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火,也稱惡業之果,是脫去凡胎必須破除的枷鎖,同時也是凡界的根本之力(注)。/
它無形無質,不可捉摸但又真實存在,傳聞乃凡界本源所化,是修士在道法未成時極力避免沾染的虛火之一。
修道之人沾染紅蓮業火,非但會因此道途斷絕,且歷經輪回不滅,為大恐懼。
修真世界中,擁有大神通的修士往往視凡人如螻蟻,僅從雙方實力看,這樣的態度實不為過;然而無論靈域還是魔域,但凡修為達到一定程度,通常不會隨意傷害凡人性命。究其根源,一為風范,再就是害怕沾染惡也,進而生出業火。
與之相比,那些低級修士反倒無知無畏,殺人如草芥,有時為祭煉寶物還會獵取大量生魂,可謂殘忍至極。
夜蓮所用的紅蓮來歷不凡,結丹修士尚難以明了,然而如大先生與魔使這樣的人,均在其中感受到一股讓靈魂的顫抖的力量,紛紛色變。
不用問,那就是業火,是他們滅之不難、卻絕對不愿沾染一絲一毫的東西。
結果是,火龍破滅后殘余的火焰尚未消散,便被蕭十三郎一口吞入腹中,進而形象大變,猶如惡魔。
眾皆震撼,唯大先生與魔使多出一分驚疑,并為之展開爭奪。
“業火焚身,魔靈幻象初顯,分明是天魔之兆;若非如此,蕭十三郎理應皮肉分裂化做紅蓮。沉淪苦海。”
仿佛對大先生的表現感到失望,魔使說道:“此子魔性已現端倪,非此不足以解釋其不滅之由。大先生豈能執著于門戶,對此視而不見?”
自進入靈域以來。魔使首次與大先生正面爭執,神情之肯定語氣之堅決均前所未有;似乎在他看來,此時發生在十三郎身上的事情關系異常重大,容不得絲毫退縮。
魔使仔細想了想,誠懇說道:“假如老夫沒有記錯,此子所顯露的幻像,當為無上天魔之大自在天魔像。大先生強加以辭,有份了。”
聽了他的話。大先生淡淡回應道:“此言差矣,業火雖為修道者所忌,卻不是全無抵御之法。蕭十三郎肉身納業,正符明王破靈之道。此形亦當是明王大忿之象,怎會與天魔扯上關系。”
“而且道友別忘了,這里是靈域,此地是道院,不知多少先賢曾在此修行。如今他們雖然仙去。但有意志亙古長存;假如有魔物露出痕跡,結局如何,就不消我說了。”
“至于門戶之論,道友若無此心。又怎會計較什么天魔明王?”
不待對方分辨,大先生接下去說道:“道友若是不信。不妨施展神通試上一試;你修為尚高出我一籌,但在此地動手的話。本座可以斷言,你接不下本座三劍。”
這等囂張無禮的話說出來,老人縱然心性平和深沉如無淵大海,也不禁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心想道院的人怎么這副德行,不講理也就罷了,動輒便以武力相脅,臉皮也厚到不可形容。
在這里和你打?還好意思說什么三劍!
老人很想說要不你隨我去魔宮,別說三劍,哪怕三十劍三百劍,老夫又豈會怕了你。
情勢不由人,老人無奈苦笑著說道:“蕭十三郎又不是佛門弟子,怎么會修成什么明王真身?大先生這樣講,分明是強詞奪理。”
大先生回答道:“世上的理本來就是靠雙手去奪,我只用強詞,可稱君子之風。”
老人佯怒說道:“此子身上魔氣外溢,大先生身為道院尊者,難道也故作不見?”
“有嗎?我沒看到。”
大先生認真感受了一番,說道:“本座修為有限,距離又太遠,難以體察入微。不如等我求證一番,再酌情處理如何?”
大先生說道:“道友別在此事上糾結了,依我看,蕭十三郎既已吞下紅蓮,此生注定修為止步;情形若是再嚴重些,怕是歷經輪回都無法消解。為了一個沒有前途的小子,不值得如此計較。”
老人立即說道:“既然是這樣,他對道院就沒有絲毫意義,不如老朽將其帶走;假如先生舍不得,老朽可酌情補償一二…”
“且住。”
大先生森然說道:“實話告訴你,只要蕭十三郎承認自己是道院學子,哪怕他是一坨狗屎,也是靈域的狗屎;就算他是一根野草,也是我道院長出來的草,要殺要刮是坑是埋皆有道院做主,斷不容外人染指。”
魔使張口結舌,心里憤憤想著我得把這段記下來,稍后說給那小子聽。在其身后,陸默聽著兩人的對答,神色陰晴不定,異常復雜。
天空之上,一團看不清形體摸樣的火團穿梭跳躍,不時發出憤怒與痛苦交雜的嘶吼;看到這一幕的人們把心提到嗓子眼,或驚詫或惶恐,或擔憂或惋惜,議論紛紜。
夜蓮自己不說,識出業火的人不能或不愿意說,眾人便只能各自猜測,從十三郎的表象中判斷究竟發生了何事。大家見過他吞噬火焰,沒看出有何不妥,然而此時此刻,十三郎好似一個從內部燃燒的火球,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泛出灼熱之芒,情形已不是危險所能形容。
靈機目光不停閃爍,袁朝年若有所思,蠻尊面色陰沉,嘴里不停地在罵娘,也不知道是誰將他得罪這么狠。嚴萌急得直跳腳,抓著蠻尊的胳膊問東問西,翻來覆去其實只有一句話。
蕭十三郎會不會死?
