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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湯圓看到進來的張致遠,伸出小爪子撲進張致遠的懷里,開始拿著口水給老爹洗臉了,張致遠面色溫和笑呵呵的,抱著孩子親親,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臉上的口水。
其實看張致遠下頜上的胡須就可以看出家里有沒有小孩,從景曜開始,原本蓄而修剪的美髯都會因為初生兒而毫不心疼的剪掉,等到小孩兒一兩歲能記事了,那段被認為‘不利于培養嚴父形象’的‘二十四孝老爹’的時光差不多就一去不復返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再蓄下頜上的胡須,不過等過幾年下一個孩子出生了,又周而復始這剪斷到再蓄胡須的循環了,這不如今小湯圓才四個月,張致遠下頜的胡須必然刮的干干凈凈,也不會出現小孩嬌嫩的肌膚被父親下頜的胡須扎的紅彤彤的情況,而且小孩兒才樂的親近父親。
在這個以美髯為流行的時代,張致遠這光溜溜的下巴還是挺引人注目的,就是私下皇帝也親問過,得知事實后,贊了句。再想想自己的幾個皇子,不由想是不是自己對皇子們太過于嚴厲了,但皇帝將自己的幾個孩子思量一遍,心情十分復雜。皇上本身生母分位雖高卻并不受寵,仙逝的先皇也很不在意這個兒子,皇宮里慣是個捧高踩低的地兒,只暗自隱忍,受盡兄弟們的嗤笑,皇上韜光養晦,暗地里籌謀策劃。奪嫡之爭越演越烈,兄弟之間形似仇人,父子之情不存一二,先皇甚至不顧太子尚在欲廢太子立寵妃之子,使得原本詭譎的奪嫡變成了兄弟刀劍相向的戰場,太子被廢,那寵妃所生之子也被鴆殺,最后在外人看來默默無聞的皇上在最后的爭斗中,勝出登基為帝。
皇上何嘗不知道骨肉親情的可貴,但所生的幾個皇子中逼宮的大皇子使得皇上心驚和心寒,孩子就像是參天大樹茁壯成長。而自己卻漸漸衰老。當年在那場驚心動魄的奪嫡之中勝出的皇上就算顧忌著骨肉親情,但實在不可能讓皇權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動搖。而他又何嘗忍心將養大的孩子削掉!可是不忍心,難道任由他們的野心繼續膨脹下去?不封太子是不讓外戚做大,封太子則是為了遏制成年皇子們的野心,然而立儲帶來的后果卻不是皇帝希望看到的,素日里驕奢淫逸。結黨營私,打擊舊臣,貪污受賄,一想到去年經由江浙地區受災而被尚書何敘然呈上來的名單。皇帝就頗為心冷,卻按下不處理,如今朝堂動蕩,可不想原本還漸漸平穩下來的朝局再次波動起來,但也不能姑息!然而前時朝中百官十有六七都保舉當時的睿王的情景讓皇帝警醒,睿王勢力之大令宣武帝著驚,這已經不是他不滿意睿王做繼承人的問題了。而是這種勢力已經嚴重威脅到了至高無上的皇權,威脅到了皇帝的地位。一個皇子,在朝中的人心竟比一個皇帝還大,這是想要干什么?!盡管在幾位皇子中睿王居嫡居長,而且元后淑慎賢德,與宣武帝休戚與共、同甘共辛,然而皇權至上,皇帝由此警醒,時年的江南科考舞弊案。便當機立斷由此契機開始清查‘太子黨’以及節制其他黨派的勢力,前九門提督耿春玉等人聚眾會飲議論國事,貪婪不法,太子黨開始被清洗,然而令宣武帝心冷的是:這件事并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結果,太子并沒有絲毫沉寂,江南科考案次年結案后緊接著就發生了泉州倭寇襲擊事件,太子的手已經從江南鹽政上伸到了東南沿海,收取賄賂。這讓宣武帝很是失望。
