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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這年冬天格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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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一場雪!

  這一年的冬天,五離城顯得格外清寒,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雪紛紛灑灑,竟然連著下了十余日。老天仿佛攢足了氣力,將隱藏在骨子里、過去不愿不能泄露的冰冷氣息盡數吐出,為整體略有灰暗的五離包裹一層厚厚冬棉。

  天地晶瑩,四下望去滿目銀白:待天色放晴后,高低形貌不司的銀白反射著日光,演變成萬千琉璃的彩光,交織出一副無法描畫的龐大畫卷,可謂絕美。對五離城的人們來說,這樣的景致是他們終生都難得一見的神跡,內心似有無數丘壑被推平,呈現一副空遠隙闊的胸懷,平添幾分豪邁與空明。

  銀裝束裹的景致固然美,然而雪下得太大太猛,給生活也帶來諸多不便: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的情緒從興奮轉為平淡,由驚喜變為詫異,最終化作擔憂,進而弓發種種疑慮,四處傳播開來。

  有傳鬧稱,每臨大雪封山,都象征著一此即將發生的災難,威力根據飄雪的規模有所不司口對許多人來講,眼下這場雪是其終生都不可再遇的天變,由此也代表災難的沉重。聯系到來年就將展開的秋獵,以及關于此次秋獵將異常殘酷的傳言,人們不禁要擔心,有多少與自己有關的親人會就此永別,又有多少天資縱橫即將嶄露頭角的新人會隕落。

  即使不為秋獵擔憂,眼前就有現成的災害需要面對。大雪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人類,還有那此兇殘成性的魔獸:因覓食變得艱難,深山里的魔獸將目光移向山外,投射到它們以往不愿輕碰的鄰居身上。一些部落因為參加年會而精英盡出,家中巳經傳出嘯到魔獸襲擊的消息,因此還弓發了一輪部落返鄉的。

  這種始料未及的變化令四寶園略有不安。對此次年會,燃靈族的態度極為重視,不僅號召周邊全體部落參加,還邀請了數量不菲的外族參與。假若到了歲末,本應最隆重的時候年會竟然冷冷清清,不說主辦者丟面子,還會弓來外族猜測,甚至帶來意料不到的危機。

  面子工程哪里都需要,修真世界也不例外!

  為了保證年會的氣氛,燃靈族拍出大批修士,在整個萬里領地內展開巡視:其主要目的,竟然是幫助各個部落抵抗獸災。不得不說,此事為燃靈族歷史上少有的親民之舉,得到頗多贊譽。而作為發起者的燃靈族少主麥少飛,更是受到眾多周邊部落的擁戴,稱其年少有為、目光長遠,燃靈中興之希望云云。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寄望與感動,多少不屑與仇視,又隱藏了多少權變機謀與角力,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有這樣一件干系到燃靈整體的事件,原本被炒得沸沸揚揚的‘八指少年長街殺人案”反倒冷卻下來:雖偶爾還有人猜測議論,終究慢慢變作談資,不再似以前那么興奮。別人家的東西再好,終究拿不到自己手里:大家的日子還得過,怎么能時刻惦記旁人。

  整體而言,四寶年個仍在升溫,各種各樣的人揣個各種各樣的目的來到這里,或逡巡游蕩,或埋頭等候,又或是暗中窺探,不一而足口而隨著年會臨近,氣氛終于火爆起來:人們開始猜測哪些人會被燃靈族選中,又會有那些奇寶面世,紛紛蕓蕓,每日皆有不司。

  有人說,申屠部此次下了血本,族中一次性提出八名候選,個個出類拔萃,真不愧為大族風范。

  也有人說,此次秋獵形勢混亂,有外族之間組成聯盟,要將燃靈族徹底打落塵埃。

  還有人說,麥少主雄圖大志,修為深厚到不可思議,且在族中話語權日重,要借此次秋獵的機會正式登頂,成為燃靈族新一代族長。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別人如何,穆家寨的人管不住,他們反正很高興,發自心底的高興。

  因為一樁接一樁的好消息不斷傳出,穆氏的這些‘余孽”們沒有理由不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振奮的光芒,為自己,為十三郎和紫依,更為了整個穆氏全族。

  這幾個月以來,穆家寨的整體實力提高近半,縱然如此多骨干被抽調,寨子里依然固若金湯。從傳來的消息看,幾次魔獸襲擊皆被打退,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而從年會的情況看,穆家寨今年將會迎來一場全面豐收:有了充實的荷包,只要過上一兩年,穆家寨的戰力可望翻番,完全可以擴充領地,考慮想大族門檻邁進。

  最最重要的是,從阿公那里傳來一則讓所有人ji動到要發狂的消息:此次秋獵,穆家寨不用參加了!

  一次性節省下十多名高階戰力,對穆家寨來說意味著什么?可以預期,此消彼長之下,穆家寨有望成為周邊千里范圍內的第一大族!

