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之前在工作小組的經驗,所以站在這里扮演主持角色的便是宋琛瑋。宋琛瑋掃過全場,尤其掃過九個債主時,眼底閃現出來的是一種漠然。你們九個家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要說以前我不清楚,現在我卻是知道的很為透徹。你們從最開始就沒有安好心,就想要讓煙蝶縣處于你們的掌控中。
不夸張的說,你們這就是一場小規模的經濟戰爭。
但要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們腳下所踩著的土地是天朝大地,你們妄圖用所謂的經濟戰爭來擾亂煙蝶縣官場,注定是要一敗涂地。就算現在你們僥幸獲取到好處,但結果卻是誰都沒有辦法更改的。
跳梁小丑最終只能被完虐鎮壓。
“九位,不知道你們今天過來是為什么事情。但在你們開口之前,我想給你們介紹下,我們改革小組的組長。這位就是我們這次帶隊的組長,他叫做蘇沐,是吳越省省發改委第一副主任。現在你們有什么話,直接給他說就成。”宋琛瑋做出簡短開場白后,就將話語主動權交給蘇沐,坐到旁邊保持安靜。
“我說宋處長,你們省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這派遣下來的工作組組長,一次不如一次,第一次是副省長帶隊,后來是個什么市委書記,現在干脆就是這么一個年輕人。你說說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這難道就是你們做事的態度嗎?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嗎?”坐在九個債主中間。一個四十來歲,腦袋很大,體形肥胖的男子第一個開口。
他眉角揚動,瞥視過蘇沐,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種蔑視,任誰看到后都會有種憤怒的沖動。原本就肥胖的臉蛋,因為瞥視雙眼幾乎消失。那種類似抱怨的口氣,配合他的神情,給人種頗為不耐煩的感覺。
他叫做董東生,是董盛商會的會長。
所謂的董盛商會并非是煙蝶縣的商會。也不是菏璧市的商會。是其余地級市的產業。但在當初的借貸潮流中,董長生硬是拿出來十億。這么大一筆錢投進煙蝶縣,到現在都沒有收回來,所以他才能夠以救世主的角色。如此趾高氣揚。
“董長生。我們省怎么做事還輪不到你指點。”宋琛瑋冷聲呵斥道。
“呦喝。宋處長你這是準備翻臉的節奏嗎?怎么?你們欠債不壞,我們連實話都不能說嗎?我是看在咱們早就認識的份上,所以才給你臉面。你不要不識抬舉。你們不是受不了我說話的這個態度嗎?行啊,只要你們還錢,只要你們按照合同上的規定將欠我們的債務全都還清,你讓我怎么樣都成。”董長生不為所動,眼神陰鷙冷笑道。
“你?”
宋琛瑋還想要反擊,卻被蘇沐揮手阻止,宋琛瑋只好不甘心坐下,只不過這時候瞧向董長生的眼神,已經是多出一種不加掩飾的冷漠。
董長生,你最好起到不要落到我手里,不要以為現在你們在這里胡鬧就能夠以后萬事太平。你的董盛商會只要還在吳越省,我就能夠收拾你,收拾的你別想翻身。
這群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蘇沐是能夠猜個不離十。但想法歸想法,很多場面話還是要按照程序說出來。既然宋琛瑋在這邊你們不重視,那么就讓我來說話。作為這里的最高掌權者,和你們對話,你們總應該滿足吧。
“各位,你們九家是煙蝶縣所欠債務的代表,我想知道你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么?不要著急,慢慢說,咱們有的是時間。我既然是作為改革小組組長下來,就必然要和你們談話。現在有什么說什么,我不會逼迫你們,希望你們慢慢說。”
“你真的能夠做主嗎?”董東生挑眉道。
“我能不能做主不是你說了算的,董東生是吧?你是董盛商會的會長,你過來不是想要吵架的吧?真要是吵架,麻煩你現在起立出去,我能坐在這里陪你們說話,就是想認真做事,就是想要真正解決問題。
而你們當中要是有誰還是這種態度的話,那么這個會議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進行。說說吧,你們是想要安靜的談談那,還是說讓我現在就起身離開?”蘇沐掃了一眼董東生,手指在桌面上隨意敲了兩下,臉上是沒有流露出任何同情示弱討好的神情,說出來的話異常堅決果斷。
不是善茬兒。
董東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哪里如何不知道蘇沐這幾句話說出來后就已經表明他的態度。但董東生這次過來就是鬧事的,又怎么會這樣就消停?不鬧事還怎么能夠實現他們的目的?