還有江浙對賑款貪入私囊一事讓宣武帝不可忍。而且幾個皇子中太子往江南伸手伸的最長,這讓正值春秋虎狼之年的宣武帝頭一次生出幾絲頹敗之意。私覺得為君者心為天下盡其血,神為四海散其形,憂勤一生,卻無偃息之地可退也!但看自己的能臣可仕則仕,可止則止,年老致政歸養,抱子弄孫,猶得優游自適矣,然而天家無親情,有時候形勢所逼,身為天子很多時候必須拋卻很多私情,就算是為了避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殘,皇帝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余的幾位皇子上。三子淳郡王天生有疾,與大位無緣,素有才情在士林寒門子弟中擁有較高威望,然而行事寬仁平和,這讓宣武帝想到已經仙逝的先皇,先皇好名,講究寬厚仁慈,素行無為寬仁的政策,以至于官吏的貪污舞弊之風越演越烈,問題越積越多。因先皇揮霍無度,又政事寬仁,導致今上登基時國庫里已經剩下沒多少內帑了,過了幾年才略有好轉。而且如今宣武大刀闊斧的進行政策改革,要的是魄力,就算是到他退位時仍舊需要下一任的君王能夠鞏固甚至進行創興,所以說淳郡王會是個賢王卻不是個好的繼任者。而與淳郡王同母所生的七皇子,年紀尚幼,心性純孝,卻是個厭文尚武的,魯莽有余,感性大于理智,為皇者需要理智大于感情,必要的時候懂得取舍,這點七皇子就做不到。再看如今皇后所生的八皇子,是除了太子外出身最為尊貴的皇子了,繼后是元后的嫡妹,然而才情理事都比不上元后,這八皇子表面功夫做得極好,心思卻陰厲狹窄,不是容人的性子,這點倒和太子很像,睚眥必報,太子將這點浮于表面,八皇子將這點藏于內心,宣武帝對于這點頗為不喜,沒有人喜歡一個表面光風霽月,內里卻陰險狡詐多疑的皇帝。不說太子,若是八皇子得了皇位,必然是容不下異母兄弟的。而余下的幾位尚幼的皇子,宣武帝已經沒有心思和余力再去培養一個年幼的繼承人了,畢竟比起八皇子以上的皇子,這位年幼的怕是惹來其余者不服,到時候很有可能成了傀儡。
最后宣武帝想到了被他派到韶州平亂的誠郡王,說起來誠郡王和當今很像,同樣的是母妃分位高卻不得寵,本身也不為皇父所喜,一樣的默默無聞,性子卻堅毅果敢,最是純孝,這點從讓他追繳國庫虧空這點就可見一斑。對于半個岳父的宋家也不假辭色。然而不知變通并不好。為皇者不能心性涼薄,盡管要當皇帝就不能太感情用事,但這并不代表要一個人冷血無情,這樣的人即便一時能震懾住朝臣,但久了必會離心離德,不利于統治。
張致遠沒想到他的胡須會讓當日的昭和殿燈火通宵達旦。彼時他正洗漱,俊臉被小兒子涂了一臉口水,身上也不免帶了小兒子的賞賜給的‘紀念品’。安寧抱著香噴噴的小兒子,覺得家里這個傳統還真是好玩。就算她和孩子們幼年在一起的時間比當爹的長的多的多,然而這種‘紀念品’還真是少有,就是那稀罕的第一泡童子尿,景曜的和小湯圓的都很‘親切’的留在了大老爺的衣衫上。張致遠也不生氣,等到他洗漱去了味道后,小湯圓已經在小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小蘿卜腿叉著。櫻花瓣粉嫩的小嘴兒向兩邊微微翹起,帶著白嫩嫩肉呼呼的雙頰,小臉蛋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安寧挑了燈做針線,見著張致遠過來,幸災樂禍的瞥了他一眼,轉過頭來繼續給小湯圓做小衣。張致遠摸了摸鼻子,這會子依舊是‘二十四孝老爹’的模式,因而對孩子尿到他身上也不生氣,還是等小兒子尿的順暢了才讓奶娘抱走。可見是這耐心十足的。更何況這會子換上的新衣還是安寧親手做的,因而對小兒子尿尿也不大在意,反而是欣喜于今年多得了身衣裳上了,瞧這多容易滿足的。安寧見他高興的扯著衣擺,倒是不大好意思了,這可不是瞧著大老爺容易招兒子‘童子尿’的體質,怕大老爺哪天惱羞成怒怪到兒子頭上來,遂稍微安撫一番,并沒有張致遠所想的‘郎有情妾有意’這等子腦補來的意思。誤會是美好的。安寧也不點破,任由這人誤會著罷。等張致遠坐下來。安寧還親自斟茶端到他面前,瓷質細膩通透,彩面潤澤光亮的青花瓷杯襯著纖白宛如春蔥的雙手,滑下來的袖子下露出來的圓潤白膩的手腕,攏著鮮紅的佛珠,恰如雪中紅梅,嬌艷奪目,竟讓張致遠有些愣神。
安寧端著茶盞也不見張致遠接過去,這一看到那不加掩飾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將茶盞放到他跟前,嘀咕道:“真是越老越沒個正形了。”聲音雖小,但彼時的張致遠已經不是當年的張致遠了,這幾年《清心訣》不是白練的,很清晰的聽到了安寧的低語,就算是這些年臉皮夠厚也得掩飾一下,端著茶杯呷了一口,道:“海家遞了拜帖來?”