  更讓他們為之狂喜的是,怒旗使之死,非但沒有給穆家寨帶來禍患,還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好處。燃靈族少主麥少飛著人傳來消息,穆元朗與紫依被選中,年會過后即進入火云山修煉:其中小紫依被麥少飛點名師尊,由那名青衣書生也就是青衣旗使親自教導!

  人們都知道,青衣使在四旗使中是修為最高的一個,真正的結丹高人:有他親自教誨,紫依何愁大道無期!

  這樣的消息不ji動,還有什么事情讓人ji動口一時間,穆家寨諸人仿佛被打了春藥,走路說話都格外精神:如果不是阿公特意囑咐他們不得泄露出去,恐怕這些強壯的漢子早就鬧反了天,恨不得時刻大吼幾聲,方能官泄心中情懷。

  興奮之余,大伙對是十三郎格外尊敬,幾巳上升到崇仰的地步。雖然阿公沒有明說,可他們都明白,一切都源自于那位八指少年:沒有他,穆家寨已處在滅族邊緣,掙扎求生都不可得,哪能奢望如今的盛況,還有對未來的期盼。

  然而也正應了那句話,樂極生悲!穆家寨族人高興的司時也有擔憂,眼中時常會閃過一抹悲哀,還有濃濃的不舍。

  原因是:阿公病了。

  病得突然,病得沉重,病得臥床不起,幾乎奄奄一息!

  靜室中,十三郎服伺阿公吞下丹藥,又親手為其調理一番氣息,望著老人清瘦灰敗的面色略有好轉,這才停了下來。

  ‘阿公欺我,早知轉移魂火后果這般嚴重,無論如何也應擇機進行,不該如此倉促。”

此時的十三郎,與前幾日相比又有變化口他的皮膚本來白如璞玉,表情始終平平靜靜溫和文雅,如今卻好像蒙上一層極  o的黑紗,看去有些模糊,還增添了一絲邪意。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眸子,依日是那么干凈清澈,還有清泉般的深幽。

  這種變化極不明顯,若是用力去看,會有神智模糊之感,仿佛他身上存在一股吸扯的力量,連目光都要吞噬。

  ‘小友不要擔就,老朽死不了。”

  阿公輕咳了兩聲,枯唇痛苦地顫抖了幾次,艱難說道:‘小友所有不知,圣火在我體內多留一日,解除后的危害也越大。既然決心巳定,不如趕早把它解決掉。”

  他說道:‘我想多活此時日,多看一看穆家寨的變化:此舉不是為你,小友就不要自怨了。”

  十三郎默然不語,他心里知道阿公說的是實情: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阿公現在雖然解除心結,壽元卻因魂魄受創耗盡,怕是活不過三年。

  這個時候再說什么客套話無疑很虛偽,十三郎不屑于那樣做,他只是替老人有些不值。

  以此老的心智機謀與天分,放在條件稍好的宗門世家,定有一番可期之成就。然而他孤苦一生,整個生命乃至靈魂都獻給了族人,連血親都僅余下一名年幼女童,何其悲苦口如今好不容易盼得轉機,自己卻又要撒手西去,歷經一生勞碌艱險,所為何來呢?

  正這般想著,阿公突然低喝道:‘小友勿要再多想,須知怨念也為執念,最能于心神不定意志疲弱發揮威力口小友若不能壓制心神,不僅老朽一腔厚望無托,還會害了自己。”

  十三郎回過神,輕輕笑了笑說道:‘多謝阿公提醒。不過您不用擔心,關于化解怨念,我巳經有了一些思路:只待您老稍有好轉便可施為,成不了大礙。”

  這話說得極為坦誠,十三郎并沒有隱瞞的意思,說道:‘不出意料的話,秋獵前,我就能將怨念完全消除,將圣火運用起來。”

  阿公為之一愣,有心追問,又覺得沒什么必要。圣火既然已經獻出,此后如何唯看十三郎的心意,他就算想反悔,也已沒了手段。更何況十三郎既能坦然講出一切,也巳表明其態度,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點點頭,說道:‘小友乃奇人,非老朽所能猜度:既然有化解之道,自應該將圣火早日運用。老夫很想看一看,犧牲了我族無數人性命才存下的遺物,究竟威力幾何。”

  ‘只是眼下,五離城混亂有加:小友還需小心隱匿,不要被人看出什么才好。那個臘梅會,小友收到聚墨老人的邀請,到底去還是不去?”

  ‘聚墨老人倒無所謂,不用太在乎他:栽這人對什么什么老人這樣的名號有些敏感,聽起來就不舒服。”

  十三郎調侃了一句,不待眼前這位垂弱老人發笑,又說道:‘不過麥少飛傳來消息,臘梅會上可能有我所需之物口而且從他的話里半斷,此事還牽涉五族秋獵之爭:既然我要參加秋獵,總該了解一番。”

  他從床邊站其身形,正色道:‘明天我就去看看,何謂五族爭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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