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楊家。
當楊受成聽到神都市傳來的消息后，氣得渾身顫抖，將最喜歡的紫砂茶壺當場摔得粉碎。
楊容站在旁邊，心驚膽戰的不敢胡亂言語，想到這事背后可能涉及到的利益糾纏，想到蘇沐做這事時的果斷，他就有些驚懼。
自己真的能和蘇沐抗衡較量嗎？
楊容深深懷疑。
“爸，受命叔這次估計是懸了，就算查不出來別的大問題，沖著蘇沐這事，都絕對不可能輕輕放過。”
“中原省那邊即便是做做樣子，都不可能因為受命叔的事兒得罪朱擒虎書記。”楊容遲疑片刻后最終開口說道。
“你說的沒錯，然后呢？”楊受成已經控制住情緒波瀾不驚的問道，動怒是懦夫行為，他不屑那樣做。
“然后？”楊容愕然。
“是的，楊受命被調整后，他的仕途生涯不出意外就將停擺，是不可能再有所改變。”
“我楊家原本就處于捉襟見肘的境地，現在隨著啟明星和楊受命被調整，將會更加沒有前途。你說說，我楊家前途何在？”楊受成話語越是冷靜，心底越是顯得無比悲涼。
“這個？”楊容頭腦一片漿糊。
“呵呵！”楊受成苦笑著坐在椅子上，滿臉死灰。
“這事就這樣吧，楊受命的命運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楊家必須格外謹慎謙卑了，要是說再有任何問題發生，楊家注定會被抹去。”
“小容，這事即便是求助談家都沒用，談家自顧不暇，所以說你這段時間要低調點，懂嗎？”
“是！”楊容眉宇間閃過一抹驚駭表情沉聲應道。
神都市。
視線轉移到這里的時候，今天這座地級市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瑞祥化工被剛剛來到這里的中央第四環境保護督察組查封，所有涉案企業沒有一家能夠逃掉的，全都貼上封條，停業整頓。
第二就是副市長楊受命被調整分工，說的是安排到省里另有任用，但誰都清楚那是冷藏起來，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要做冷板凳了。
面對這兩件大事，神都市上下是議論紛紛，但主流思想是好的，畢竟他們也都清楚像是瑞祥化工這樣的企業，如果得不到整改的話，破壞的是自然環境，倒霉遭殃的也只能是這里的老百姓。
“要我說人家督察組過來就是做事的，沒有看到嗎？上來就將瑞祥化工查封，換做是別的環保部門能這么利索做事？”
“瑞祥化工就是咱們神都市一家重污染企業，像是這樣的還有好幾家，你們說督察組會挨個查處嗎？”
“像楊受命這種靠著瑞祥化工當政績上臺的副市長，被牽連到也是活該。”
“你算是說錯了，楊受命會被調整分工是有他的原因，和瑞祥化工朱建璋之間不算有多么直接的關系。”
就在這種議論紛紛的時候，神都市的某家茶樓雅室中，馮慎面對著坐在眼前的秦言，神情復雜，最終化作淡然。
“你找我有什么事？”如今的馮慎已經不用再躲躲藏藏，而是能坦然出來活動，實際上他的調動已經生效，如今是跟隨蘇沐后面工作，算是督察組的一員。
他只是沒想到秦言竟然會主動聯系自己，這距離上次聯系有兩年了吧？
可笑的兩年！
殘酷的兩年！
秦言目視著眼前這張曾經熟悉，如今卻變得冷漠陌生的面龐，心痛的要死，像是有著無數根銀針扎在臉上，難以呼吸。
她做夢都沒想到朱建璋那樣的人，說倒就倒，偌大江山基業就這樣敗掉。
要只是這樣，秦言也會選擇等待，但收到的消息說的是，朱建璋因為行賄受賄，因為逃避稅收，因為其余違法行為是要蹲監獄的。
這個消息便壓倒了她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朱建璋真的沒救了嗎？”秦言組織著語言緊聲問道。
問出這話后，秦言發現馮慎的臉色開始變暗，趕緊補充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不是想要找你打聽案情，只是想要知道他的處境。”
“我和他畢竟糾纏有些深，我想弄清楚他倒臺后，我會怎樣。”
“你和他糾纏太深？秦言，像是這樣的話，你最好不要亂說，要知道現在是敏感時期，因為你的這話甚至有可能會被抓起來。”馮慎皺起眉頭不悅的說道，這秦言怎么感覺智商低了不少。
“啊，真的嗎？”秦言頓時緊張起來，四下張望，好像隨時都會有警察冒出來將她逮走。
馮慎剎那無語。
這真的是以前那個古靈精怪的秦言嗎？
這真的是讓自己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
馮慎咳嗽一聲，將秦言的注意力拉回來后凝視著她雙眼緩緩說道：“秦言，你和朱建璋無非就是金錢關系，是純粹的情人關系，這就是你們的定位，你不要搞混這點。”
“除卻這點外，我想說的是，你要是沒其他事，以后咱們就不要聯系了。”
說完這話，馮慎站起身就要離開。
“馮慎！”
秦言蹭的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眼神憂慮的問道：“馮慎，咱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沒有！”
