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根佛鏈材質倒也一般,但它受億萬信徒供奉祭拜,含有一股莫名之力。就是這股力量,使其變得幾乎無法摧毀,難以煉化。”
認真檢查了足有半個時辰,鬼道才將那兩根鐵鏈放下,緩緩說道:“也許,這就是所謂信仰之力,咳咳…我還是不明白,雖然鐵鏈中佛光盡失,可它依然是佛門至寶,和尚怎么舍得送給你?”
十三郎原本凝神認真聽著,發現他又在糾結這個問題,禁不住失笑道:“您總記著這個干嗎,反正東西在這兒,只要考慮如何利用不就行了。實在想不通,你就當我人品好,和尚廣結善緣,不給我還能給誰。”
“…不要臉!”
鬼道罵了一句,隨后說道:“不會是把他殺了吧?沒可能啊,就你所說的情形,當時他不殺你就已經是客氣了,怎么會這樣?”
苦思不解,鬼道憤憤說道:“臭小子是不是還瞞著什么,讓老夫白白替你擔心。”
十三郎唯有苦笑。
“飛蟻喪盡,大灰和胖胖變成殘廢,我自己半死不活,正在壓制禁環反噬;就連那個炸彈絕招被和尚親眼看到,已經沒有再用的可能;剩下一個沒怎么受傷的靈機,還不怎么可靠;和尚與我都得防著他一手,您倒是想想,我還拿什么干掉他。”
“倒也是。”
鬼道無奈點頭,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暗想以當時的情形而論,十三郎其實是在走鋼絲,一著不慎,可能就是墜入沉淪的結局。
“這次來落靈,除了報仇和法劍,我想把小白放歸原位,讓它自由進化看能否適應靈氣環境。如今我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已經用盡,連佛光都吞了不少,再不行的話。我是真沒轍了。”
十三郎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說道:“總之我得稱這個機會把事情做好,不然的話。將來再想借用傳送陣,怕是沒這么方便。”
還有一句話他沒好意思說出來,鬼道說不準哪天就要嗝屁,沒有這位劍道大拿的幫助與指點。那可就真麻煩了。
“既然你不想進內院,十年之后就是自由自身,不過是距離遠些,能有多少不便。”
鬼道顯然沒料到他的齷齪心思,皺眉說道:“說到這個。那個袁朝年到底可不可靠,道院之中竟然隱藏著這么一號人物,你得防著點。”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可靠不可靠都不要緊,反正我只是借用,以此作為他提供四象陣法的代價。至于其身份來歷,將來如何…哪輪到我操心。”
鬼道聽了為之冷笑,譏諷說道:“剛才還一副圣人嘴臉。這么會兒功夫就變成如此涼薄無情;虧你還是道院學子。院長對你那么好,難道就不該提醒一下?”
十三郎振振有辭說道:“我和袁朝年約定不泄露其機密,怎可違約?”
鬼道不屑說道:“就你也好意思談約定?不怕褻瀆神靈!”
“我又不信神。”
“少廢話,趕緊和老夫說出實情,否則的話…”
鬼道將鐵鏈搖得嘩啦嘩啦響,儼然悍匪表情。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好啦好啦,好歹您也是前輩。怎么凈干不靠譜的事兒。這么說吧,難道您老真的認為。就憑那小子的道行,可以在紫云城舞動風雨,潛藏數十年?”
十三郎一臉戲謔,譏笑說道:“您老…沒那么傻吧?”
“啪!”的一聲,十三郎愕然揉著腦袋,猶如一名受了氣的小媳婦,目光哀怨且無辜。
“混賬東西!不教訓你不知道厲害,真以為老夫不舍得揍你。”
鬼道收回手,目光有些不敢與之對視,心里不無擔憂地想:“這巴掌重了,不會把他打傻了吧。”
“子午劍陣威力不凡,老夫也曾有所聽聞,你殺的那個道士修為一般,所得的陣法也不全。不過對你來說,暫時也算足夠。”
“劍陣需要好劍,那個小道士若不是劍質太劣,也不會被你一擊而破。依老夫看,可以分兩步進行。”
談到劍,鬼道面色嚴謹,肅容說道:“第一步仍然以道士留下的飛劍為基礎,融入佛鏈提高其材質靈性,至于主劍,最好是從天絕雙劍中選擇。這牽涉了古氏血脈,老夫為你施展換血,力爭在短期內得其認可。”
十三郎內心涌起溫暖,羞愧說道:“可惜我連佛鏈都煉化不了,至于天絕雙劍,那是古劍門鎮派之寶,怎能流入外人之手…”
鬼道怒道:“輪到你來考慮古劍門了么?真要有點良心的話,不如說老夫換血是多大耗費。”
“物盡其用…”十三郎心里這么想,嘴上可不敢說出來,只能訥訥不言。
此時,鬼道嘆息說道:“一旦我歸去,天絕雙劍就此失傳,即便將來因別的機緣認可了別人,也不再屬于我古氏;老夫為宗門忙碌一生,最后連愛孫的仇都不能報,不管從哪個角度,都對得起它了。”
十三郎沉默半響,輕聲說道:“晚輩若有所成,必不忘古劍門。”
“有這份心就好,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隨緣吧。”
鬼道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應付一句,說道:“不用太擔心,就算得不到認可也不要緊;這根佛鏈,以老夫的修為都只能勉強將其煉化,實在不行,以它做主劍,效果未必差天絕多少。”
“這么厲害!”十三郎真正被嚇了一條,驚呼道。
鬼道輕蔑說道:“當然厲害,不然的話,它怎么可能存留至今;你以為那些禿驢真是信奉佛祖,不會想辦法挪為己用?”
