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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揚州知府程大人春心蕩漾的來,卻臉色青白交加的帶著兩朵姐妹嬌花坐著轎子離開,安寧這邊卻是隔山觀虎斗觀的不亦樂乎!
壓倒一個流言的同時不外乎再創造一個更大的流言,若是這個更大的流言還有事實根據呢?對付小人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法子,安夫人并不是好欺負的人,再加上事情關乎到自己本身,安寧自然就不會客氣!
事情是這樣的,程氏最是厲害,又因娘家的緣故把安二老爺壓制的死死的,這安二老爺倒是厲害在外面養了外室。聽說是個年輕貌美的嬌花兒,還聽說有了個哥兒,如今不過是將這層遮羞布掀開而已。完全可以想象程氏知道了有多惱,幾近鬧得這一片全都知曉了,出門被人指指點點,就是安蔓也蝸居在家里不出去了,為母親的不解人意、小題大做覺得羞恥,就是安二老爺被狠狠落了面子,大發雄威,差點要因‘善妒’這個緣由休了程氏。聽說最后還將那外室領回了家,擺了酒席開了臉登堂入室成了姨娘。一邊兒是菟絲花兒般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一邊兒是虎姑婆般昨日黃花的黃臉婆,任受壓迫已久的安二老爺的選擇就不言而喻了,鎮日刀劍往來,也被人笑話了蠻久不提…因而一段時間內程氏也沒什么空閑來找安家的岔。
月末,新的江南巡按來了…巡按御史品級雖低一般為正七品,但是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縣行政長官皆為其考察對象,大事奏請皇帝裁決。小事即時處理,事權頗重。
揚州知府程天英也只知道這新任的江南巡按姓張,出身、家族卻不詳,卻又是皇上直接欽點的,說好聽些那就是欽差。他倒不想失了先機,就讓心腹直接去碼頭去接。
正摟著兩朵嬌花兒喝酒耍樂的時候。心腹回來了沮喪道:“老爺沒接到那江南巡按。只聽得說那大人下了船直接做轎子去了…鹽政老爺府。”
“什么?!”程天英驚訝得推開膩在身旁妖嬈的姐妹花兒,橫眉冷豎。揮揮手讓嬌吟的姐妹花離開,他在書房里踱步,心腹湊上去小心翼翼道:“老爺。現在該如何是好?”
“我…先靜觀其變,不不不,到守備府去。”
張致遠見到新來的江南巡按半點都不驚訝。這新的江南巡按還是熟人,澄泓的叔叔張文軒!
張文軒原本儒雅的容貌耷拉下來,他聳了聳肩坐下來笑道:“大人半點都不驚訝。難道不令大人意外嗎?”
張致遠并不搭理他,張文軒自顧自話了幾句覺得無奈只好停了話語,他冷道:“實際上,我是來請求大人一件事的。”
張致遠抬頭,冷笑,表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待到張文軒說完他未盡的話,張致遠嗤笑一聲。這有些讓張文軒覺得難堪,但他只是眼中惱色一閃而過。并沒有表現出來。但只可惜張文軒坐在他對面,將他的神色一絲不落的看在眼里,他一字一頓道:“你這是飛蛾撲火,不過很可惜我不想做你的同伴,你是不是想說那半本冊子?在你上次來后不小心失手落入火盆中,搶都搶不出來。”
張文軒的臉色有瞬間變得青白,他自然料到了這個可能,只是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有些悵然若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因為背后是座椅,所以一下子跌坐了下去。“燒了…”張文軒喃喃道,看張致遠的神色并不似作假,只不過這個是不是失手那就不一定了!這人還真是聰明…張文軒心里失落的同時又升起了一抹慶幸,這人啊還真是矛盾!那東西在身邊的時候,認為是催命符、燙手山芋恨不得拋之而后快,一旦等到東西不在了,被燒的只剩下灰燼,他又免不了的失落,心里還有些掩藏不住的僥幸!等到最后他將情緒恢復回來,臉色并不太好!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扯出一絲苦澀的笑道:“燒了就燒了罷…我聽說你給澄泓請了先生,他會參加今年的府試,我知道你是個心軟的。(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
