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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五章:問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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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學生配丹時偶得異效,多方嘗試想把它固定下來;后對驗品施針時發覺其與血脈相沖,好好的靈藥變成劇毒之物,很是惋惜。”

  “藥理含毒本為尋常事,但那兩味藥材是學生用慣了的東西,之前從未有過這類情形,不免上了心。查閱先賢典籍,學生發現這類情形并不常見,后果卻格外嚴重。”

  坦然告知一切,童埀說道:“依照同樣的法子,學生將那種丹丸又煉制了幾枚,尋些驗品逐次施為,老師猜猜怎么著?”

  偶爾頑劣不會被責罵,莫離山只是懶得理他,童埀干笑幾聲,自顧接下去道:“還是那種‘毒’藥,有些驗品死了,有些一點事情都沒有,還有些精神異常健旺,效果比良藥還良藥。”

  講到這里,童埀的聲音有些興奮,比劃著手勢說道:“那些死掉的也有差別,有些全身腫脹、有些精血流盡,還有些莫名其妙出現生機消散,學生”

  “夠了。”

  莫離山打斷他的話,開口說道:“所以你從毒物中追索原由?”

  童埀忙施禮回答道:“老師明鑒,那種丹效朝好處發展時極為驚人,以學生的看法,恐不低于六級中品”

  “為師問的不是藥效。”莫離山再度打斷,冷冰冰的語氣說道:“我問你,是否想從毒物中追索原由。”

  童埀楞了一下,最終點頭承認自己就是這個想法。

  室內安靜下來,莫離山思忖著什么,半響沒有再開口。

  藥師煉丹,一定程度上與行醫類似;醫者,永遠會有治不好的病。永遠會有不同的方法、藥物等待被研制。童埀所講的事情聽著不大,實則代表他對丹道的理解達到某種程度,開始觸及丹師最為之興奮的那塊領地。

  自創丹方。

  與自創神通一樣,自創丹方是丹師所能獲得的最高成就之一。如在藥師中做一次調查,問他們評價本行成就的標準是什么,回答恐有千萬種;但有一條可肯定。凡能闖出一種前人沒有涉及過的領域、煉制出一種新型、有效、對修士有幫助的丹方,必定會受到推崇。

  靈材珍貴,如果不是對每種材料有著精細入微的了解,沒有哪個人敢做這種嘗試。丹師中不乏這樣的例子,專門煉制幾種最擅長的丹藥,終生不做改變。其目的一方面為了精益求精,同時因為同樣的材料煉制的次數越多,對其在各種條件下的不同藥性的理解便越深刻,如能真正做到變幻由心。未嘗不能僅憑推衍便設計出新型方子,以此換來材料上的節省。

  這就是專業,是一名有志丹道的修士才會做的“傻”事,也是一名丹師必須具備的精神。對尋常修士而言,能煉制出那些擁有無數成功經驗的丹藥已屬不易,哪里會有興趣、也沒有條件如童埀這樣,耗費大量珍稀材料嘗試新配方?

  沒有人比莫離山更理解此中意義,因此他需要思考。衡量一下童埀的境界是否足以支撐他這么做,還有就是童埀提供的那幾種結果。是否具備進一步研究的價值。

  屋內靜靜思索,童埀在屋外忐忑等候,良久,莫離山開口說道:“千絲藻、柯菊手,還有這些都是外域才有的材料。”

  童埀愣住,“呃”了一聲仍不太明白。疑惑問道:“老師的意思”

  “沒什么。”不知道為什么,莫離山聲音聽去有些疲憊,緩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些材料是我道院犧牲無數條性命才得來,切記謹慎使用。”

  出征外域,道院作為主力之一。戰斗頻繁死傷眾多,最慘痛莫過于九尊之首大先生身亡。如今局勢雖已穩定,零星戰斗依舊不會少;可以這樣講,從外域運回來的每一顆草、每一塊石,都含著道院人的血。

  聽了莫離山的話,童埀神情陡然嚴肅起來,習慣帶著笑的臉上有些悲傷,默默回應道:“師傅便是因此而死。”

  莫離山說道:“你師傅死得其所罷了,不提這些,你的這個方子今日可急著回去?”

  童埀楞了楞,莫離山淡淡解釋道:“這是新東西,我需要試一試,時間不會太久。”

  童埀這才明白過來,大喜忙躬身施禮說道:“學生此次其實告了假,過幾日會返回嶺南;老師盡可慢慢來,學生等得。”

  莫離山不喜說道:“怎么,水仙宗又遇到什么麻煩?”

