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看都看不清,還談什么射中。更何況,卡門只有一支箭,或者說是劍,只要風蠻挺過第一輪,哪怕以傷換傷,戰下去也能殺死對方。
“我的這名屬下,天賦與常人有些不同。雖無道基不能修仙,卻悟出一套獨有身法,據說足以干擾仙家神識。”
統領與十三郎講話,眼睛卻看著場中,悠然說道:“這件事,本將一直是不信的,上師能否釋疑?”
十三郎神態不如剛才那樣冷漠,笑了笑說道:“我修煉的功法有些不同,眼力比尋常修士略好些,做不得數。”
這樣的回答讓人惡心,可以理解為十三郎說自己天賦異稟,生生克死了風蠻的異稟;也能理解為他照顧統領顏面,沒有直接說:“您那位屬下的異稟是假的。”
統領冷哼一聲,正想說點什么,臺上風云驟變,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霍挺一直留意著風蠻的舉動,待看到他如殘影一樣在原地晃動,眼里禁不住流露出一絲震驚;此時他才明白,對手之前并未用出全力,心里稍感遺憾的同時,也生出幾分快意。
內部之爭,終不及外辱那般可恨,只要能夠射殺那條可惡的獨眼狼,區區名號之爭,又算得了什么。
同為箭手,霍挺很清楚風蠻什么時候狀態達到最佳,眼見他的氣息平穩悠長,身形動如不動恰值吐氣開聲的那一刻,引弓拉弦。
“崩!啾!”
血光乍現,霍挺好生疑惑。
被當成標靶的女囚半仰著頭,雙眼插著箭矢,咽喉插著箭矢,心口插著箭矢,胸膛開了一個血口,血口吐出一支劍。
一支箭!
血紅的飛劍沾滿女囚的血,穿傳千米空間,飛到風蠻前面,飛過風蠻的身體。
一路未灑一滴血,因為來不及。
八個殘影在空中定格,風蠻表情愕然。他看不到卡門,只能看到正對自己睜著五只眼睛的女囚。
五只眼,又好似六張嘴,一起嘲笑他的無知。
“射箭是做什么?是為了殺人!”
“老子射得準,射的快,射的力量大,老子就能殺死你!這都不懂,還跟老子比箭!”
“傻,看什么看!”
卡門轉出女囚身后,順手從她的心口拔出那只箭,表情猛惡,獨眼猙獰,滿臉滿身放著兇光,暴喝!
身后傳來喧嘩,無數充滿欲望與驚懼的吼叫聲起,統領回頭待看,卡門再吼一聲。
“殺!”
“我未發令…”
霍挺揚聲大叫,咽喉上出現一支箭。他仍保持著舉弓的姿勢,但的的確確,他還沒有發令。
卡門自己射了飛劍,自己發令。
斷箭射出,霍挺死,周圍的人同時醒悟。
“殺!”卡門再一次暴喝,華光都現,好似一道霹靂橫斬。
斬那兩條女尸,斬向捆縛她們的寒柱。
“大膽!”統領心頭劇震,腰弓起,腳踏地,后撤!
“殺!”卡其暴喝,烏光索腰,揮刀!
“殺!”卡徒怒吼,烏云蓋頂,砸棍!
“殺!”十三郎清叱,三百道禁環出手,定字決出手,雙拳出手,雙腿出手,頭顱也出手。
殺字令,由卡門發出,誰能想到。
殺令下,雙卡齊襲統領,誰能想到。
軍營中,十三郎暴起殺人,正面對抗數千狼騎、幾大統領、詭異鳳女、莫測術師,誰能想到。
想不到,那便好。
驟變忽起,統領心神劇驚,應變卻沒有錯,沒有朝身邊人發難,而是全力后撤。
只可惜,他太自信,太驕傲,離三人也實在太近;或者應該說,三人有意離他太近。
禁環加身,曲體稍慢,丈八長刀自腰間閃過,削斷了他的雙腿。
來不及感受下肢劇痛,頭頂一片烏云砸落,統領怒吼揮拳上舉,欲以堅若金石的雙臂硬扛。
“嘭!”
他太弱了。比之十三郎親手加工出來狼牙巨棒,他的身體太弱;比之卡徒全力揮出的巨棒,他的力量太弱;比之三人蓄勢猛擊,他顯得太弱。
悶聲響起,統領的頭消失在身體里,身體消失在大地,與自己的雙腿一起,化成一灘肉泥。
“殺!”
四人同聲再喝,身后呼喝相應,好似率領著千軍萬馬。臺上,卡門一刀斷雙尸,斬斷一柱,刀身嵌在另一根柱子里,一時竟拔不出來。
冰寒的柱子里好似藏著千萬個人,伸出千萬只手與千萬張嘴,齊齊咬住、抓住刀身,狂啃。一層肉眼可見的灰芒出現在刀面,極快的速度朝刀柄蔓延,直襲獨眼狼。
捆天縛地,若非先斷一柱,卡門休想挪開一步。
“大膽…啊!”
大帳中,一聲凄厲的怒吼,好似母狼被搶了幼崽,撕心裂肺,包含無盡怨毒。
“吼!”
