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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婉自顧自的自怨自艾:“這寡居老太太還那般的摳摳索索,也不想想,若是年禮送的不得體,那不也是失了海家的面子。說到這里,我倒是羨慕你沒有婆婆在堂上壓制,家里就是你的一言堂,哪里像我,雖說家里沒妯娌在一旁掣肘,可單就是婆婆就夠我忍受的了…”
“再來還有作為當家主母可得表現出自己的賢良大方,婆婆在堂上壓制也就罷了,還顧自的往相公房里開臉送人,那些個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兒都給教壞了。不像是姐姐家,沒那些個姨娘通房在跟前晃蕩鬧騰,給你添堵挑唆,心里也舒坦不是…”
安寧都麻木了,安婉在抱怨的同時總是不忘了捎帶上她,安寧是從一開始的反駁回去到中間的無語凝噎再到后面麻木不仁,對安婉的話是左耳進右耳出,認真你就輸了。
安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覺得口渴了,端起茶盞來吃了兩口茶,才將嘴里的澀意掩下去,抬頭看安寧漫不經心得神色,一口悶氣堵到了嗓子眼上,捏著帕子道:“讓姐姐見笑了,我在都城也就你和然弟兩家親人,比起親密程度來,還是咱們姊妹親不是,我心里有委屈也只能和你道而已。”
寒冬臘月,安寧穿著大毛衣裳,屋里頭還燒著地龍,手里還摟著手爐,就因為這句話,安寧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叫什么事啊。
這番東扯西扯后,安婉才道:“其實我今日來,就是想請姐姐幫個忙,這不是知道姐姐有個莊子,專門出產新鮮的蔬果,就是冬日里也有新鮮的反季的蔬果。雖說大戶人家冬日里也會在地窖里設暖爐種蔬菜,不過產量極低。數量極少,所以這些個新鮮的蔬果就顯得極為稀罕。(www.mhtxs.cc棉花糖)我打聽了就是現在的黃瓜,都是論根賣,一根就要好幾兩白銀。可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費的起的。”
“原本在揚州時,平日里也有些冬季有的常有的蔬菜,只是都城比揚州寒冷的多,出產也不容易,所以也貴了些。竟是不知道姐姐家竟有這樣的莊子,這么說的話光是這冬日的收益,可少說也有幾萬兩銀子罷。都比得上我家莊子的總收益了,真真是羨慕極了姐姐。”
“本來呢,我是覺得送年禮合該送些體面些的玩意兒,只不過你也是知道的,家里的東西哪里有這么多體面的東西,再說了不送好的送稀罕的。冬日里若說什么最稀罕,新鮮的果蔬無疑是數得著的,有財力還不一定能買的到呢…”
“如今竟知道姐姐是有本事。在冬季種植反時令的菜蔬…”
安寧端起一杯茶,輕啜了一口,道:“那不是我的本事。不過是撿了便宜,你也說了冬季里種植菜蔬很困難,產量極低,數量極少,就算是有個莊子,但平日里用暖爐燒炭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這出產的量也不過是自給自足的而已。”
安婉的一肚子話全被噎會肚子里,全然說不出話來,臉都漲紅了。
安寧斜睨了她一眼,道:“既然你開了口。我也不好拒絕,雖說只夠自家自給自足的,可畢竟咱們是親戚,合該勻出些給你家的,給外甥和外甥女的,還有老太太。待會你回去的時候我讓下面的給你送過去,怎么樣?”
安寧還覺得不夠婉轉,最后還加上了‘怎么樣’的商量語氣。
安婉被說破了心思,強忍辯解道:“姐姐就別謙遜了,你家正經主子只有限的那么幾個,光是整日里吃新鮮菜蔬能吃多少。雖我是不大清楚,可我也知道只單個暖棚出產的菜蔬你們闔家吃也是富裕的。我知道原先咱們兩人有罅隙,可畢竟比起其他,咱們畢竟還是親密些的,再說了既然是一家人,相互幫扶,才是呢?”