安寧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將針線放到一邊,笑道:“上回人家是匆忙而來,這回正經準備好了再全家都過來拜訪呢,得好你和景曜景佑福久他們都休沐呢。”
張致遠和安寧多年夫妻,若是連安寧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都聽不出來就白混了,對于小姨子印象暫且不論,對海彥立的印象卻并不如安和來的好。此人太過于鉆營,而且還是武官,雖說如今文官武官之間的間隙并不那么嚴重,但張致遠有他自己的清高自傲,并非針對武官,而是和海彥立的幾次來往私下覺得不甚愉快。聽安寧這般一說,就聽得出來上次‘匆忙而來’肯定是沒什么好事,稍微那么一問。
安寧也不至于和張致遠抱怨安婉的種種,不過張致遠問起來,安寧抵著下巴笑的純良,“這世上極品的人多了,我那妹妹就是其中之一,以前我未出嫁時,她就有種庶比嫡還高三分的想法,真不知道這想法是如何而來。這話說有所求必禮下于人罷,她倒好一方面千方百計找我的茬,另一方面還覺得我對她得有求必應,平白惹人笑話。我若是真和她計較起來,這飯都不用吃,氣都氣飽了,這人腦回路還真是有問題,不是我們能夠理解得了的。而且我覺得這次她‘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不會是讓人高興的事,而且更讓人郁悶的是她好像特別的針對我,真不知道該榮幸的還是該榮幸呢?”
聽到最后張致遠笑了,惹來安寧一白眼,老婆奴嘴角立馬扯平了,正經道:“憎嗔怨怒都是業障啊!”
安寧嘴角抽搐了下,半晌才來了句:“老爺不愧是在廣安寺呆過幾年的。”說到廣安寺,安寧自己轉移了話題:“澄觀大師出關了嗎?”這兩年景曜和景佑都沒有回揚州去,安寧對于他們在外面交友學習如何也是不大干涉的。再者對于澄觀大師安寧的觀感十分復雜。到都城后倒也不怎么關注了。
張致遠繼續喝茶,茶香清冽,輕輕呷一口,滿口生香,沁人心脾。悠悠道:“我不知,怎么不問問景曜和景佑?”
“不過是隨口問問。”這話題算是結束了。夫妻倆又隨口說起話來,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等到就寢后你儂我儂,芙蓉帳暖…
這日。正值海家一家‘正經’過來拜訪,跟上次一樣安婉來后院,海彥立和海翰就在外院處,景曜他們兄弟幾人也在。
安寧見安婉眉梢間得意更甚,不禁猜測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好事讓安婉這般眉飛色舞的,即便是見到了自個。見也就她自己來,便多問了句:“怎么不見外甥女來?”
安婉便道:“姑娘尚幼嬌弱的緊。萬一磕碰到就不好了。”
安寧頗為無語,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家姑娘如今也才一個多月好不好?不說奶娘抱著,婆子看顧著,難道在我家還會有什么不成?這般金貴啊!她算是知道了,如今可別和安婉說的話較真,較真你就輸了,因而也不在意。不過不等安寧說話呢,安婉就歡欣鼓舞的巴拉巴拉的說起來她得意的喜事了:啊呀你不知道么,那誰誰太子側妃原來是舊識啊。當初那般雍容如牡丹花般的房姑娘啊,真是沒想到啊…我就是知道這房姑娘不是一般二般人,如今飛上高枝啊那叫一個雍容華貴,那叫一個錦繡輝煌…可也是個念舊情的,還是跟以前似的平易近人,見到了就不自覺地親近,我們啊這還算閨蜜呢,如今就算是十來年沒見了,也不覺得疏離啊…怪道呢我還是真沒白念想啊。怎么你不知道么?那可就是怪了。她還和我說年節時候還見過你呢…也是啊,如今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側妃。礙于規矩你也是到不了跟前的,也倒是沒什么啦…
一刻鐘的時間差不多都是安婉在自言自語,總的來說就是回憶她和青蘿作為閨蜜的美好過去,端看如今相認后的和諧相處,展望攜手共創美好未來,強調她倆感情好的同時,順便貶低一番安寧。安寧端起手邊的茶盞,作喝茶狀來掩飾抽搐的嘴角,真對不起您嘞,咱身份低微不能親到太子側妃跟前行禮作揖哈不過,這兩人‘勾搭’上的可真快,安婉這才來都城幾天的功夫呢,而且瞧這感情都‘如膠似漆’了都,真是難以望其項背啊!