蠻尊被纏得沒辦法,惡狠狠說道:“禍害活千年。臭小子賊膽包天,哪那么容易嗝屁!”
“呃…”
嚴萌稍稍安靜下來,心想只要不死,問題便不會太大。
十三郎的問題很大。大得不可想象。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即將被吹爆的球,每個細胞都充斥著磅礴不可想象的力量,急需尋到途徑宣泄出來。他的鼻息如牛,呼出來的不是氣,而是一條條足以融化鋼鐵的烈焰。他的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要炸開,每一根肌肉都在顫抖,衣物早已灰飛煙滅,如果不是在身上穿有法寶級別的內甲。此時他已經清潔溜溜,與萬人眼前上演裸奔大戲了。
腦海中仿佛有億萬人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如農夫勞作。如情人呢喃,如柳動冰浮等等,甚至連螞蟻筑穴,蒼狼尋偶的聲音也交錯其中。在那個短暫的時間內,十三郎覺得整個世界都裝在自己腦海。千萬種聲音、畫面不停閃動,讓他隨時處在癲狂邊緣。
業在人間,紅蓮誕生與人家,受人間之力催生蘊靈。此時包裹著這種力量的火焰已經消解,余下的便是這股莫名之力。通通進入十三郎的身體。
在這股力量的刺激下,或者說脅迫下。十三郎忘記了自己的目標,只憑著本能覺得那幾扇封鎖天地的門格外令人生厭,咆哮著沖上去,與之對撞在一起。
他的速度暴增一倍,身體拖著尾焰在空中劃過,不斷朝八門展開轟擊。
爆響之聲一道接一道,粉蓮之門接連破碎,十三郎的身體也屢遭重創。他的嘴邊不停流著血,身體在流血,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朝外滲出鮮血;鮮血離體便化做火焰,讓周圍的溫度升得更高,沖擊也越發狂暴。
這種景象,就好像之前火龍與颶風的一擊在重演,只不過被十三郎以身體為容器,將它們潰滅的能量全都裝進去,再以逐步釋放的方式施展出來,用來對付那八扇門。
孰強孰弱,一眼可見。
天空轟鳴陣陣,隨之散開的是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兩片紫葉不斷嘗試靠近,又不斷被散開的波紋逼退,再上前,再被逼退。下方夜蓮不斷催動法力,欲圖用威力更大的紫葉將他困住,卻始終無法成功。
夜蓮的臉色不好看,眼神冷厲決絕又帶著痛色,心頭也在滴血。
四蓮之中,她最看重的不是攻防兼備的紫蓮,也不是威力驚人的青蓮,更不是那朵她自己也需要小心翼翼才能操縱的紅蓮;與十三郎的目標一致,她最最珍視的便是這朵看似制肘不少的攝魂蓮臺;原因很簡單,它擁有近乎沒有盡頭的成長空間。
眼看著一扇扇蓮葉被十三郎如屠夫一樣以蠻不講理的方式撞碎,夜蓮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狂怒,仰天清嘯。
“蕭十三郎!”
空間大開,兩片傷痕累累的蓮葉哀鳴著回轉,被夜蓮收入囊中。被封鎖已久的天地之力轟然涌入,歡騰雀躍又洶涌咆哮,好似決堤之洪水,垮塌的山坡,勢不可擋。
空中再無波紋回蕩,兩片紫葉瞬息忽至,如兩條輕柔的臂膀從兩側合攏,將那團不知多大且看不清摸樣的火球包裹。與此同時,夜蓮抬手輕點眉心,指尖隨之閃耀出炫目之極的耀陽光華。
她的眼中再次流露出一抹心痛的神色,隨之變為決絕冷厲,平直的紅唇微啟,輕輕吐出一座蓮臺。
通體黑色的蓮花,發出的卻是rǔ白色的光。
光華燦爛,光華奪目,光華純凈而圣潔。
“三生咒法,滅世蓮臺!”
黑色的蓮花發出圣潔的光,擁有一個令人生畏的名字。隨著夜蓮的清叱聲,黑色蓮臺徐徐升起,如一顆黑色的太陽懸浮在十三郎頭頂。
“黃泉有道,逆轉陰陽!”夜蓮伸手遙遙指向那團躁動的紫球,冷喝道。
仿佛與之相呼應,又似乎天地有所震怒,整個紫云島風云突變,天空瞬間便匯集起層層烏云,并以此處為中心,瘋狂轉動起來。
“劫云!”
“天劫!”
無數聲驚呼在紫云城各個角落響起,無數條人影從各個角落飛出,無數雙眼睛盯著天空徐徐垂下那個覆蓋不知多少里的漩渦,惶然不知所措。
這其中,也包括夜蓮自己。
“天劫將臨,觀戰學子,退避萬米之外。”
隨著一聲蒼老的嘆息,院長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戰場上空,沉聲低喝。
“違抗不遵者,斬!”
注:這里說的業火做了演繹,諸君不要拿佛經套用,謝謝!
您可以當它是老槍自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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