微高一些的對手。毫無疑問,這種人至少也是一隊之長,修為肯定中期以上,甚至大修士。”
這句話說出來,連最勇莽最不懼死的卡其也低下了頭,心里想別說大修士,只要是個隊長,按照先前的半斷,起碼會有十人以上。
就憑眼前這些人,不但要把他生擒,還要不放一人逃脫,簡直是在做夢。
十三郎不理會眾人的惶恐,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四方聯盟少不了魔修參與,我們現在找不到魔修,便只能從獵妖使身上著手。其實反過來想,找魔修很難,找獵妖使容易,正反兩面,遲早需要面對。”
聲音轉為寒冽,他說道:“這里還不到森林真正的核心處,獵妖使縱有隊伍,實力也不會太強;此時不做決斷,下次面對的可能是天羅地網,根本沒有辦法解決。”
眾人默然,十三郎的話已經講得很明白,也與眼前的實際相符,最要緊的是,假如是他自己,大可甩手不管一個人自冇由自在,不客氣點說,安全很有保障:如此苦心籌謀,說到底還是為了四方聯盟,換句話說,對場中每個人的意義,都比十三郎自己大。
“少爺,您就明說吧,該怎么干!”作為受害最深的人,卡其第一個表態。
“嗎的,俺的命是撿的,拼了。”牙木隨之說道。
他都如此說,圖洺沒有理由推搪,隨之表示只要十三郎的計劃可行,自己愿意一搏。余下霞姑娘猶自在出神,忽然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好生驚訝憤怒。
“看什么看,難道說,本姑娘會怕了你們!”
回身拍了拍十三郎的肩膀,雄姿英發的霞姑娘一臉木蘭之氣,傲然說道。
“是不是美人計,抱在我身上!”
咣當!周圍翻倒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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