這次倒輪到張致遠有些詫異了,他收回臉上的冷笑,道:“你聽說的倒多。”
張文軒亂沒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剛才的情緒大起大落如今緩過勁來,又恢復成那副雅痞的模樣。他揉了揉臉皮,笑道:“我只有那么個侄子,不關心他關心誰。另外我給大人您通個氣,這次來是代皇上巡狩,目的是肅清揚州和蘇州官場,順便還要協助大人您再接再厲抄家,畢竟國庫啊并不富裕。我來的時候戶部那些官員整天在上折子說缺銀子吶,而且邊疆也并不大穩定呢,到處都需要銀子。誰讓兩淮這邊富庶呢…
澄泓被張致遠認為義子,住到了張家的一處僻靜好讀書的院落,并請了先生到家里教書,先生姓石,以前在白鹿洞書院教書,素有名望,只后來因為一些原因辭了教書職回到揚州來寄情山水的,若不是張致遠與白鹿洞書院的院長有交情,也請不到這位先生。有先生教授學業,加之還有張致遠時而提點,他本來基礎就不差,心性又堅韌,讀書起來可謂是進步頗大。就連一向嚴格的石先生也熄了旁的心思,專心來教授他學業,私下里也對澄泓贊譽有加。加之在張府吃喝不愁,而且張家珍藏的古籍、珍本、名家手札字畫最是勾人心魄,張致遠并不是個吝嗇的,觀摩、臨拓都是可以的,因而他也時不時邀些好友來,把酒當歌也頗是人生樂事一樁,最后心甘情愿的賴在張府不走了,因為四月臨近府試,石先生就讓澄泓下場試一試。
待到張致遠從前頭衙門回來,張文軒死皮賴臉的隨著大老爺回來,叔侄倆見面一個哭的涕零如雨,一個只是稍有動容。澄泓拍了下叔叔的肩膀,對張致遠露出羞澀笑意道:“干爹,我叔叔他一向如此,讓您見怪了。”
張致遠嘖了一聲,嘴角可疑的揚起道:“一家人不用這般見怪,對了澄泓人前你還是注意些,畢竟你戶籍上并無旁的親人。”注意到張文軒僵硬的身體,心情大好,揮揮手瀟灑離開了。
張文軒磨牙道:“我就知道這個張清和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當初就不該把澄泓你托付給他。”
澄泓皺眉道:“叔叔,干爹對我甚好,你莫這般背后說話!”
張文軒蔫了,聳了聳肩膀,接過侄子遞過來的絹帕擦了擦眼淚,嘴上順著侄子的話說,心里卻把張致遠恨得要死,只恨不得扎個小人詛咒張清和不舉…
四月初的桂院郁郁蔥蔥,端的是草木繁盛,又布置的極妙,讓人一看便覺得視野開闊,心曠神怡。踩在沁涼的青石板上蹋進來,兩邊的碧草叢叢,幾株茉莉散發淡淡的茉莉香,繞過綠云似的葡萄藤葉遮蓋住的花墻,就聽得小孩子泛著奶香味兒的嘻嘻笑笑的聲音,還有四喜嘎嘎的笑聲,偶爾還能聽到夾雜著溫柔的女聲。張致遠領著澄泓大步跨過來,福生眼尖的瞧見了他爹,脆生脆氣的叫了聲:“爹,來!”張玫拉著安康的小手,教他走路,耿嬤嬤和添香伸出手來,如同老母雞護著小雞一般,在兩旁護著,免得張玫拉不住,安康摔倒。張瑤在前面拿著他最喜歡的布老虎再逗安康再多走兩步,福生在涼榻上滾來滾去,還時不時的拍拍肥爪兒,給弟弟加油。安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邊兒還放著件還沒縫制完工的玉色的衣裳。
張致遠望著眼前溫馨的一幕,忍不住露出笑容,拉著澄泓的手往里走。抱起福生親了親,福生咯咯的脆脆的笑,看到澄泓立馬伸出肥嫩小爪,“哥哥抱――”
張致遠輕拍了下他,笑道:“這小子,有個哥哥就忘了爹了。”雖這么說還是把扭麻花的福生遞給澄泓,澄泓笑著抱起福生來,小心的換了姿勢讓福生更舒服,福生被抱著就貼到澄泓耳朵旁,嘀嘀咕咕像只小倉鼠般的,至于他小爺在說些什么,天機不可泄露也!安寧看到澄泓的小動作,心想這個孩子心細又體貼,窮人家孩子早當家,比之普通公子哥兒多了幾分成熟和堅韌,再加上心境好不自怨自艾、又肯努力,家里不但石先生時常夸贊他,就是幾個孩子也喜歡這個大哥哥。
“六日是你瑤妹妹的生日,七日又是福生和安康的生日,你那時候正參加府試,遂一家人提前聚聚。”安寧笑道,澄泓聽到那‘一家人’的時候有些動容,露出欣喜的笑來。小安康乍手乍腳的撲到安寧懷里,賴在娘懷里不肯再走兩步了,張致遠說他一句他只顧把小腦袋扎進安寧懷里,露出個小屁股來,其他人皆是露出會心的笑容來,一時間桂院笑語晏晏,歡樂不斷。(