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涌起,翻滾的魔云自遠處顯現:人未至,鬼哭般的怪笑隆隆傳來,好似幽冥世界打開一個缺口,欲吞噬整個世界。
“桀桀!小友莫非知道本座要來,特意于此相候么?”
魔云所過之處,仿佛發生了瘟疫,一切生靈為之滅絕:幾只孤零零的魔蚊卷入其中,半點聲息皆無,地面上的草木青藤也隨之枯亡,看起來好像被瞬間抽去全部生機與水分,死寂沉沉。
魔魂族圣子,牙木!
魔域各大種族,每一個都有獨到之處。比如燃靈族擅火,角蚩族精于毒,如同許多宗門一樣,在某個領域擁有別人所不及的底蘊。魔魂族作為西北五族比較強盛的一族,最擅長的就是魂道,放在靈修眼里,就是鬼道。
身為魔魂族預備圣子,牙木的修為先不去說,其在鬼物上的造詣非普通修士所能ps:看其出場的聲勢,遠遠超出當初的向依白等人。
若在平時見到牙木,無非覺得其詭異莫測,他好似一團鬼影,難以看清摸樣:但要真說威壓氣息之類,牙木還比不了麥少飛,甚至連向依白也有所不如。
此時的牙木明顯不同,他進入到戰斗準備狀態,周圍好似被無數怨鬼幽魂所包裹,盤旋飛舞且顯露出個各種凄厲的慘狀:人的目光落在魔云上,竟好似要被某種力量吸扯,根本無法凝聚。
各種凄厲哀嚎咆哮之聲回蕩在空中,讓人心神混亂,好似無數惡鬼凱覦著靈魂;耳中轟鳴陣陣,意亂神疲;這種情形下,人們連控制情緒都很難做到,更不要說發現其本體,并且發起攻擊了。
面對這個詭異莫測且明顯帶著敵意的對手,十三郎的面色沒有多少變化,平靜的聲音說道:“如果我說不是,你是不是掉頭走人?”
牙木為之一愣,桀桀怪笑著說道:“不錯,真不錯!你…。”
沒等他再說下去,十三郎搶先開口道:“那你走吧。”
“我為什么要走?此次…。”
十三郎再次打斷他的話,驚奇說道:“咦!你不是說不錯嗎?怎么說話不算數!”
“我是說你很不錯,膽氣…。”
“多謝多謝,這話很多人都對我說過了。”
十三郎又一次搶在前面,誠懇說道:“所以,如果你沒有什么新詞兒,還是走吧。”
“哈,昂。”神驢忍不住笑出聲,隨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可能還沒有泄露,趕緊學聲驢叫。
“閉嘴!”
牙木怒喝一聲,周圍的惡鬼猛靈隨之咆哮,魔云劇烈翻涌。
“本座憐你修為不易,本想給你一條生路:可你不知好歹也就罷了,竟敢屢屢恥笑,難不成你以為,憑你的修為可與我抗衡不成!”
他真沒說瞎話,之所以選擇這么大的陣仗出場,牙木的確帶著威懾之意而來。正如他所講的那樣,并不是非殺十三郎不可: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對方非但沒覺得害怕,還肆意譏嘲笑罵一番。看起云淡風輕的表情,仿佛這里還是五離城,身邊還有麥少飛相陪一樣。
嚇人沒嚇著,自己倒被氣得三尸神暴跳,牙木不禁有些懷疑,心想這貨難道神智不全,這么不識時務。
“我不與你廢話,把那只怨靈交出來,老老實實做我的魂侍,本座便不與你計較。”
放棄與十三郎繞圈子的念頭,牙木說道:“本座受人之托,本為取你性命而來;現在非但不殺你,還送你一樁機緣,且莫錯過良機。”
十三郎眨巴眨巴眼睛,好似沒有聽懂他的話。一旁的大灰打了個響鼻兒,暗想人類果真無恥沒有極限,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牙木說道:“怎么著,非要本座動手?”
十三郎搖搖頭,誠懇說道:“可否容我問幾個問題?”
牙木大度揮手,說道:“講!”
十三郎說道:“是勾查請您來的嗎?”
“請您”二字用得好,牙木心情大慰,暗想這小子蠻識相,并非那般不可造就。
他說道:“沒錯,勾杏老兒求我幫他對付麥少飛,本座自然不能上當口不過只是解決你,本座勉勉強強只好答應下來,畢竟他答應我…,咳咳,總之我是答應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魂侍,不許胡思亂想。”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與大灰交換一個眼神,心里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這貨…,不會是個傻子吧!”
五族圣子當然不是傻子,可如果從表現上看,牙木又完全不符合一族圣子的身份。無論之前的虛張聲勢,還是連續三次被十三郎搶話,以及后面這個堪稱“老實”的回答,怎么看他都不像能擔大任的角色。如果非要形容,說他是未經世事的淳樸少年都不為過,忒實誠了點。
“要不就是修煉出了差錯,神智迷亂?”大灰望著那團魔云,心想可憐的孩子,整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不出問題都難。
老實講,連十三郎都有類似想法,感覺有些荒誕。
不管怎么樣,如今總算知道了敵人是誰,十三郎想了想,說道:“除了您和林一彪,勾杏還找了誰?”
