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十點。
聶家老宅。
一道身影急匆匆的從外面沖進來,他幾乎是用屁股尿流的姿態連跌帶撞的沖進別院。
這座別院是聶齋來到有鳳市后,從別人手中買下來的四合院。
和那些高樓大廈相比,他喜歡的還是這種復古風格。雖然說當初購買的時候,手段有些不太光彩,但畢竟還算合法。得到這里后,聶齋就將這里變成了聶家的祖宅。
前段時間因為祖宅正在進行裝修,所以聶齋居住在別墅中,等到裝修放味過后,他便又搬回來了。
著急忙慌著跑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聶本武。
“爸,爸爸…”
聶本武失魂落魄的沖進房間,看到正坐在椅子上喝早茶的聶齋,一個箭步就沖過去,失聲焦急的喊道:“爸,不好了,出大事了,咱們聶家要完了!”
“聶家要完了?”
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話,聶齋瞇起雙眼,雙眸中迸射出兩道怒光,猛地放下茶杯冷聲喝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怎么就是我聶家要完了,你瘋了不成?再敢亂說話,就給我滾出去!”
“父親,我說的是真的,就在剛才,蘇沐在就任市委書記的會上,公然將大哥給拿下雙規,這還不算,他還將聶覺的聶氏集團給查封,勒令其余五家金企立即停業整頓。”
“聶覺也被市公安局經偵科的人帶走,您說我聶家是不是要完了?”聶本武使勁吞咽著唾沫,臉色慘白,將剛聽到的這個消息一股腦的說出來。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我怎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聶齋蹭的從椅子上站起厲聲喝道,蒼老的面龐上涌現出一種難以抑制的羞憤和惱怒。
“一個小時之前的事情,因為市委禮堂那邊信號被管控,所以沒有誰能打電話通知。”聶本武解釋道。
“真的?”
“是真的!”
聶齋在確定消息的真實性后,心神也有些慌亂,他再怎么敢想,都不會想到蘇沐做事會這樣瘋狂,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講,剛上任就這樣大刀闊斧的動手,就這樣無所顧慮的將聶本文拿下。
要知道聶本文可是聶家的希望,在聶本武倒臺后,他只要還屹立在官場上,聶家就會有希望。
可現在呢?被雙規的不止是聶本文,甚至就連聶氏集團也被查封。
蘇沐這是要釜底抽薪,趕盡殺絕啊!
“現在該怎么辦?”聶齋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道。
“父親,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蘇沐這是要和咱們聶家撕破臉的意思,咱們必須反擊。”
“只有通過反擊,才能讓蘇沐意識到咱們聶家的重要性,才不敢對大哥他們有所陷害迫害。我建議,咱們聶家所有埋伏著的棋子全都啟動,發起對蘇沐的全面反擊。”
“只要蘇沐倒下,咱們聶家才有機會重新崛起。”聶本武眼神閃爍著兇狠冷光,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吼叫著。
“你到底想說什么?”聶齋顫聲問道。
“我想要送蘇沐上路!”聶本武殺氣騰騰的喊道。
“你瘋了!”
聶齋有些吃驚的望著聶本武,他怎么敢生出這樣的想法。
難道說你就不清楚這樣做的后果嗎?你只要敢對蘇沐動手,國家是絕對不會饒恕你的罪責!
“我…”聶本武張嘴想要辯解。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陡然間從外面門口響起。
“他是真的得了失心瘋!”
一個面容蒼老但卻精神矍鑠的老頭緩緩走進房間,他掃過兩人后,嘴角露出一抹譏誚冷笑,“你們真像是躲在角落中的臭蟲,竟然萌生出這種想法來!”
“你是誰?”聶齋強忍著心中的恐慌,有些憤怒的盯著對方厲聲問道。
當我這里是外面的菜市場嗎?隨隨便便就敢闖進來?
聶本武同樣驚慌失措,眼神畏懼。
“我是誰?”
被這樣詢問,老頭面容不改,淡然說道:“我叫商庭,你們討論要收拾的蘇沐是我孫子,所以說現在咱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聊聊這個話題!”
聶齋剎那間臉色慘白。
聶本武如喪考妣。
這位老人竟然是為蘇沐索要公道的!在蘇沐將聶家政商勢力連根拔起后,眼前這人竟然連自己也不放過,非要過來斬草除根嗎?
聶家現在還有誰?就我們這兩個可憐的父子,你非要這么絕情嗎?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抓你。”聶齋氣的胸膛起伏不定厲聲喊道。
“報警抓我?”