安婉最后說了這么些,以‘才是呢’對上了安寧的‘怎么樣’,可夠婉轉的。
安寧皺眉,這時候要再不發現問題她就是傻的了,安婉既然說的這么篤定,自然是知道實情的,可她是怎么知道的?深深的望了安婉一眼,安婉不自在的挪了挪,“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倒是想問問,就是田莊的事我都不大清楚,你倒是比我了解的多呢。”
直白對上婉轉,安婉一窒,隨即有些訕訕的,卻道:“恍惚聽誰說起過,就記在了心上。”
安寧冷哼一聲,沒半點被戳穿的尷尬,道:“原來如此,不過這誰卻沒對你說清楚,這暖棚可沒那般厲害,不然可真是個好收益呢。”‘聽說’可真是個好借口啊。
安婉笑得有些尷尬,道:“怕是我聽岔了,許是旁人嫉妒夸大了說辭,畢竟樹大招風,難免有人會眼紅呢。既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了不是。”
安寧心道:說的比唱的好聽。“還是你善解人意。”看到因為這句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的安婉,安寧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來,惡心人誰不會啊,這話算是報了剛才安婉拿‘姊妹情深’惡心她的仇。
安婉如鯁在喉的走了,安寧心情飛揚后,卻是死命皺眉,‘樹大招風’,安婉聽誰說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以清凈。
碧水換上新茶,見安寧皺眉,以為是在煩惱安婉的事,上前勸道:“原在揚州時那溫泉莊子上種植反時令蔬菜的事也沒藏著掖著,姨太太許是道聽途說,想從太太這里得些送禮罷,太太也別太往心里去。”
安寧冷笑一聲道:“最好是這樣,原先在揚州時也沒見她和我多親近,怎么來了都城,完全顛倒了,這份親密我可消受不起。你去廚房看看,多少撿些新鮮的市面上見得著的蔬菜給海家送去吧,總不能讓人家說我是小氣性子,什么都藏著掖著。”
碧水忙答應了,領著小丫鬟出去了,只留幾個大丫鬟伺候著安寧。
染翠撇嘴道:“太太也是心慈,打從三爺生病,姨太太家就算主子不來,打發來個人來瞧瞧也盡夠了,不過上下嘴皮碰碰的功夫罷了。可到現在這個光景,也沒見姨太太家半個人影,親戚做到這份上可真是少有了。好不容易上門來,卻是打著討要新鮮蔬菜的名頭,真真是不客氣,我可是聽廚房采買的管事媽媽說了,外頭新鮮的菜蔬可是很珍貴稀罕呢,拿到外面去,多少銀子也是有人要的。姨太太倒是不客氣,想要來送禮,府上就是有也沒奢侈到這個地步呢。”見安寧看過來,連忙行禮恭敬道:“是染翠逾矩了,太太自管懲罰。”
安寧吃了一口茶,道:“府里不能沒了規矩,原還想賞你一尺綢緞,現在看來還是給添香罷。”
添香笑罵:“狗肚子里藏不了二兩香油,從別處知道的就拿出來顯擺,我都替你羞得慌。”這懲罰倒不像懲罰,添香和染翠心里頭明白,那一尺綢緞還是要賞給染翠的。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除夕,如同往年一般,命婦誥命進宮朝賀,偏除夕這日撕綿扯絮的鵝毛大雪,外面是極冷的,滴水成冰,寒風凜冽。從東華門到長春宮尋常也要大半個時辰,如今頂著寒風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又足侯了半個時辰,才有小太監請入宮。
命婦誥命皆是慣常養尊之身,哪里受得了這般站立奔波之苦,無奈宮中儀制,再冷再累也得硬撐著,等入了長春宮,又是行跪拜之禮,安寧進宮時沒忘將羊皮護膝帶上,單就是跪在冰涼的地磚就是身子骨好的,也吃不消。雖說是進宮朝賀領宴,可實在是受罪。
不可避免的,安寧被皇后點名贊賞了,原本皇后賞賜張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有的還云里霧里的,不過肯定私下打聽了一番,不過等皇后明白說出來時,大家還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不過各人表情不一而足。
安寧愚鈍,一時之間猜不透皇后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不過“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皇后這般作為絕對不會沒有目的。‘獻’醫書的事加上福久得天花的事,安寧心里疙瘩算是結上了,就算一向端莊嚴肅的皇后露出罕見溫和的笑容,這更讓安寧覺得不舒服。
所幸今年沒有像去年那樣,和太子妃后側的青蘿對上視線,還有在外宮門口遇到找茬的宋夫人,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凍,這些又不算什么了。安寧過了午后才從宮中出來,街道上白茫茫一片,掛的紅燈籠還有府中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各處煥然一新。
又是新的一年,不過比起往年的悠閑,安寧多了兩分憂心忡忡,不過回到家看到被福久母雞護小雞似的護在一旁,磕磕絆絆學走路的軟團子,真跟個團子似的滾過來的小兒子,忍不住露出笑容,當然還不忘將蹦跶的團子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