“蘇組長,話不能這樣說吧。你以為我們閑著沒事愿意過來嗎?我們和煙蝶縣當初是有合同在的,只要有合同那就是符合法律效力。怎么?不想要認賬是嗎?”
就在董東生這話落地后,其余幾個債主也開始紛紛發飆。
他們是整體,不可能置身事外,也不能置身事外。想到秦朕的手段,九大債主就全都開始喧囂起來。
“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要講究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有規矩才能夠成方圓。我們已經來過無數次,我們也是忙人好不好?那也不是我們的錢,那是公司的錢。既然當初說的是借貸,那就只能是借貸。”
“我們不要利息好不好?現在是不是能夠將當初答應給我們的那筆錢給我們,難道說我們現在索要我們的錢都不成嗎?還是說煙蝶縣這邊準備將我們的錢給黑掉。”
“當然我們也知道煙蝶縣是肯定不會做出這事,只不過我們最近聽到風聲,說是你們要在這里進行什么破產法案。什么叫做破產法案,這不就是賴賬嗎?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政府,這是政府該做的事情嗎?”
又是這套。
宋琛瑋臉色陰沉可怕,前三次他已經經歷過這種場面,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感覺到頭疼麻煩。面對這群債主,你不能夠動用任何強制手段,你只能想辦法答應他們的要求,穩住他們。除卻這種辦法外,你還能如何?還是沒錢惹得禍,要是說有錢,直接甩給他們,還用得著看他們臉色行事?還輪的著他們在這里耀武揚威?
黃祿滿臉羞愧。
作為煙蝶縣的代理縣長,就算之前帶給煙蝶縣即將破產的困境不是黃祿的責任,然而他畢竟是代理縣長,難道說被人這樣逼迫著還債,黃祿會臉面有光嗎?沒有可能的,黃祿比誰都感覺到羞愧。
陳鳳典同樣如此。
丟人啊。
身為堂堂一級政府主官,卻要被這幾個債主以如此姿態逼迫著丟人現眼。更加羞辱的是,每次都要過來聆聽。而每次過來,別管是誰帶隊,都沒有可能和這些債主對著來,都是想方設法的進行安撫。看著工作小組擺出的低姿態,陳鳳典就有種心如刀割的疼痛,這全都是他們無能帶來的惡劣后果。
能怨誰?
想要讓帶隊組長為他們撐腰?人家會這樣做嗎?沒有誰會為煙蝶縣撐腰,因為他們都知道要是撐腰的話,等待他們的結果未必會是好的。和這種龐然大物般的投資團隊為敵,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真要因為這個而倒霉,那實在是太過冤枉。所以陳鳳典現在只能期盼,期盼今天的討債會議早點結束。
這就是在逼宮。
這就是在刁難。
這就是在羞辱。
“說到底你們過來就是要債,既然如此你們何必再找出這樣那樣的理由來,你們直接說便是。要債我從來都不會賴賬,我們工作小組過來的職責就是解決債務問題,所以說你們沒有必要在這里給我玩什么逼宮的把戲。更別說你們竟然還敢妄議國政,就算這里是煙蝶縣,只是一個縣級政府又如何?
真把你們當成是國外資本主義霸主嗎?真當有錢是能夠做成任何事情嗎?真以為你們是主宰一切的神明嗎?你們不是,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你們在場的九家,你們當初是如何和煙蝶縣進行借貸關系的,我是會調查清楚。要說你們是走的正規程序,那么該還貸多少我們就還多少。
但要是被我查出來你們當中有哪家和煙蝶縣的某些貪污分子狼狽為奸,做出這種名義上是借貸,實質上就是想要逼宮的戲碼,那就別怪我對你們心狠手辣。”
蘇沐的話斬釘截鐵,神情冷漠果斷,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面對著董東生九個債主,蘇沐只是嘲諷冷笑,這刻的他就像是一座不可挑釁的山峰,豁然屹立。
帶勁。
提氣。
爽快。
所有聽到蘇沐這話的人,全都從最初的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他們沒有誰再像是最初所想的那樣意志消沉,因為他們驚駭發現,蘇沐說出來的話,竟然不是委曲求全,赫然是宣戰書。
以強硬姿態彰顯出來的宣戰書,想不讓人熱血沸騰都不行。
所以剎那間,會議室中一雙雙眼睛開始爆射出精光。所有煙蝶縣的人,所有工作小組的人,此刻他們仿佛變成蘇沐的忠實追隨者,心甘情愿跟隨他的大旗沖鋒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