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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四章:師徒聯手,遍地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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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息兩面如鏡中世界,那只手極其艱難地從另一面探出來,聲威不斷加重;與此同時,封息大陣搖搖欲墜,細密絲紋不斷破裂,又不斷彌合,感覺就像一只負重將達極限的駱駝,哀鳴不斷。

  它的根基在于獒,早先戰斗中,六大頭獒一死三傷,獒族屢遭屠戮,灰白雙獒施展秘法,都會帶來傷害。原本這樣的情形,封息大陣不足以支撐傳送過界,然而河間王是鑄陣之人,以高妙境界施法彌補,勉強通行。

  勉強的意思就是艱難,封息有風險,鬼王亦需謹慎,假如不是情勢所迫,河間王應該稍后才會過界,但當其視線能夠抵達戰場,看到狼王、天絕肆掠的景象后,已不能再等下去。

  手現,聲臨,戰場上的一切被停頓片刻,隨即響起陣陣歡呼。

  “王駕!”

  萬鬼同嚎,被狼群壓制幾乎喘不過氣的感覺驟然一松,鬼陣氣勢當即開始攀升,并且就地反撲。

  誰都需要主心骨,鬼族軍陣亦不例外,連番失利導致軍心渙散,鬼王來的正是時候。

  “王駕”

  鬼王現身,與周圍群鬼歡嚎的振奮不同,兩大頭獒雖驚喜、內心卻有無盡忐忑,恨不得一下子把修為全部釋放出去,窮一切之可能表達忠心,建立功勛。

  他們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不管是為了現在活命還是將來活著,都需做出舍棄。

  磅礴威壓,整個戰場被那只看似不大的手掌籠罩,首當其沖的不是狼王,不是橫山,不是遠方瘋了一樣朝這邊疾趕的美帥與圖奇。也不是十三郎。

  他把目標對準天絕,只因天絕的目標是兩大頭獒,假若再殺、甚至重創一頭。封息大陣便將徹底報廢。

  那不行的,絕對不行!

  “河間兩相。鎮神頭!”

  聲音稍帶幾分焦躁,熟悉河間王的人都知道,這對他而言是極不尋常的事情,伴隨著斷喝的聲音,探出封息的手掌握拳出指,四指合并僅留一根食指向前,以泰山壓頂之勢凌空點上天絕的劍尖。

  “劍是好劍跪下,請罪。免爾一死!”

  “當!”的一聲巨響,之后便是雷爆聲聲,光華四射,指頭與劍鋒之間的空中撐開一把絢麗大傘。

  彼此尚未接觸,氣息之爭已令山河變色,筆直如一線的天絕劍身連顫三回,長鳴聲不止。

  “魑魅魍魎,不知所謂。”

  長嘯再起,白衣書生自劍中出,連看都沒有看那只手一眼。

  頭頂雷暴聲聲不止。其握劍之手穩若磐石,目光好似被釘子釘在雙獒身上,余者一慨不理。

  劍光撲面。血色如海,映照出雙獒倉惶神色;身為鬼物,被來自人間之劍以目光逼視,給他們的感覺竟如當年參見閻君一樣,心海無處可以落足。

  那是天絕!

  那是劍尊!

  那是真境劍尊揮灑的劍中之王!

  頭獒個個強悍而且驕傲,其中又以灰白為甚,曾經他們以為,自己在真境以下無敵,聯手可與真修抗衡。如今才知道,不過黃粱一夢。

  一線之隔如天塹。兩大頭獒厲吼連連,揮袖卷出千重風浪。將神通連同周圍屬下,豁浪向前。

  有救沒救,拼命吧。

  與此同時,剛剛弄清三方敵我關聯、正準備開聲的十三郎猛然改調,強提真法,身形踉蹌、一頭扎入虛空。

  “火!”

  吼聲中,早一步出擊的狂靈大地橫沖向前,地上羅桑暴展枝條,瞬間千里送出一只浩瀚烘爐,烈火瞬間鋪滿天空。火光中,十三郎身影化陽時隱時現,感覺就像游在水表的魚兒穿梭,一路灑血。

  天絕出世,劍尊破界,未至大成強行出劍,很勉強。

  重傷未愈,隱患未除,灑血不止凝鑄驕陽,很勉強。

  王威降臨,封息有損,王威浩蕩只為挽回大局,很勉強。

  劍尊知道非殺雙獒不可,要殺雙獒,就不能、也無余力理會頭上絕壓。

  鬼王知道劍尊非殺雙獒不可,但要殺、傷雙獒,他一定會死、或落入自己之手。

  十三郎知道劍尊定會斬殺雙獒,哪怕因此死掉。

  劍尊知道十三郎定會阻止鬼王,哪怕因此死掉。

  人人勉強,個個堅持,稍后的那個瞬間,戰場情形為之大變。

  指按下,劍向前,前方雙獒狂喝聲聲,周圍無數鬼將蜂擁向前,以道法、寶物、乃至身軀阻擋那把劍。

  幾方都已拼命,彼此不斷接近,萬軍當中一劍掠殺,血色映紅衣。

  地猛沖,枝條展,烘爐火海隔空,海中驕陽瞬間千里,趕在指頭接觸劍鋒、劍鋒刺入獒身的那個瞬間抵達。

  抵達不等于解除危機,剛一出現,十三郎便如風中殘燭,周圍頭頂八面凌壓,身軀顫抖中怒喝如雷鳴。

  “逍遙將死,問爾敢否!”