安婉口沫橫飛一番,說的口干舌燥了,這才停歇下來,順便還給了安寧一個‘你現在知道了吧,不用來謝我’的表情,安寧額角再次抽搐,謝謝您嘿 安婉喝了兩口茶,拿帕子攢攢嘴角,笑道:“如今太子如日中天,說不得日后…到那時側妃既是得太子如此這般寵愛的,還有小王子傍身,必是不得了的。若是早知道,也不用為老爺那般操心,如今我們倆感情更上一層樓,明兒里還要側妃拉扯拉扯我們才是。姐姐這邊兒雖是位高,但這沒嫌棄權勢更大的不是,如今姐夫簡在帝心,日后可沒個準兒呢,我這話可沒別的意思,姐姐可不要誤會才是,未雨綢繆總是錯不了的。就是那俗話說的:雞蛋也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呢,姐姐說我這話有沒有道理?”
安寧額角都不抽搐了,這‘如日中天’可真是耳熟啊,想當初尚是睿王妃的太子妃也說過,‘如今我們王爺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熱,再沒人可比的…’如今再聽安婉說起來,怪不得耳熟了。微微一笑,放下茶盞,道:“你說的是什么話?就是上回我也說過了,內宅女子斷沒有能管能問外面老爺們行事的道理,牝雞司晨,唯家之索也。”要是大道理安寧還真是能講出一大堆來,不過對安婉來安寧還真是懶得說道,這人認準了還真沒有回頭的地方啊。
安婉也不意外,心里邊更認準了安寧不知好歹,若是以往她早就拉下臉來了,不過今日她有事相求,決定不跟安寧一般見識。不等安寧說完,就打斷安寧的話,道:“各人有各人的理,既然姐姐這般說,我也不好置喙什么,不過若是姐姐什么時候有別的想法,再來說道說道也是可以的。”
安寧再次端起茶盞,作喝茶狀來掩飾自己抽搐的不能再抽搐的嘴角,你這是盼著我家不好呢還是不好呢。正這時,外面小丫鬟回報,見過張致遠/海彥立的海翰/景曜景佑景瑜進來了。安婉聽到通稟,眼前一亮,安寧吩咐把人帶進來。身著明藍色錦袍的景曜,竹青色錦袍的景佑,橘色半袖長衣,里面著藕荷小衣的福久,還有身著青蓮紫點闊袖滾回字紋寬袖錦袍的海翰走了進來,給安寧和安婉見禮。
海翰比景曜景佑小一歲,不過比起已有少年形狀的景曜景佑,他還帶著脫不去的稚氣,眉目清秀,文質彬彬,安寧以往見到他的次數還真不多,最后見面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等他見禮后,就讓添香端出預備好的見面禮,遞給海翰,笑道:“好孩子,這是姑媽給你的,景曜景佑和你差不多大,表兄弟間合該親近些的。”
那邊景曜幾人給安婉見禮,安婉面上的功夫也是做得,也給三人準備了見面禮,而且略微反常的對著安寧一頓夸,尤其是年紀最小的福久得的夸贊最多。不說景曜和景佑,就是安寧都覺得詫異,這太陽難道是從西邊出來了不成?
和安寧差不多,安婉見到如今安寧的幾個孩子,就是一向覺得自家兒子出眾的也不得不承認,幾個孩子的模樣長相都是俊秀的,而且一溜的兒子可把安婉刺激的不輕,但是看到景佑,安婉拿帕子攢攢嘴角,這景佑不是安寧親生的安婉還是知曉的,認為安寧把姨娘生的孩子抱到身邊兒當親兒子一樣養可真是夠‘賢惠大度’的。稍微平衡了些,但這有異的神色也瞞不過景曜和景佑的眼睛,倆人對這姨母的觀感歷來就不大好,如今更是跌落到谷底,但想歸想,面上還是規規矩矩的給安婉行禮,你來我往的說了些客氣話。安婉笑容滿面,仿佛是慈愛的姨母一般。
安寧叫了福久過來身邊,另外幾個回了前院,安婉又對著福久一陣夸,半晌才問道:“聽說瑜哥兒的先生姓殷,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學士?”安婉那日從青蘿那里回來后,也曾打聽過這殷大人的情況,雖說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學士,但以前也是做過皇子們的師傅的,頗受皇上看重,不僅學生眾多,而且長子任廣東布政使,次子為戶部右侍郎,孫輩的也是頗為出息的,不說別的單就是如此就讓安婉很滿意,迫不及待的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拜到殷先生門下。
安寧還有些疑惑呢為何安婉有別于其他的熱情,聽她這么一問,瞬間悟了。不過她不準備答話,就聽福久回道:“正是。”沒了下文,讓準備接話的安婉噎住了,好歹你也得問我為何提起這個啊?
安寧很不厚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