“還找誰?這是什么意思?”
牙木冷笑起來,傲然說道:“本座把你解決,勾杏加上林一彪,難道還對付不了麥少飛?不怕告訴你,林一彪可是個厲害角色,他…“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如果不是腦子出問題,此人就是太狂,狂得都沒邊了。”
假若擁有絕對的實力,牙木的表現倒也不是不能解釋:看他的意思,那個魂侍似乎不怎么方便強來,要么就是他真的太狂,狂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心里轉著念頭,十三郎皺眉說道:“不說這些,有件事情我想不通,不知能否見告。”
牙木好奇說道:“什么事情?”
十三郎說道:“燃靈谷一戰,勾查應該親眼目睹:難道他沒告訴您,我其實很厲害?”
“當然說過。”牙木發出一陣怪笑,心情很高興的樣子。
他說道:“你是結丹修士,神通道法很一般。你的肉身強悍,這是我早知道的:你有一群厭靈蟻,不過快死光了:你還有兩只寵獸,實力也都不錯,…呃,這頭驢就是其中之一吧,長得可真丑。”
“額昂!”大灰一聲怒吼,惡狠狠的目光盯著那團魔云,朝牙木示威。
“桀桀,你看不到我的。本座天生就是你的克星,妙極啊妙極!”
牙木嘲笑大灰兩聲,轉向十三郎說道:“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只怨靈,勾杏說它是極怨之靈!”
言語間充滿快慰欣喜,牙木興奮說道:“總而言之,你的一切都符合本座的條件,簡直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是天降奇緣,是…”
“好了好了,等會兒再高興好嗎?”
牙木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竟如大灰一樣喋喋不休;十三郎不得不再次打斷他,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勾杏用了什么方法,幫你這么快找到我?”
“因為影侍!”
大概是覺得受了輕視,牙木有些不太高興:伸手指著十三郎腳下,他說道:“這東西是我幫勾杏煉制,怎么變成他幫我!”
一人一驢同時低頭,一起看向十三郎腳下。
“影侍z著影子走?”十三郎喃喃自語,心頭涌起寒意。
的確跟著影子走,地面上,十三郎的影子并非靜止不動:不知牙木用了什么神通,那條影子好像活過來一樣,不停的扭曲翻轉,且顏色漸漸有了變化,時黑時藍時而又變灰,竟無片刻停歇。
無論是誰,陡然發現自己被這種“怪物”貼身相隨,都會覺得心膽俱寒。十三郎將神念催動到極致,卻始終不能發現異狀:實際上,自從他接到厭靈蟻警告,這種努力他已經做過很多次,每回都是無功而返。眼下即便牙木已經指出來,他還是無法察覺哪怕一絲一毫。
“別費力了,沒用的!”
牙木得意的聲音響起,怪笑著說道:“所謂影侍,就是與你的影子融為一體:除非你能將他從影子里分離出來,否則的話,任你道法如何高深,都沒辦法發現端倪。這是本座獨創之術,即便在魔魂族內也沒有第二個人掌握:你來說說,本座是不是天才?”
“確實是天才。”十三郎誠懇說道。
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魔魂族還有沒有別人懂這門神通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影侍的巨大作用,還有威脅。
“知道厲害就好!”
牙木看出他是真心實意贊許,得意洋洋說道:“還有更厲害的,本座要你做的魂侍,遠非這種影侍所能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會失去神智記憶;句話說你依舊還是你,只要聽我的話,將來就能變成一只有思想有攻擊能力的超級影侍!”
“沒有攻擊能力?沒有思想?”
聽到牙木“無心”泄露的情報,十三郎由衷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一想,他又覺得釋然,假如影侍能夠暴起殺人,憑他這種超級強悍的隱匿能力,還有誰是牙木的對手!
任何事務都有局限,這是顛簸不破的至高真理。
“這么說起來的話,影侍的作用只能跟蹤?那么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它不能看,也沒辦法聽?”
帶著最后的疑問,十三郎向牙木虛心請教,態度極為誠懇。
“可不是嗎!煉制影侍困難之極,還只有這么點作用,實在讓人懊惱。”
牙木神色頗有感慨,嚴肅說道:“所以本座要煉制魂侍,到那個時候…”
“商量件事情好嗎?”十三郎打斷他的話,態度異常誠懇。
牙木微楞,他覺得十三郎的表情好奇怪,又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疑惑地說道:“什么事情?”
“煉別人難,煉自己應該比較容易。不如你把自己煉成魂侍,以后跟我混?”眼里閃過一絲貪婪,十三郎認真說道。
牙木大怒,但卻來不及發怒。因為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十三郎的身體動了。
人一動,風雷為之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