商庭云淡風輕的搖搖手,掃過桌面上的茶盞后,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慢條斯理品嘗的同時淡淡說道:“聶齋,看來你的記憶力真是夠衰退的,難道你已經忘記四十年前越南戰場上,是誰救了你的性命?”
“要不是我的話,你現在還有命在?還能活著蹦達?做人可以不擇手段,但絕對不能無情無義!你說是吧?”
聶齋如同雷震,蒼老的身軀戰戰兢兢,眼中迸射出震撼的目光,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商庭,顫聲說道:“老神仙?是您?真的是您救了我的性命?您就是當年的老神仙?”
“怎么?你感覺除我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事不成?”商庭淡淡道。
沒人知道,絕對無人知曉!
聶齋敢拿著性命保證,當年那事除了他自己外,再沒有誰清楚,因為當時參加戰爭的人全都犧牲,只剩下他一個。
而在被商庭搭救后,因為當時的手段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他也沒有敢向上如實稟告。
沒想到今時今日,自己還有機會見到當時的老神仙!
聶齋徹底沒脾氣!
反抗?別逗了,你拿什么反抗?你反抗誰?聶齋可是清楚眼前這位老神仙的能耐,不說別的,就沖他能活到現在還這樣精神矍鑠,便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
再說事后聶齋從其余渠道聽說過商庭的事,知道這位在華夏擁有著不可匹敵的實力后,更是無比崇拜敬仰。
聶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堅信,只要自己敢流露出任何不敬之意,只要聶家還想著對付蘇沐,商庭勾勾小指頭就能全部滅掉。
聶齋立即臣服!
“當年那事除了老神仙和我,就再沒人知道,您既然說出來就肯定是老神仙。老神仙,當年您的救命之恩,聶齋沒齒難忘。”
“您剛才說是為了蘇沐而來的,我要是早知道蘇沐和您的關系,斷然不敢有任何為難,聶家會這樣狼狽不堪,純粹是自找的。”
“既然驚動您老,那您說怎樣我就怎樣,絕對沒有怨言。”聶齋垂頭喪氣,臉色蒼白的說道。
沒有親身經歷過那場救援,別人是無法了解當時的殘酷和商庭的神秘,聶齋清楚,所以心甘情愿的認輸。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就憑聶家現在的局面,如何還能夠支撐下去?
聶本文被雙規,聶覺的聶氏集團面臨著整頓危險,失去這兩樣的聶家,要么是有自知之明的退讓,要么就是等著被其余家族瓜分。兩者相害取其輕,聶齋愿意選擇前者。
商庭的出現,甚至意味著給了聶家一個臺階下。
“聶齋,你真是越活越糊涂!早知道你會這樣,當時我就不該救你。”商庭瞇著眼睛笑了笑,絲毫沒有將聶齋當回事,隨意放下茶杯的同時,慢條斯理的把玩著。
“聶家的衰敗不在蘇沐,即便沒有蘇沐,遲早也會衰敗,誰讓你聶家做事太過不地道。”
“尤其是聶本文,仗著是公安局長便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他若不出事,天理難容!”
“你所知道的聶本文,和真正意義上的聶本文有著天壤之別,等到你真正知道他的秉性和所作所為后就會清楚,現在的舍棄是在保聶家。”
聶齋一陣失神。
難道說聶本文真的做出了很多過分的事嗎?
聶本武也有些茫然,難以置信。
“據我所知有鳳市的思想保守僵化,遠沒有其余地級市的開放氛圍,而蘇沐既然剛剛上任,自然是要打破這種僵局。他要做事,自然要有人來沖鋒陷陣,所以這就是你們聶家的機會,是我給你們的最后機會。”
商庭稍微停頓下,在聶齋的凝視眼神中慢慢說道:“聶本文被雙規判刑是不可更改的,聶覺犯下的罪孽也必須坐牢才能救贖。”
“這對父子的未來必然是要和監獄打交道,不過幸好你還有一個兒子。從現在起,聶本武接管聶氏集團,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無條件的聽從蘇沐的話,充當他的開路先鋒。而你聶齋也不能閑著,就出去幫著招商引資吧。”
“什么?不行,我絕對不答應!”
聶本武再也忍不住這種壓抑的氛圍,猛地跳起來,沖著商庭怒吼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他是聶齋,是有鳳市的大人物,是有功于國家的功臣。你現在竟然讓他出來為蘇沐搖旗吶喊?可能嗎?”
“更別說還是在蘇沐毫不客氣將我大哥和侄子都收拾掉的情況下,你這樣的想法簡直太荒謬太不近人情太刻薄!我們聶家不是誰想就能欺凌的,絕對不會答應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