馮慎說完就大步離開，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提問，可誰想秦言偏偏果真問了，問了就讓他傷心欲絕。
秦言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呆如木雞。
曾經逝去的都是美好，想要挽留的終是遺憾。
茶樓外面的一輛商務車中。
蘇沐望著坐在對面的馮慎，微笑著說道：“已經和秦言都說清楚了？你們沒有牽連了吧？”
“沒有了，其實我和她早就沒關系了。只不過我心中一直都將她當成執念，現在瑞祥化工完蛋，我的執念自然而然也就消散。”
“蘇沐，這次的事情我要多謝你，我要領你的恩情。”馮慎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般，看向蘇沐的眼神充滿著輕松和感激。
“嗨，都是同學，不用這樣。”蘇沐對秦言談不上什么內疚或者同情之類。
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你即便不用對別人負責，也要對自己負責吧？難道說你落到這種下場，是馮慎造成的？
“接下來咱們就要大展拳腳，我不相信神都市這么大的地級市只有瑞祥化工一家企業是有問題的。”
“老同學，你既然加入督察組，就要將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到工作中來，給我好好的查查神都市這些企業。”
“下面我可能要去其余地級市巡查，所以說這段時間，希望你能夠給我交出一份滿意答卷。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隨時和我聯系。”
蘇沐面對馮慎和面對楊白山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他相信這些話只要說出來，馮慎就會心知肚明該怎么做。
果不其然。
馮慎感受到蘇沐的真誠后，拍著胸脯說道：“蘇組長，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巡視其余地級市吧，神都市這里有我。”
“你可不要小瞧我，畢竟這里是我的家鄉，我以前還在這里的環保部門工作過，要是說沒點人脈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在拿下瑞祥化工后，我已經有了新目標，嚴格說起來，這個目標是一塊硬骨頭，要是說咱們能啃下來，神都市將會徹底肅清。”
“是嗎？什么骨頭這么硬？”蘇沐好奇的問道。
“德隆集團！”馮慎緩緩說道。
德隆集團？
當這個名字閃現在腦海中的時候，蘇沐眼皮不由微顫。
嚴格說起來在他的名單中，德隆集團是排在首位的，瑞祥化工只不過是適逢其會才順勢拿下，要不然自己剛來就要和德隆集團對上。
沒想到這個名字也從馮慎嘴中說出，這么看來德隆集團果然問題重重，否則馮慎怎么可能會盯上？
“我前段時間就聽到風聲，說的是德隆集團想要聯合神都市的所有企業，共同對抗督察組的工作。”
“當然這里說的所有企業也有些夸張，說的是那些環保工作不到位，造成污染嚴重的重工企業，一般其余企業是不會參加進來的。可就算這樣也是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要是直接動手的話，是會惹來他們強烈反擊。”
“我對德隆集團的了解不算多深入，不過既然督察組是要對神都市這邊所有污染進行督查，必然躲不開德隆集團。”
“我會開始針對性的調查，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有可能得到信息的機會。”馮慎邊琢磨邊認真說道。
“這事你就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做到。”蘇沐直接揮手說道。
“是！”馮慎精神百倍的應道。
就在他們兩人商量著這事的時候，卻不知道神都市的所有污染企業已經開始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他們最初對督察組的到來也不以為然，認為純粹就是走個過場，可當他們看到督察組剛來就將瑞祥化工拿下后，便沒誰會這樣想。
瑞祥化工那是有后臺背景的，可都被蘇沐這樣毫不猶豫的拿下，換做他們能扛住嗎？要是說扛不住的話，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比瑞祥化工規模小的惶惶不可終日。
比瑞祥化工規模大的開始找關系。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德隆集團悄然發出的一張邀請函，讓這些企業的總裁們全都宛如在黑暗中看到一道亮光，沒誰有任何猶豫，全都一窩蜂的赴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