卡門怒吼,摔開刀柄,反手一把狼牙巨棒,奮全身之力,朝刀背猛擊。
長刀、狼牙巨棒,巨盾,彎鉤,三重護甲,自雕巢一戰后,三卡便被十三郎武裝到了牙齒,再不管什么咔吧力士的榮光。
震破耳膜的一聲撞擊,重以噸計、寬如門板的長刀被砸出尺余長的豁口,蘊含無盡怨氣的寒柱哀鳴聲聲,被卡門一頭撞斷。
兩擊不夠,那就三擊!強勝武靈的咔吧力士以上好法器全力三擊,若還毀不了這個陣法的一根柱子,這里就不應是普通哨卡,而是應升級成萬人軍營。
六欲陣法之意柱:毀!
大帳中的慘嚎恰與此時響起,為的不僅僅是這兩根柱子,還有那只大鼎。
軍營大亂,真正的劇變,是從那里開始。
喪魂丹是毒藥嗎?
當然不是!
若是毒藥,被列為禁丹的它,吃過的人怎能不死?若是毒藥,怎會讓無數妖獸爭先搶食,甚至不惜吃掉自己?
它是補藥,大補!
大補到足以讓生靈失去理智,補到神魂皆喪,補到一切欲望通通消失,只余下一個吃字!
十三郎知曉了金山之戰的過程,知曉魔族曾利用喪魂丹獲得一場大勝,怎么能放過這種東西。
實話說,當時他為的不是青狼,而是防范那不知會不會發生、一旦發生便是大恐懼的靈魔之戰,是防患于未然,提前為靈域做的功績。
魔族拒絕不了十三郎的要求,不好意思拒絕,也不敢拒絕。三顆喪魂丹,一顆交給大先生分析藥效研究克制之法,余下兩顆十三郎帶在身邊,可算靈機心動。
結果用在這里。
不是十三郎未卜先知,只能說統領太聰明。他看出十三郎心懷叵測,預料到他會有所動作,不想放十三郎走,想引他進入大帳之中。
事實上,這也正是十三郎的打算,直到看見那只巨鼎,看到那頭據稱可嘗盡一切奇毒的神蜥。
瞌睡送枕頭?是的。若沒有它,十三郎真想不出有什么辦法讓青狼戰士毫不懷疑地吃下喪魂丹,而且是搶著吃。
這是天意。
天有lun理綱常,若無視倫常,則天意必現。
天意!
數百進食的狼騎戰士,吃到肉喝到湯舔過血的人怎么說也有兩三百,藥性一發,兩三百人變成兩三百頭野獸,中間夾著一只真正的野獸,四面出擊。
肥碩到幾乎不能移動的神蜥竟也發了瘋,拖著一身肥肉,瞪著血紅的眼睛,奮力撲向那些驚惶不知發生何事的狼騎。自從巨鼎被擠翻,它就再沒有吃到過一塊鮮肉,沒有喝到過一口鮮血,內心已然如狂。若不是它的身體太胖,若不是它的體型讓它的嘴巴夠不到自己的任何部位,神蜥早已吃掉自己。
身體太胖,巨蜥空一身蠻力欲望無處施展,無奈下,它啃掉幾名身邊幾塊斷尸,將目光投向離自己最近那只巨鼎。
那上面有血,還有肉末,最重要的是,鼎壁上仍散發著喪魂丹獨有的氣息,失控的狼騎聞不出,神蜥可以。
它可是神獸來的。
巨蜥撲上去,大嘴張開老而彌堅的獠牙啃著巨鼎邊緣,巨大的咬合力崩斷了自己的牙,也咬穿了巨鼎的壁。
陣法器物,自然不會是什么鋼鐵金石,巨鼎雖然強悍,卻抵不過這只體型如大象般的蜥蜴。發瘋之下,若要計算它的咬合力,噸?十噸?還是一百噸?
沒辦法,設計陣法的時候,誰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只巨蜥會親手砸掉自己的飯碗?
六欲陣法之鼻舌鼎:破!
天意!
“啊!”
大帳再傳一聲慘嚎,其聲之悲憤怨毒足以令蒼天改換顏色,氤氳浮光驟然,六色光華隨之大放,六色煙云起,滾滾翻翻席卷四周,頃刻間籠罩住整個軍營。
慘白的白,死寂的灰,心悸的綠,冰澈的黑,蕩魂的紅,晃眼的黃;無一正色,無一正法,無一正道。
十三郎嘲笑青狼是有道理的,真正的六欲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而是極為純正的生靈之欲,是天道所允甚至主倡的力量之泉,是上蒼正法。
這里的不是,這里只有欲,沒有望;只有本能,沒有靈智;只有貪婪,沒有克控;只有殺戮與吞噬,斷無置養與歇培。
“你們通通該死!”
作為這座哨卡隱藏的、真正的伏殺手段,六欲陣法的威力毋庸置疑,煙云滾滾而過,所有被被包括的狼騎戰士齊聲怒號,生命中每一分潛力均被激發出來,身形也隨之大漲。
五尺變七尺,七尺變一丈,膀闊化做腰圓,四肢化成利爪,欲望便是力量,力量來自于身體,這座大陣抽生機于一瞬,為的只有殺敵。
當有敵人侵入哨卡,當敵人已攻入軍營,要這些戰士還有何用?
這便是六欲大陣,這便是它的主旨。
“竟敢毀我之陣,你們通通給我死!”
嘶吼聲中,六色煙云中,十三郎的身影如耀目之陽,與黃花女糾纏在一起。
三拳七腳八道神通,他還有空問一句:“邪魔歪道,你還幫她?”
黃花女咯咯嬌笑,回應道:“打贏我,你就是我的人了!”
“然后?”
“然而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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