  童埀悔之不迭,支吾著回應道:“沒什么麻煩,內子有些事情”

  莫離山冷哼一聲,訓責口吻說道:“修道問丹,專心致志方能有所成。宗門家室最是耽誤修行,本該被視為大忌,你總是朝宗門跑,如何能夠斬斷塵心。”

  這是老問題,童埀不是第一次因此被訓,此時唯后悔不該因為歡喜而嘴快,唯唯諾諾支支吾吾,哪里說得出、也不敢說什么辯解的話。

  “當初若早知道此事,為師斷不準你擅作主張。可惜木已成舟”

  聲聲句句讓童埀為之膽戰心驚,莫離山說了幾句,終究嘆息道:“罷了,有諾不毀方為男兒,既然定了白頭之約,少不得陪她走完這一世。但要記住,道侶是一碼事,道侶宗門又是一碼事;你是道院學子,不可因為女人的幾句話、幾滴眼淚涉足宗門亂務。否則的話,院規容得,為師容不得。”

  話至后來語氣森嚴,童埀內心苦笑,臉上憨笑,眼里略有狡黠笑意閃過,忙不迭又是一通諾諾。好在莫離山懶得在這類事情上浪費心神,訓誡幾句便作罷。

  想了想,莫離山忽說道:“在外不比道院,若遇不可化解之危,不妨報上為師名號,當可免死。”

  童埀大吃一驚,呆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撲通一身跪倒、誠摯拜謝師恩。道院中人,拜師通常稱老師不叫師尊,看似沒什么差別,實則暗含不準設立門戶的味道。院內的事情不必說,當學子們身在院外,不以學子身體出現時,老師不會庇護學生,學生也不用為老師效命,純粹教與學。

  比如十三郎,他把包括谷溪、大先生甚至老院長都稱作老師,放在江湖中簡直亂了套,但在道院就很尋常。當然這只是規矩,至于老師們內心真正如何想、如何做,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不管怎么講,莫離山的話一定程度上違背了道院宗旨,對童埀來講很難得,對他本人更難得。

  童埀拜得誠懇,莫離山明顯不喜歡這個,不耐說道:“像什么樣子,起來。”

  童埀第一次沒有馬上遵命,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

  “還有事?”莫離山說著,聲音回復冰冷。

  “沒有,學生”

  “那還留在這里做什么,自去吧。”

  童埀不敢再爭辯,老老實實再施一個禮,這才轉過身邁著鴨子般的步伐消失在丹房外;身后,片刻喧囂的那片所在恢復寧靜,半響忽聽一句輕嘆,半聲惆悵低語。

  “這么好的苗子,偏趕上這種時候,唉”

  出來丹樓,童埀并未離開紫云奔往嶺南,而是一路被“都好、都好!”歡送,徑直去往書樓方向。途中他自禁樓門前經過,恰好看到幾名闖階學子失敗,幾乎連滾帶爬從樓內被趕了出來;與此同時,其身后爆發陣陣桀桀怪笑,直如千萬只惡鬼號哭。

  “毛都不齊也來闖關,哈哈哈,真真笑死老夫!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何問柳?萬世之花?還是蕭十三郎?哈哈哈哈!”

  聽到看到的人面面相覷,心想失敗就失敗,犯得著這么諷刺挖苦?再說那幾人好像不怎么方便提起吧?

  “老變態!老瘋子!”

  “真是個老變態!怎么能這樣!”

  “三樓主持跑到二樓,過分!”

  “就是就是,我敢說他做過手腳,前天上二層絕對沒有這么難。”

  “噓,聽說此老心性大變,當初他與蕭師兄安好!”

  “呵呵,都好,都好。”童埀樂呵呵地應著,眼里精芒一閃而逝。

  幾名學子鼻青臉腫,一路低罵相扶而去;童埀朝周圍看著,發現居然有人附和響應,雖看似悄悄偷偷的做,實則表情極為大膽,一點都不擔心被責罰。

  “唉!”

  今天,童埀臉上第二次沒了笑,靜靜默默地望著禁樓方向許久,最終長嘆一聲,低頭用力搓了搓臉。

  “日子難過,日子還得開心的過誰說的這句話來著?”

  一路嘀咕著走進書樓,腳步不停登階往上,童埀來到入口隨手捏碎一張靈符,闖禁來到三層。剛一露出頭,耳中突聞喧嘩之聲,令童埀為之一愣。

  “公子羽!我警告你,休要再纏著我!”

  誰敢在書樓這樣說話,聲音聽著還挺熟?公子羽又是誰,怎么敢在這里糾纏妹子?眉師干什么呢,這樣都不管?

  揣著一肚子糊涂心思,童埀抬起目光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傻了眼。

上古世家傳人、元嬰修為、肩責一方的上官馨雅竟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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