  他為什么這么叫?

  沒有人知道原因。

眾人所見到的是,當指尖接觸驕陽的那個瞬間,河間王像被針扎了一下,指尖輕顫  然后從驕陽身邊劃過。

  十三郎無力阻止。事實上,這個時候的他又把自己折騰到快要死掉的邊緣,便是河間王不理、他也動不了分毫。

  事情妙就妙在這里,明明河間王能夠輕易穿透、卻沒有那樣做,而是繞開道路,從火海驕陽身邊滑過。

  滑過比穿過耗時更多,僅僅這一點差別,穿破重重阻礙的天絕切入雪獒的身軀,砍下他的頭。

  頭落,炸裂的聲音響起,天上封息快速崩塌,就像一張被拳頭打破的蜘蛛網,瞬間將毀。

  河間王身形半露。尚未完全走出。

  “斬!”

  劍尊攜劍經過十三郎身邊,毫不停頓,看都來不及看他一眼。再取灰獒。

  差不多同時間,河間王辛苦鉆出頭臉。灼灼眼神看不出心意,聲音響起。

  “獒變,獻祭,兩相山河!”

  聲落,灰獒微楞之后發聲怒嘯,獒變身軀,一口吞掉剛剛被殺的雪獒下一刻,兩大頭獒身軀裂碎。血變山河圖。

  周圍萬鬼嘶鳴,獒族陰兵成片爆碎,匯聚出一股氤氳之意自山河中滋生。

  對河間王而言,封息不止是陣法,還是一座世界;以獒族山河為界,界內方可自由行走,此界不止陣法可以傳送,還寄托著他的道念長途,是其邁向逍遙的一重念想。

  劍光劃過,山河破碎。氣意卻在不知不覺中升空。

  河間王變指為爪,不再理會天絕劍尊,而是一把撈起山河氣意。灑向封息。

  奇妙的一幕隨之出現,破損的蛛網快速彌補,周圍又有破損不止,破損與修復交錯中,河間鬼王衣袂飄飄,即將邁出完整身形。

  感覺像拖著世界前行,河間王臉色陰沉,走的極為辛苦。

  但他畢竟要來了。

  他來了,事情便成定局。無論早先付出多少努力,多么大代價。一切都將注定。

  就在這個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  幾重劇變再度發生,讓人目不暇接。

  一重變。斬滅雙獒、看上去失力的血劍畫出一道美妙圓弧,前端劍芒爆射萬尺,徑取鬼王。

  “殺!”

  厲色不改書生顏色,聲音依舊中正平和,天絕后,劍尊身軀挺得筆直,長發飄飛,目光平平無半點波瀾,仿佛從一開始就在準別這一劍,之前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虛晃槍,掩人耳目。

  二重變,羅桑翻轉烘爐為蓋,一界地火洶涌倒流,傾蓋三天;周圍千萬枝條暴漲,盤錯糾結,劈頭蓋臉,就像一座憤怒的森林追打藏身其中的兔子,誓將其撕皮碎骨。

  三重變,陰兵喪滅,戰場七百生修罷手,人人拿出一截枝條,展修為施劍意,萬劍齊發,同射天空一人。

  四重變,七百里狂靈大地飚射天空,緊隨在劍光之后,以無比堅硬的身軀橫沖直撞;觀其勢態,哪怕前方有世界攔截,也要撞出一個窟窿。

  這些都是有意所為,余下還有幾重變化,都是意外。

  “啊啊啊啊!”

  五重變,悲嘯聲中紅云凝聚成一線,洗紅浪沒能趕上雪獒,掉頭折返直上天空,直撲封息大陣之邊緣。

  “嗷!”

  六重變,躲過一劫、但失神魂的橫山不二爆碎身軀,化紅云追上那團紅云,手牽著手、身挨著身,同奔天空。

  “兩斷!”

  第七重變,狼爪揮舞,天魔刀被擊飛,但其擊飛的方式不止潰敗,而是以更加迅猛的姿態射向河間王。

  “嗷嗚!”

  第八重變,一聲吼,群狼應,億萬狼群對空長嘯,匯聚成一條呼嘯狂龍。擊飛天魔刀之后,狼王沒有絲毫猶豫,驅狂龍展開絕世一擊。

第九、十、十一  “呱!”

  朱蛤反背,九道烏光爆射天空,烏光周圍毒云彌漫,遠遠看一眼都覺得頭暈目眩。

  “大紅袍!”

  美帥一拳拍在自己胸口,以神魄傷殘為代價釋放出判袍的根。

  “靠山拳!”

  靠山王張口吐出一顆血珠,揮拳擊打,半路化形為五指巨岳。

  “掌”

  圖奇眼中厲色連閃,幾番猶豫,最終沒舍得叫出下面那個字。

  “嘖嘖,得道多助啊”

  然而所有人都在動,十三郎自也不能閑著,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晃來晃去顯得有些可笑。

  事實上,這么亂的場面,十三郎從未經歷過,不可能處處照顧周全也根本來不及,那些變化多數是意外,事先不在鬼王考慮、也非他所能計算。

  正因為如此,十三郎雖然幾乎不能動彈,神情依舊得意洋洋。

  “河間王,你個王八蛋給我聽好了。”

  他把匕首掉轉鋒銳,大吼著、惡狠狠插向自己僅存的右眼。

  “我要死,誰都別攔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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