十三郎猶疑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鬼道問:“是不是說老夫太狂妄,佛門有的是比老夫修為高深之人?”
十三郎點點頭,趕緊又搖搖頭,還隨手護在頭上,生怕觸怒對方。
“虧你還是即將破五星的煉體士,輕輕打一下就怕成這樣。”
鬼道有些悻悻,收回正要探出的手掌說道:“佛門的人厲害歸厲害,可是單以劍道而論。能有幾個強于老夫。真要是強大到那種程度,也不會在乎這根破鏈子了。除非他們也像我這樣大公無私,否則的話。誰干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
似乎想到什么,他說道:“也許和尚就是這么想的,認為你拿它沒轍,這才有結緣之說。”
折騰這么久。他還是忘不了這茬子事;十三郎苦笑不語,心里徹底見識了老頭子較真的勁頭。
他忙轉移話題,說道:“您老把它煉化,怎么能算我的法劍?不是說本命之寶,必須親自動手效果才最佳的嗎?”
鬼道這次沒有深究下去。耐心回答道:“老夫只是將它煉成靈液,至于后面的成胚化形,以及融精血認主等等,還是由你自己來完成。雖說還是會有些影響,但已無關大局。”
臉上涌起感慨,他說道:“虧得你小子煉器的底子牢靠,不然半路接手,效果恐怕大打折扣。這樣論起來。你真該好好感謝當初那個教你九鍛之法的老師。別看花費不少功夫,受益終身。”
十三郎黯然說道:“老師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將來若是知道我與道盟結仇,怕是見面也會尷尬。”
鬼道一臉無所謂,說道:“沒關系,你不是人見人愛嘛!再說你那師傅是女人。只要拍幾句馬屁,自然消了火氣。這方面。我對你有信心。”
十三郎啞然失語,腹誹地想到您老眼里我就是個馬屁精?真是欺人太甚。
鬼道不知道他又在罵自己。接下去感慨說道:“說起來,你小子確實不得了,法體雙修,厲害的寵獸一堆,風雷之術有成,還精修禁法與煉器,如今又要涉及劍道,實在是…”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形容,老頭子看著十三郎上下打量,目光大為曖昧。在他眼前,不自覺浮起那個橫眉冷對一心與自己對著干的矮駝子形象,內心好生郁悶。
十三郎大感羞愧且吃不消,誠懇說道:“太過了,太過了,我剛剛接觸禁法,哪能說什么專精。其它方面也都是半吊子,上不得臺面。”
“不驕不躁是應該的,但也不要過分謙虛。”
鬼道犯了較真的勁兒,又或是發出警訓,說道:“不過在老夫看來,你的諸多長處之中,剛才提到的這些,都不及一件。”
“哪一件?”十三郎不禁被提起胃口,好奇問道。他心想自己的本事都被列全了,還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隱匿之法!”
鬼道極為認真地說:“你能潛入落靈不被人察覺,就連老夫都大吃一驚。你身上的麻煩太多,切記切記要將這個本事好好修煉,不可一日有綴。”
十三郎大為感動,心里卻在偷笑,他暗想有百幻紗衣,我可以扮成妖獸而來,連氣息都毫無二致,您如何能發現得了。
想了想,他覺得老頭子說得也不算錯,即便沒有百環紗衣,只要十三郎存心掩飾,雖不敢說瞞過鬼道這樣的老怪,但在無心之下,怕也很難察覺。
他誠摯地向鬼道表示自己一定不忘勤修藏身法決,老頭子坦然受之,目光轉了轉,說道:“其實你還有一樣本事,比隱匿之法還厲害。”
“還有!”十三郎大為振奮,趕緊追問。
“當然有!”
鬼道認真說道:“你的臉皮厚,超厚,堪稱天下無敵!”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